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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83 期〓
文|张书亮 编辑|王成海
这周二自从跟王队长当了兵，也觉得不赖，弄了一身灰布衣裳，也能吃上饭，虽然伙食不好，总不用自己发愁。只是这平常训练，夜里行军，严格的纪律让周二觉得受不了。好在队伍里的同志们都很照顾他，他觉得心里暖和，他也被战士们叫同志了，他就觉得自己挺了不起了，再不是村里那个小混混了。王队长也时常关照他，给他讲些部队的任务了纪律了，叫他慢慢地成长。他也觉得挺好，只是看着别的战士都有一杆枪，他却没有，就有些眼馋，抽空就摸摸别人的枪。战士们见他爱见，有时也让他背上，也教他怎瞄准怎打枪，还说：“不忙，等打仗的时候从敌人手里夺一杆。”周二想，原来八路军不发枪，枪得从敌人手里抢？他有些失望了。
大概过了二十来天，王队长说：“今天黑夜把赵家店的炮楼端了。同志们准备好，天黑下来出发！这个炮楼有五六个日本兵二十来个伪军。”战士们一下都兴奋起来了，都忙得擦枪的擦枪，缝子弹袋子，准备手榴弹炸药包，周二的心却跳得按不住，终于要打仗了。他心里又盼着打一仗，弄一杆枪，又怕打起来没了命。晚上出发前，他连饭也吃不下，眼睛珠子痴固固地朝远处看。王队长走过来，给了他一把木把长矛，叫他把矛尖磨磨，并告诉他说，你跟上二班长，你听他指挥，千万不能乱跑。他望望队长的脸，点点头。
临出发了，班长王山拍拍周二的肩膀，说：“周玉河你小伙子身高树大又灵活，今天你跟着我，叫你干啥就干啥，千万不能单独行动，甭害怕！”周二用力点点头说：“我不——不怕！”班长笑笑说：“就是，不怕。那敌人还怕咱们了，那家伙们是怂包蛋。不过你头一回打仗，心慌了，没事，抽上一袋烟就好了。”周二果然脸上露出点笑来。
其实周二是有一副贼胆子的，在村里杀猪宰羊是一把好手，还敢赤手攅狼，也是一个狠人，跟人打架敢下黑手。只是这打仗是头一回，他的心一直咚咚地跳。他想，别的好说，这枪子儿难防呀！
天黑洞洞的，战士们悄悄的摸到炮楼下，有人用钳子剪断铁丝网。炮楼上忽然亮起了灯，站岗的伪军似乎发现了动静，警觉地往前走了几步，一个战士从他身扑上去，一刀抹在他脖子上，那家伙“啊”地叫了一声倒下了。炮楼上敌人立刻开了枪，枪子儿啾啾地飞下来。七八个战士已冲到炮楼下，一个炸药包在炮楼门口炸响，炮楼门被炸开了，成了一个大豁口。炮楼上的敌人乱作一团，日本兵哇啦地乱叫，撵着伪军往外冲。这时在壕沟边的战士们向炮楼上开了火，一时枪声大作。这时的周二吓得趴在壕里连头也不敢抬，偶尔瞄一眼炮楼。一部分战士已经冲进炮楼与敌人展开激战。忽然一个伪军从炮楼下慌慌张张逃出来，跑到壕沟边一个踉跄栽倒在周二身边。周二跃起身骑在那家伙的身上，他早忘了那把矛子，顺手抓起一块碗大的石头狠狠地砸在那家伙头上。周二这时也忘了害怕，狠劲来了，手里的石头不停地砸下去，那家伙的头成了豆腐脑了，他才停下来。他缓了口气，才发现炮楼上没了枪声，身边的战士也不见了。他站起来正要走，又想起敌人的枪，回头从那家伙身下把枪抽出来，朝炮楼走去。
炮楼端了，六个日本兵三四个伪军上了西天，俘虏了十几个伪军。队上两个战士负了重伤，一个腿断了，一个肚子上挨了一枪。周二打死一个伪军，得了一支枪，王队长夸他说：“有种，好小子！那枪归你了。”周二忘了自己不敢往上冲的怂象，竟然得意洋洋起来。
自从经历了端炮楼一战，周二胆子一天天大起来，后来又参加了几次战斗，成了个勇敢的战士了。过了些日子，王队长让他当了通讯员。
可是游击队的生活太苦了，周二实在受不下这苦了。队里时常有人单独外出执行任务，去和村里的堡垒户取得联系。周二是本地人，时常和战士出去。出去的次数多了，他发现去了村里，那些堡垒户们也尽力招待他们，虽然没什么好吃的，但总能吃饱，住的也舒服些。于是周二时常主动要求出去执行任务，每次都能完成任务。
