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潔春 | 怀念短短

民生 2024-11-13 07:30 福建

短短是一只柴犬，我家的宠物犬。她才刚刚三岁，稚嫩的生命就永远地定格在了2024年11月6日的早晨7点30分！

短短长得非常可爱！圆滚滚的小脑袋上，竖着两只削尖的耳朵，仿佛在聆听你的声音；两个小眼睛镶嵌在小脸儿上，总是望着你滴溜溜地转；两撇长长的胡须扎煞在嘴边，始终咧着一张大嘴，一副讨好你的样子；四条细细的小短腿支撑着她肉滚滚的身子，披一身浅黄褐色的毛衣油亮油亮的；小小的尾巴微微翘起卷在屁股后面，走起路来挒着身子，屁股一扭一扭，尾巴摇摇摆摆，有一股说不出的迷人劲儿！

短短来我们家之前，是在一家宠物店里寄养着。据说她的原主人是一对年逾八旬的老人，老人的儿女都出国去了，只留下短短和他们相依为命。但是老人毕竟老了，不能和她一起出门去遛弯散步了，不能和她朝夕相处了，就只好把她送到宠物店里，隔几天来陪她坐一会儿说一会儿。短短就十分的落寞孤独。也是短短和我们家有缘，正好我们和孩子们分开住了，他们就想找个精神寄托，在宠物店里和短短不期而遇，相见恨晚，她就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

短短来之前，我们家就有一只叫奶牛的宠物猫，那是因为家里有了老鼠，我们用了老鼠药、粘鼠板、捕鼠器等等多种捕鼠方式，都不奏效，最后只好用最传统最原始的方式——从网上一位爱猫女士手里领养了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咪，所以我们就叫她奶牛。还真不错！自从奶牛来了，家里果然清静了，再也看不到老鼠的踪影了。奶牛自恃有功，在家里就比较骄横，忽然一见到家里又来了一个比她高大比她漂亮的同类，就十分排斥，一见面就欺负短短，抓她挠他追着打她，还不住声的“呼呼”的吼她厉害她，弄得短短一见到奶牛就躲，就低眉顺眼的溜着墙边走。很多时候为了讨好奶牛，短短到了我们这边，一进门就为奶牛表演，晃着脑袋跳舞转着圈撒欢……

短短是个很会讨巧卖乖的小美女。每天早上，妈妈姐姐要出门上学上班了，她就提前来到门口一声不响地蹲着，深情依依的恭送她们；晚上妈妈姐姐快要回来了，她就又蹲在门口，静候她们的归来。她们一进门，她就扑上去，前脚搭在她们的膝盖上，叽叽歪歪地和她们亲热，仿佛几生几世没有见过面似的。

短短从不挑食。妈妈买的狗粮她吃，奶牛的猫粮她吃，买的猪肝鸡胸肉她吃，我们的剩饭剩菜剩奶她也吃得津津有味的。她还非常爱惜食物，掉在地上的每一个米粒每一颗肉屑都要舔得干干净净的……所以她长得很快，到我们家几个月，就长到了十七八斤，背平展展的，毛顺滑油亮的，小屁股也圆滚滚的，撅的高高的。

姐姐的手很巧，用彩色的丝线给她编了好几个项圈，还从网上买了精致的小铃铛坠在项圈上。过年了，姐姐写了福字，贴在她的小房间门口。夏天天热了，姐姐都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因为姐姐的房间开了空调。冬天天冷了，姐姐也把她叫到自己的房间里，因为姐姐的房间里有暖气。……

短短出了门也很讨人喜欢。我常在小区9栋前打扑克，妈妈每天遛她时，不管我在不在那里，她都要跑过去闻一闻转一圈。在了，她就蹲乖乖地在我的脚边；不在，她就恋恋不舍地回去了。打扑克的人都喜欢她，都“短短，短短”地喊个不停，她也就非常讨喜地在人家腿上蹭来蹭去，或者仰着头抬起腿扒着人家的膝盖嗔唤几声，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姐姐的滑板教练也很喜欢她。只要她一到训练场，教练姐姐就先跑过去抱起她亲她吻她爱抚她，和她说话聊天，或者抓抓她微蹙的眉心，点点她湿润的鼻尖，还给她买来好吃的！

弟弟还小，也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对短短的喜爱之情，每天一放学回到家，就搂着她没轻没重地拧在一起，掰她的嘴巴，捅她的鼻孔儿，扽她的胡须或者眼睫毛儿，挠她的耳朵眼儿，还骑在她的背上……就这！短短也从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忍抱怨愤怒乃至上嘴，总是一味地逆来顺受，一任弟弟那暴风骤雨般的柔情蜜意。

