我住平房的那些事儿(一)

体娱   2024-07-31 00:03   湖北  

封面·三弓路的露天菜市场


说到青山的000街坊,便想到我曾经住过的那些房子。与一般人相比,我住过的房子比较杂,我的意思是说,各种各样类型的房子都有住过。比如说,住过房产房,住过单位的大院,住过私房,筒子楼,单位宿舍,商品房等等。我说的单位大院与单位宿舍指的是两种类型的房子,后者的意思是就住在单位里面,即使打了预备铃才出门也不会上课迟到的那种房子。


而记忆最为深刻的是我住过平房,而且是条件非常糟糕的平房。那是我从武汉回到黄石,和父母亲生活在一起的那七、八年的时间。此前每年过年回黄石省亲也住过,但印象并不深刻。说到过年回黄石省亲还有一些出糗的插曲,这里一并就说它出来。

我小时候特别好动,成天没闲着的时候,因而常常发生特别的事故。有一年在黄石铁山火车站,姨妈,哥哥和我一起等父亲来接我们。我兴奋不过,独自在那里蹦蹦跳跳,不知怎么着,蹦到了一条臭水沟中。父亲过来一看我成了这般模样,哭笑不得,捂着嘴说,小毛子搞得简直臭死了。回到父亲做矿长的那座劳改矿山,叫犯人打了好多桶热水,把我从头到脚清洗个遍才罢。


又一年回黄石,这个时候父亲已经被发配到花湖农场专职管理右派了。我从前说过,父亲这人一辈子瞎折腾,在四野当个小军官好好的,南下时硬是主动要求给留在了地方做公安,而且本在武汉,却报名来到黄石。然后一路作死,从公安变成管劳改犯,然后沦落到管右派,到了花湖农场。俗话说,军老大,警老二,到了监狱、劳教便是一蟹不如一蟹,至于到了管右派,那就是直接掉到了鄙视链的末端。

那年省亲,父亲就住在我们后来一直住着的平房。那天晚上和一帮农场的孩子们玩打游击,在各个平房间穿来穿去。农场宿舍的平房与下属两个集体所有制大队的房子连在一块,正腾挪躲闪之间,哎呀一叫,跌进了坑里,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小型的粪窖。这下慌了神,但不是觉得丑,而是两条棉裤脚都沾满了屎尿,臭不可闻。


小朋友把我带到他家,家里没大人,只有一位姐姐,大我有六七岁的样子。姐姐很沉着冷静,先是让我把棉裤脱了,人坐进床上的被子中。她将棉裤拿到外面的水池去洗,洗完用了一个烘笼,放到炉子上烘烤。约摸有半个多小时,棉裤烘干,穿上回家。一进门,姨妈就不停地抽动鼻子说,哪来的臭味啊,父亲也闻到,一番审问。于是坦白交代,掉粪坑里了。父亲皱着眉头说,你咋老干这档子事啊!


很巧的是,我后来有一位好朋友,也是我的同事。一打听,他的二嫂是我的放友,而他的大嫂,却正是为我清洗沾满了粪便的棉裤,并将它烘烤干的那位姐姐。

父亲住的平房有一间半,父母的卧室就是里头的半间,外间放了一张大床,我们兄弟三人共用。靠窗是一架竹制的饭桌兼书桌,房子的前面一截做了厨房。不过一炉,一切菜台,一食厨,一米桶,一碳桶尔。同时,住房的条件极其糟糕,地面是三合土,即泥土,石灰和沙做成,因为住在港边,地面很潮湿,久而久之,原来的泥土和后来踩进来的泥土混合,房里的地面满布着一个个的圆坨子,很不平整。


房顶上铺了一层芦席,作为天花板,隔壁家的上面都是通的。经常有老鼠从这一头厮打到那一头,芦席棚上鼠窜不已。最糟糕的是,房子不隔音,我家左手边还好,是一对干部夫妇,而且卧室不与我家大房相连,就是有春声,也是我父亲给听了去。母亲当然是听不见的,她有很严重的耳疾,只听得到你说她老人家的坏话,其他一律听不真。我家右手边是一家半边户,男人的身体很强壮,有时半夜醒来,就听得夫妻两个窸窸窣窣,连说话带动作闹个不休。


那时我小,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有些奇怪而已。


我家窗户后头是农场的酱品厂,这排平房共住有五户,倒有两户是酱品厂的工人,也都是半边户,分别是第一户和第四户。我家在第三户。第五户是我的中学数学老师,她丈夫是集体所有制一大队砖瓦厂的工人。后来因为特别的缘故搬走了,再搬进来的,还是酱品厂的工人。

平房建在一条通往一大队的公路旁边。说是公路,也不过是黄泥掺了煤渣铺成,一到雨天便泥泞不堪,艰于行走。下放的某一年我双脚烫伤,养工伤在家,恰逢雨雪天气,恰逢宣传队有一个重要的演出要合乐彩排,恰逢我是主创之一,又是乐队笛子手。两个人两边搀扶着我往农场场部走去,不到三百米的路程,在泥泞的道路上走了足有半个小时,可见道路状况实在是很恶劣。


说起我住过将近八年的那间平房,真是一言难尽,下一次接着给大家吹吧。

刘国斌乱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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