有一回他去刘家洼执行任务，村长是村里的一家小地主，叫刘有禄，他明面上是村长，支应着日伪军，暗地里又为抗日队伍通风报信，是队伍上的联络点。周二来过几回，刘村长让老婆尽量给同志们做些好吃的，甚至还能喝二两。这周二一来了就不想按时归队，总要找借口住上一两天。刘村长家的二姑娘也有十六七，长得也水灵好看。周二常来，这一来二去的，周二就跟这姑娘拉扯上了，两个人眉来眼去有说有笑。刘村长和老婆自然也看出来了，他们开始觉得心里不安，咋说这当兵的也靠不上，又思谋周二这后生也不赖，又是队伍上的，自家姑娘也到了找人家的时候了，也不去阻拦，由他们相好去了。
有一回周二又来到刘家洼，本来第二天就应早早归队，结果第三天早上还没回去。王队长生怕有什么闪失，派了两个战士悄悄去接应。两个战士摸进村里也没发现什么情况，便去刘村长家。一进院刘村长家的狗咬起来，村长忙出来看狗，认出是队上来的，忙让进家。两个战士忙问：“周玉河在不在？”李村长说：“在。”他们进了家，见周玉河从东屋出来，脸红红的。战士们说：“队上怕你有啥情况，派我们来找你。”周二支支吾吾说：“也没啥情况，才完成任务，正要回去。”两战士说：“那咱们就回哇！”李村长要留他们吃饭，他们说队里有任务。他们出门的时候二姑娘也从东屋出来了，和周二四目相对，难舍难分。
三人回到队上，他们向王队长汇报了情况，王队长严厉批评了周二不能按时归队，关起来责令他做出检查。
他周玉河原本在村里就吊儿郎当的，如今他那里受得了这个委曲。他觉得他没做什么坏事，还夺过一条枪，咋就能这么对他呢。别看他被关起来做检查，可他心里满是不服气。他心里想，就你这穷八路，穿穿不暖，吃吃不上，还这么整人，我跟着没捞到一点点好处。他就这样憋屈了几天，实在受不了这黑房子的罪了，表面上也说自己错了，以后要好好做事。最后队里开大会把他批评了一回，让他归队了。
此后王队长还是把他留在身边，让他给传个令送个信，顺便管管那比匹马。周二这时候也很听话，可心里却存下恨了。他再也不想跟着这穷队伍每天钻山沟了，他早听说城里日本人和伪军威风的很，想干啥干啥，他早先就眼馋的不行。
那日，王队长去团里开会，后半夜里才和一个班长回来，两匹马累得稀水汗流的，便叫周二去遛遛马，顺便也放一会儿，让马吃一会儿草。
周二本来睡得正香，一听叫放马，心里就不高兴。他还是服从命令，磨叽了一会儿，忽然心里一亮，呀，这你妈的不就是个机会？于是抓起枪，拉着两匹马向山沟去了！
第二天早上，队上没见周二回来。王队长派一个战士去寻找，赶快回来，还有任务。
战士去了一个时辰，四周转了个遍，也不见周二和那两匹马，赶快回来报告了队长。王队长心里觉得不对，难道遇上敌人了？于是又派了两名战士骑马去找。半前响回来报告说，没有消息，也不象遇见敌人。王队长沉思了一下，下令：立刻转移！
周二那天夜里出去不大工夫，就做出了一个惊天的决定：走！
他骑着马挎着枪，投奔了日本人。
周二降了日本人，日本人说：你的，大大的良民！就让他带着去剿灭王队长的队伍。当天后半响，日伪马队四五十人从城里出发，长驱七十里奔袭游击队。却在得令沟遭到王队长的伏击，敌人死伤二十来个，周二腿上挨了一枪。
一九四五年，日本人投降，周二不敢在军队里混了，怀里揣着一大把洋钱悄悄地回了村，满心想得是娶老婆过光景，没想到的是，两三年刚过，七八个解放军走进了大滩村，来寻周二周玉河。
至于周二会怎样，下一节再说。【待续】
作者介绍：张书亮，网名山里闲人，男，内蒙古察右后旗人，大半生从事高中语文教学和班主任工作，现已退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