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学 | 往事如风

听自己讲过去的故事

随风花开花落

宛如一条小河

激起浪花朵朵

坎坎坷坷

酸甜苦辣都是歌……

昨晚又梦见回到第二故乡，记忆中乡村还是那么地熟悉，空气清新，田野翠绿，清澈的小溪，缓缓地流淌。

村边茶馆的小喧哗，物品丰盛的小卖部，人们喝茶拉家常，麻将声吆喝声，悠闲自在的生活，一派世外桃源的宁静风光，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每当从梦中醒来，感觉又在思念曾经洒下青春汗水，奉献过人生美好年华的第二故乡，那熟悉的田园，村庄和父老乡亲。

往事早已随风而去，第二故乡情结，随岁月沧桑已铭刻于心，融入了生命，成为人生宝贵的财富。

常在梦中回去，是对那片热土一腔热情，满怀感激，深深敬意。

那时下乡几年了，努力过拼搏过。历史的原因始终越不过那道槛，只能留在乡下继续当知青，从而度过了较为漫长的一段时光，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记。

很幸运后两年的时间里，下来了一位来自广汉城里的知青朋友，我们成为好伙伴，共同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岁月。

这位德金兄弟，与我甚为相投，有着共同的语言，理想与向往。

我们住在一个知青院里，互帮互助，遇事商量，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收获了知青朋友间最珍贵的友谊。

那时上山下乡已处后期阶段，不再有人相信表现之类的话了，想调走都得等机会有门道才行，后事之师自有人在。所以出工干活也向老知青学习，重活干不了，有点技术的农活又不会，就选点轻松的活儿干，不想干就躲在家看看书，想着法子找事耍。

邻队有个知青必杰兄弟，眉清目秀小帅哥，很谈得拢，我们几个常在一起耍。有次公社开完知青会后回到我们队上。饥肠辘辘，升起炊烟，那顿饭饭，香气让人至今记忆犹新。

当年的新米煮成翘勾子老干饭，豆瓣酱拌老酸菜，整得香喷润心田，吹壳子打冲拳，真的开心又好玩。

必杰兄弟是个耍家，到成都玩耍和我合影留念，留下了唯一的一张知青时期的照片，十分珍贵，我们相互珍藏至今。

老弟曾提议趁知青自由的时光跑远点去耍，如西安、上海等大城市，过盘旅游瘾，那时幻想着出省去玩儿是多么神往的事哟！

精神牙祭挺过瘾的，真正要兑现，票子在哪儿哟！

说得再闹热，吃得很淡白。

兄弟运气好，不久开始征兵就入伍了，因为他好优秀嘛，很快实现了他的远游梦！

当年征兵的那位排长也看上了我，那时正好我参加公社组织的农村三分之一工作组，负责一大队的阶级斗争动向和农耕务工安排的调查，及时地向工作组汇报。

因住在公社，每晚陪这位排长下象棋，他是位河南人，热情豪爽，棋瘾挺大，有人作陪，娱乐更有趣。

排长动员我报名参军，我做梦都想，但深知家庭条件不行的。排长鼓励我无论如何都试试，觉得像我这样的青年，部队太需要了。

盛情难却，报名一试，各方面合格。最后政审，谁也不敢担责。不允许招家庭有历史污点的子女，是那时的政策底线。

最终无奈，排长安慰我不必灰心，前途是光明的。其实报名我就知道结果。但感谢这位排长厚爱，友情牢记，挥手致别。也深信前途肯定是光明的。

农闲之下，德金兄弟约我到了广汉城里他家去耍。他母亲是街道居委会主任，对工作认真负责，爱憎分明，为人正义。对我的境遇很抱不平，深表同情，欢迎我的到来，叫我把这里当自己家。

感谢伯母当年的关怀与盛情，让我在人生最困难时段感受到第二故乡亲人般的信任与亲情！ 

我们喜欢去房湖公园溜达散步，那里风景优美，人文景观浓郁，听说春节正月十六拉保保游毛病的民俗活动很有意思。那时逛遍了县城每个街道角落。夏季最热时去鸭子河里泡澡游泳，品尝广汉各种美味小吃。民俗风情，地方特色，给人以淳朴真情的美好感受。