11月6日的一大早，我六点多就起来骑着电动车出去买菜了。这在我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在周边的几个菜市场转了一大圈后，我顺着和锦路往回走，刚到万宇路口，就听有熟悉的声音在喊“爸！爸！”，我仔细一看。是妈妈带着孙女在马路上逆行，而且骑得很快。我就调转车头追了上去，直到过了和韵路口我才追上她们。这已经到了他们机构楼下的一个宠物医院门口。孙女抱着短短站在地上，带着哭腔对我说“短短被撞了！”又低下头手轻轻地拍着短短的脑袋，不住地说“短短，短短，坚持住！”宠物医院的大门紧锁着，妈妈已经在打他们的电话，可是他们的宠物医生却还要20分钟才能到。妈妈就让他和孙女带着短短到附近的另一家宠物医院，可是那里也是大门紧闭。我们往回走的路上，我想让孙女赶紧往学校去上学，孙女说“妈妈已经给老师请假了。”我说：“不就是一条狗吗？是狗重要还是学习重要？”孙女却说：“对你来说可能就是一条狗，对我来说那是我最亲最近的一个好朋友！如果短短走了，就再也没有谁进门欢迎我出门欢送我了！”

回到先前的宠物医院门前，孙女和妈妈一起抱着短短为他取暖，孙女还轻轻地拍着短短的脑门说：“短短，你是好样的！坚持！坚持一下！”

妈妈实在没有力气了，我就解开大衣的扣子，接过短短把她搂在怀里。

宠物医生来了，让我们把短短放在诊断台上，他戴上听诊器，在短短的肚子上听来听去，又扒开她的眼睛掰开她的嘴看了看，沉思良久，很沉痛地对我们说：“她可能已经不行了！”

孙女和妈妈在诊室外异口同声地哀求说“再想想办法吧？”

医生说“我试试吧！但是不敢保证！”

说着，他就上楼去拿来了两支药打在短短的肚子上“这是刺激心肺复苏的最好的药！如果他不行，就没有办法了！”说着，就在短短的肚子上开始按压。许久许久，医生喘着气说“无力回天！我是尽力了！”

生命竟然如此脆弱！昨天晚上还欢蹦乱跳的和我们在一起，今天早晨就被猝然的一击而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说到如何安葬短短，孙女坚持要火化。我解释说“现在最科学最环保最绿色的安葬方式是树葬！将来我和你奶奶也想要用这种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又拉锯了半天，孙女终于同意了树葬。我就让孙女回去上课，我来安排后面的一切。

我向一起打牌的老邓借了一把鐝头，带着短短来到郊外的一片草地里，在一棵小树下挖了一个深坑，一边挖，一边抹着眼泪叫着“短短，短短”……随后我又找来很多砖块，垒在隆起的土堆上。安葬完毕，我又折了几枝盛开的三角梅怒放的野菊花插在土堆前，让这些顽强的生命来陪伴寂寞的短短。

回到家，我把这些安排向妈妈说了，妈妈有些不太满意，说太远了，想看看也不容易。我沉默良久，又说我来安排较近的另一种形式吧。我就把一个跟了我二十多年专门存放我的一些珍贵物品的小木箱腾出来，又过3404找了几件短短的生活用品放在箱子里，到了晚上八点左右，趁着夜色到附近的立交桥下面的树林里挖了一个深坑。等着奶奶把放学的小孙女带来，让她看看满意了，我就把小箱子放进去埋了，也去折了几枝怒放的三角梅插在上面。也算作是短短的一个衣冠冢吧！

后来的这几天里，我们家里十分的沉闷压抑，沉浸在失去短短的氛围之中。爸爸的微信头像原来就是短短的一张照片，失去短短的第二天他就把微信头像换了，生怕看见短短心里难受。妈妈的微信头像原来是单位的图标，第二天也换成了一个黑屏，以示哀悼短短的离去，又在追悔自己的大意和过失。弟弟晚上放学回家，满屋子找短短，想跟她玩一会，妈妈不敢告诉他真相，就说短短被人拐走了，弟弟就说要买一把枪，把拐走短短的人给杀了。这两天，奶奶常常出现幻听，有好几次坐在客厅看电视，就推着我去开门，说她听见短短“踏踏”的脚步声了！而我，素平常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对短短有多喜欢，可是在她离开之后，却感到自己的身边到处都充满了短短的信息。门后的挂钩上，短短的几条牵绳还在，姐姐给她编的彩色项圈还在，仿佛都在等着短短的归来！打开冰箱，里面的小碗里妈妈给她煮好的鸡胸肉和猪肝还在，仿佛在等着短短来享用！沙发上，短短的小褥子还在，仿佛在期待着短短再卧在上面美美地睡上一觉！抽屉里的卫生护垫还在，仿佛在盼望着能再一次为短短的生理期服务服务！走廊尽头，短短的小饭碗小水碗还在，我又加了水添了满满的狗粮，思谋着短短应该又饿了又渴了！翻看自己的手机相册，悔恨自己居然没有拍一张短短的照片，没有录一段短短的视频！更有甚者，好几次我情不自禁地把奶牛叫成了短短……

短短走了，永远地走了！但是，我又感到，短短没有走，她依然生活在我的身边，依然生活在我们全家人的身边！她不会走，永远也不会走！

短短，短短，我的短短，爷爷好想你！咱们全家人都好想你！好想你啊！

短短，短短，我的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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