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只要人一辈子钓过一次鲈鱼,或者在秋天见过一次鸫鸟南飞,看着它们在晴朗而凉爽的日子里成群飞过村庄,那么他就再也无法成为一个城里人了,他会一直到死都苦苦地盼望自由的生活。
——契诃夫
今天读到这段话,忍不住赞叹:怎么能不热爱契诃夫,这是一个了解春天也了解秋天的人,这是一个热爱树也热爱鸟的人,这是一个在鸽灰色的世界持守着静谧的孤独并把它擦拭出美好银光的人。
关于秋天与自由,鸫鸟与鲈鱼,他完完全全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
秋天就该在乡村里,看着草地上的白露慢慢变成柿子上的糖霜,听着头顶斑鸫鸟啾啾的叫唤和着脚边蟋蟀唧唧的鸣唱,雨后终于放晴又高又辽远的天空无论怎样仰着头都看不到边的沁蓝明澈。风在游走,叶子在围着风跳舞,芒草开花了,安安静静连成一片,阳光一旦抚弄它们,草顶就会闪耀出海浪的气势。山的那边还有山,栗子在看不到的地方跌落,为孤身上路的鼯鼠炸开一个小小的炮仗。野花总是比院子里莳弄的开得更天真,夕阳下巷子猫的侧影也更深沉。在秋天里,我庆幸我看到了,听到了,感受到了,呼吸到了。我庆幸我能与这一切同在。
晴朗而凉爽的日子里,看到野鸭子飞过了村庄,而我站在土地上,再一次确认了果然这是我最喜爱的季节和我最舒适的状态。不需要更充实的生活。我可以继续看着天,我没有路要赶。我爱此刻这个爱着世界的我自己。我想我比野鸭子还要幸福,在午后吁出一口气:精神上我是无法再成为一个城里人了。这多好啊。
写给我自己。也写给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