真是：

房湖景色秀，

小吃美味鲜。

雒城游毛病，

四季保平安。

有一条著名的湔江河流，发源于彭州葛仙山，穿越广汉境内，发挥着灌溉与泄洪的功能，经三水镇汇入沱江，属于长江水系。每年冬季飞来许多雁形候鸟栖息在此，俗称野鸭子，鸭子河因此得名，是广汉的母亲河。

当年下乡的地方与三星堆所在地（后来是驰名中外的世界遗产三星堆愽物馆）隔河相望。

有一年长水后几个知青在内滩里捕鱼无数。每年遇洪水要冲坏一些河堤，沿河公社要组织人员参加修河筑堤。

正是：

鸭子河畔激浪花，

源头来自仙山下。

引来候鸟绿洲栖，

孕育古蜀富天下。

奔流不息两岸边，

泽被汉州母亲河。

千年文明藏宝地，

三星伴月展辉煌。

河畔的三星堆地下埋藏着先蜀古文明，那时谁知道啊？

沉睡数千年，

一醒惊天下。

探秘三星堆，

梦回古蜀国。

出土的文物宝贝，给考古与研究，带来待解的千古之谜。

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又添新宝藏，这是后来的盛事啦！

在这里参加过公社农场鸭子河修河筑堤担沙石劳动，洒下的汗水，留下了足迹，也算是接受过先蜀人杰地灵的熏陶吧。

闲散无事，有一次和德金兄弟跑了盘什邡买叶子烟，再回广汉转手卖出，捡点差价改善生活。

那次去了回民食堂，位置在正街的县招待所旁边。还特意买了一瓶甜酒，点了几个菜，慢慢品尝等待，为的是想要吃到食堂最受欢迎的当家菜，爆炒鸡丁！

这道菜要用刚宰杀的鸡取其胸脯腿部肉，用干海椒，姜葱蒜，上等好酱油，加点糖醋，师傅火候拿手，恰到好处的烹制快炒，起锅入盘，入口鲜嫩化渣，那真是味蕾美的享受！

等到下午快两点了，鸡才买回食堂，师傅三下五除二，行动快如风。一盘美味鸡丁上桌，我们才开始正菜的享受！

从食堂开门不久进去，吃到都快打烊时刻才尝到正菜，也不负我们耐心的等待。

知青的时光在美食中打发感觉最幸福！

我邀请德金兄弟到成都玩耍，记得那天下午刚回成都家里，母亲正好从单位带回两张电影票，两部连着放映，新片《猎制99》和老片《兵临城下》，观影在人民电影院，离我家几步之遥。

那年月看电影就是一种精神牙祭，莫大的享受，还连映，真的是过足瘾了！

我们还去游览了几个主要公园，如人民公园，武侯祠草堂寺。晚上漫步成都夜景锦江河畔，畅谈着对以后生活的向往，留下了青春岁月美好的回忆！

后来，父亲单位所属工厂（成冶金实验厂）的子弟下乡的地方划入了广汉县，心里很高兴，感觉孤帆终于归队了，因当初未随冶金系统下乡去西昌那方的弯丘农场，家里通过好友到广汉这方风水宝地联系插队落了户。这下归入了厂里知青统一管理，前途有点指望了。

当时广汉商业局为了开拓新的产业项目，计划建立一个小型材的钢筋改制厂，与实验厂商议，商业局建厂房招工人。由实验厂这边提供原材料，派技术员，工人师傅负责指导安装设备，培训轧制小型钢筋的工人，运转正常就投入生产，为本地的建筑业生产所需钢筋。

因为我父亲就是有技术的轧钢工人，对轧钢设备的安装维修技术在厂里属一流的，曾经是工厂历年的先进生产工作者，正好与技术员搭档组合支援商业局建厂项目。

厂里领导考虑还有个子弟下乡五年了还在农村，属于当时的“困难户”。派我父亲也是提供机会与商业局领导通关系能否早点解决我的工作问题。

父亲和技术员来到了广汉后，住进县第一招待所，条件非常好，四铺位（上下铺）的房间就住俩人，还在底楼，地处县城最热闹的正街上。

三餐有券，凭券到食堂领餐，伙食很不错。

当时负责接待的领导人姓曲，人称蝈蝈儿的小个子，精明干练办事果断。我称他为曲叔叔，为人非常热心，对父亲和技术员各方面安排照顾很周到。交流中知道我情况后，问我是否愿去新建小轧厂，如可以立刻办手续一切没问题。

我想到下乡五年多了，内心希望还是回家乡成都。虽然眼下轻而易举就可以离开农村找到工作，但得谨慎，不可冲动，便客气地说我先到工厂实地看看再决定吧。

路途还较远，步行过去要走差不多两个小时。那天清晨，我专程从队上出发去侦探这个未知的工厂。

这个小轧厂建在广汉火车站往青白江方向，周边是农田，沿途有小氮厂，电冶厂，水泥厂等，这区域算是县里的工业区了。

到了厂里，那景象让人透心凉，荒凉的田野，简易的厂棚，露天作业，周边没有围墙。一台小轧机，全靠人工手持硕大的钢钳，夹着被高温烘烤得通红的钢筋，不停地来回奔跑喂入轧机，周而复始，甚是辛苦且也危险。

自然地要与父亲的工厂作比较啦！

高大气派的厂房，众多的车间，炼钢轧钢金属加工门类齐全现代化的机械操作，是成都有名的国营企业。以前曾是北京钢院在川研究基地，保密番号是512信箱。

我不能因暂时回不去而急了眼下这一刻，目标应是回到成都进这样的工厂。

与曲叔叔见面后，谢谢了他的关心，谈了自己的想法，曲叔说：“这样吧，工厂不行你可选商业局所属部门，随便挑，调动算我的。”当年曲叔确实想帮这个忙，说广汉生活条件不错的，离成都这么近方便哦！

其实当时还是有点心动，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五年多，还是有感情，结交了许多要好的知青朋友和农民朋友，知道情况的也劝我留下来吧，机会难得！ 

说真的，这里还真的适宜生活，物价也比成都便宜。当时我有位同学就专跑成都广汉间倒腾些农副产品捡点差价。

广汉古称汉州，成都平原上的富饶之地，盛产著名的汉州米。好吃的缠丝兔，连山回锅肉，三水挂面等很知名，各种名小吃数不胜数。县城也很繁华，素有“小成都”之称。

但仔细考虑，这一动关系到一辈子的事，以后就可能回不了成都了。何况我的志向在工厂，对商业工作不感兴趣。退一万步讲，即便调不回去，同样留广汉，那不如就在乡下这个广阔天地里自由自在，逍遥一生，白米干饭管饱足矣！

感谢了曲叔好意，只求他目前提供一些帮助即可。由此曲叔又给我介绍了另一位李叔叔，他是局里负责商品调配的，需要什么可以找他帮忙解决。

李叔对我很好，后来找他帮忙的事，解决得很巴适！

一天午后我与德金出工去干活，从社员口中得知，第二天队长要庆贺生日，宴请宾客摆酒席。我们知道后一想，正是巴结队长的好机会，本来就不想出工干活儿，就想好伸耍够，但还是担心生产队有意见，只有把队长弄巴适才没有社员喳哇！要不今后离开乡下真还没有这样的时间机会了。

我想到找商业局李叔叔帮忙，告诉德金，他十分赞成，队长喜欢喝酒，就送两瓶好点的酒吧！

那时购买什么食品都凭票证供应，限量还得是城镇居民，农村户口没得搞。

一大早急行军赶到县城找到李叔家，正好还没出门，把情况一谈，李叔说好吧，去招待所看看有什么好酒。

到了招待所，我们在前厅等候，李叔进去不一会就拎了两瓶崇阳大曲出来，简直太好了，我们忙着付了钱，连声感谢李叔叔！

又是一阵急赶回队，要在开席之前送给队长。归队后我与德金各自把酒揣在裤兜里，那时着装本就宽大，装着空手而去的样子，准备给队长制造一个惊喜！

到队长家时，宾客已经满座，谈笑间等待开席，队长见到两个知青不请自到，一脸不高兴，叫我们进他的屋里问找他有何事？队长的女儿见到两个甩手知青，那脸哟！简直拧得出水来了，以为这是蹭吃蹭喝来了。

我与德金淡定坐下，互换眼色，说道：得知队长过生日，没啥礼物，临时赶往县城找到商业局负责人批了两瓶酒，略表心意。然后不急不躁地从裤兜里提出崇阳大曲……哇！队长眼睛顿时发光了，颤抖着声音，连说客气客气，感谢感谢！

这可是当年那天队长收到的最喜欢最有档次的礼物，够他享用一阵的。小心翼翼地收藏留着慢用……

队长女儿立马也花枝灿烂笑容满面，即刻热情安排两个知青入席，而且是堂屋里的两桌正席入座，直接与队长家里长辈级的至爱亲朋好友们把盏言欢。

客人们也甚感惊奇，队长给俩知青这般殊荣，肯定有什么“板眼”，更加对我和德金客气有加，一时间请就请啊，放开整哟！

要知道，那年月物资多么的稀缺，办事讲究烟开路酒搭桥。两个知青各自甩出 一枚“手榴弹”，颇具爆炸力的。还是品牌大曲酒，好给主人长脸，好有面子的事哟！

虽然席间我们喝的是跟斗儿酒，但队长家请的乡村专业厨师，那顿筵席味道蛮好菜很丰盛的。借此机会跟队长拉好了关系，放松对知青的管理，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图个自由自在没人闲言碎语。

那段时间，我常去县招待所，趁父亲在那里支援建厂的好待遇去改善伙食。有时约上德金兄弟一起，遇星期六父亲回成都休息，干脆住一晚招待所，多整两顿才离开，好吃好耍好惬意。

小轧厂建好，培训工作完成，到交付正式运行还是花了几个月时间。这期间是我下乡日子里最好过的一段时光，托父亲的福，商业局叔叔们对我真的太好了！

父亲离开广汉回成都时，告诉我既然不愿意留下那就耐心等待厂里的内招，度过眼下，有困难暂时克服。

我说最恼火的是乡下柴火不够烧，净是稻草烟熏撩人，煮顿饭熏得人泪水长流，很难过。能否解决点蜂窝煤来烧就巴适了，免得柴火不够老去拖队上耕牛的稻草还是不好意思的。

父亲把此意告诉李叔叔，李叔立刻想办法帮我们预购了一个月的小蜂窝煤，并购了小煤炉，找车装好，我和德金只是慢悠悠地拉回队上去。

立刻我们的生活条件大为改善，烧蜂窝煤方便多了，烧水泡茶煮饭做菜，节约了大把时间。德金很会做吃的，炒菜手艺挺好，汉州米熬的窝笋尖尖稀饭，那清香味简直巴适得板！

我们在乡下享受起城镇居民的待遇，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很有规律。煤烧得差不多又去找李叔解决了一批，那次请队上农民兄弟帮忙挑回乡下的。

节约的时间就用来看书学习，要为离开农村做准备了。因粉碎了“四人帮”，各方面形势都开始好转，回城大有希望了！

还是德金兄弟先等来希望，那天中午，一个中年妇女干部模样的人来到我们知青院里，找到德金，向他宣布了调令，作为内招职工子女，调入地处青白江的四川化工机械厂。

德金父亲是化机厂的工人，为人忠厚，埋头苦干，不问世事。姐姐已经下乡多年，家中还有弟弟妹妹，德金如能早点参加工作可以减轻家庭负担，改变自己的前途。父亲很固执，相信上面自有安排，不主动去反映家庭困难。好在德金自有头脑，学生时代学习用功，成绩很好，擅长书画，家中挂的字画都出自他的笔下。

从长计议，为了将来，笔端下长长的一封书信，详尽反映了家庭及自身真实情况，渴望得到解决。此信引起厂领导重视，经过调查属实，立刻做了内招的决定。

得此消息，心想事成，德金那个高兴劲简直不摆了。立即办手续，收拾简单行李返城，要去化机厂报到了，那可是知青梦寐以求的地方呵，还是大型的国营企业哟！

看得我心里痒痒的，说不出是啥滋味，五味杂陈，各种感觉都有点吧！

队上知青都走光了，左邻右舍办病退的调走的，只剩我一人独守这个知青院落，环境更加冷清落寂，不知还要等到猴年马月，唯一的信念就是继续坚持，苦撑待变。

好在时间不长，也就是德金走后一个多月，冶金实验厂内招名额落在了我的头上，终于等到翻身农奴把歌唱的这一天！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父亲领着两位内招人员，乘吉普车到了生产队，接到我去公社办完调动手续，又去接了另一名知青去县医院体检，一切办妥他们返成都，要我们按调令准时到厂报到！

幸福降临得那么突然，虽有预感但变成现实还不敢相信，仿佛一切还在梦中，掐下大腿真还很疼！

这次不是梦了，梦想真的实现了，虽然时间长了点。

接下来要办理粮食关系，那时城镇居民吃商品粮，定量供应，凭粮油公司的粮票购买。

农村户口转城市，光户口簿不行，还得有粮食关系，民间叫搭伙证，俗称饭票。这就需要向国家粮站交上自己在乡下余粮也就是谷子，这必须经过生产队核算。

我拿着调令通知去找生产队会计核算，还有多少粮。会计算盘一响还有几十斤谷子，但工分全年汇总才十八天工，应该要补一笔钱才能称走谷子的。

我灵机一动，再给队长送瓶酒以解决称粮一事，也算辞行感谢队长。

赶快回成都，第二天到中心菜市选了家乡的佳酿成都大曲，再赶回队上，晚上给队长送去，讲明原因，队长也慷慨道：这两年你们耍安逸了，称粮从来没难为过你们，最后一次，明天一早称去吧。回去好好工作，也该回家啦！

我感觉鼻儿酸酸的，眼眶有点湿润，很感动。

感谢第二故乡的父老乡亲，在我下乡的岁月里给予的关怀与帮助，在农村学到了许多课堂学不到的知识。你们的淳朴善良勤劳勇敢让我懂得做人的道理，农村艰苦的岁月也磨炼了人的意志，收获了人生最宝贵的财富！

办完手续，剩下最后一天了，早饭后准备去队上走一圈，向关心爱护帮助我的农民朋友道别。

突然外面一阵脚步声急促地向知青院走来，只见队长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许多队上的社员，我心里纳闷着，怎么啦？来欢送我吗？不像啊！

队长走近后说道：你们知青全走完了，剩下这些农具，生活用品都没用了，队上打算全部卖给需要的社员。我一听当然没什么好说的，这些东西都是国家拨款买的，我既带不来也带不走，不过队长也太急了，等我明日走后再卖也不迟嘛！

就这样，在知青院里，开始拍卖，从锅头碗盏，到扁担粪桶，生活用具等，顷刻间知青院内的所有东西给抬光了。我对买床的那位社员说道：你明晨来抬好嘛我住最后一晚上。那位社员忙说：好的要得明天一早。

这时，下乡期间相处得最要好的老庚，（同年称老庚，即为兄弟），走到我跟前，小声对我说：中午过来吃饭哈。望着老庚，我感激地点点头。

这位朴实的农民，可是我下乡对我最好的人，兄弟般关心，常给我送新鲜蔬菜，家里有好吃的一定要叫上我。在我人生遭遇坎坷也一如既往对待我，常一起赶场喝茶，喝点小酒聊天冲壳子，是最交心的好朋友。

那顿饯行宴，很是丰盛，摆满一桌子，真让我感动！

在农村这种待遇一定是家里有什么大事才有的规格，他们家视我为亲人，如今要参加工作了，值得庆祝送行！

那天开怀畅饮，与老庚全家共叙在农村相处的艰辛岁月，许多趣事值得回味，喝了很多的酒，一直吃到下午，最后连夜宵一起了。从那时，我就认定，他们就是我第二故乡的亲人，今虽然返城去工作了，我会记住你们，回来看望你们的。

告别了老庚家，回到知青院，空荡的茅屋里，枯灯静坐，心潮起伏，百感交集。

六年过去了，青春岁月像水一般流逝，它流走了理想，流走了韶华，留在了我的心灵深处。

望着这熟悉的茅屋，几度春夏秋冬的交替，承载了它自己的故事。

茅屋曾被秋风破，

掀开屋顶一窟窿。

引得秋雨牵线来，

淹成泥浆可插秧。

曾经的欢歌笑语，失败的伤心哭泣，人生的打拼努力，青春与汗水都留在了这里，已成为过去，如今人去屋空，小茅屋将永住我的心底……

起了个大早，踏着晨曦，扛上简单行李，回头深情望着这一去不返的知青院，挥手说声再见啦！

乡村田野间，呼吸着那熟悉的新鲜空气，怀着复杂的心情，告别了第二故乡……

迎着朝阳，向着返城之路走去，迎接新的生活，开启新的人生之旅！

历史见证我们是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