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安克——用观察替代想象,引领者的心态决定一切

美体   2024-12-11 19:21   中国香港  


(本文摘自卢安克《是什么带来力量》中“老师的心态决定一切”这一节,小编把题目改成了‘引领者’的心态决定一切,因为它不仅仅是指老师,适合于孩子身边所有重要的与之命运深深交融的大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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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尝试通过更合理的方法来消除在我课堂上的问题,所以一直在完善我的方法。但最终我发现——根本不能通过方法来解决我存在的问题。反而,我越重视只能在表面上起作用的方法,问题就越严重。在方法的表面之下起作用的,是心理,是灵心的力量。

我一直都忽略了从我的心往学生那里发挥的情感,忽略了我自己情绪的作用。这些看不见的力量都非常严重地影响学生的行为。特别是在媒体记者来找我之后,我产生的反感严重地破坏了学生的信心。学生的年龄越小,他们就越绝对地受到老师在心里产生的某种心态的影响。

只要成功地培养了适合学生的心态,老师做的一切事情就都会变成适合的。到那个时候,老师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他在,一切的问题就都消失。

如果我在这里说“方法和计划并不重要”,这当然不是说“备课也不重要”。其实备课非常关键,因为我们需要花很多很多的时间,才能让自己进入适合学生的心态。

从拍《和平剑》以来,我就已经不重视任何教学方法,而是把全部的力量都投入到我的整个教学心态的培养中。其实,我翻译过的所有的书都是想培养老师适合学生的心态。


如果有大人来听我的课,我必然就会担心他从我的课而得到的印象,必然就会在我的行为上考虑到他,甚至还会只因为他才给学生。说某些话。这样,我的课就不是给学生上的,而是给大人看的。这样,我的心就不在学生那里,而是在大人那里。而在无意识之中,学生就会感觉到这一点。既然课堂不是他们的事,那么他们也就不必合作。

……其实,任何关注者都会把我的心从学生那里吸出去。在我设计课堂的时候,我也是经常考虑到了活动后要写文章发表的事情。我这样的考虑一样会把我的心从学生这里吸引到关注者那里去,使我的心同样不在学生的身边。如果利用学生与我之间发生的个人的事情来做发表,学生当然也会觉得被我出卖了。

在学生不能作为我的一切时,我的心态也不适合他们。当然想到社会的发展会给我带来力量,但这种力量是学生感受不到的。只有仅仅为了学生当下的表现来上的课才可能是属于他们的,才可能得到他们的合作。在只保留了自己人(当地人)的时候,没有外来的事情让我的心态杂乱无章,什么都变得很自然,什么都变得可以完成。


如果把自己的工作看成是一项要完成的任务,自己也就没有了力量,而学生也不会理解。而任何压力,不管是自己给自己的,还是外来干涉的,都会破坏老师的心态。反过来,我的心态又会影响到工作环境(气氛),会造成压力等现象。工作不舒服的状态,也就是大家的心态所造成的。如果老师们的心态都合适,每一个人都会放心地去做自己的心所支持的事。当然,每一个人都会做得不一样,但这样也就是最好的。

在不理解学生的天性时,我就会把学生的好奇心也看成是坏的因素,因为学生好奇的心总是会让他们来拿“不该拿的”和拆开“不该拆开的”。这种“学生和课堂应该怎么样”的想法都是危害课堂的,因为它让我总是感到“不对”现在,我就努力地放弃这种偏见,而这也就使我的教育行为得到了解放。成为我们教育行为的最大障碍的就是我们对“学生该怎么样”的想象(幻想)。放弃了这种偏见之后,来请我给他们理发的同学也放心地说:“你爱怎么样的就给我理怎么样的。”

在准备拍《和平剑》的时候,我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在自己的课上天天学习。

能帮助我的课堂教学的,是我的心态;

帮助我的心态的,是我对学生的理解;

帮助我的理解的,是我对学生的观察;

帮助我的观察的,是关于他们成长规律的知识。

这种知识,包括学生为什么要经过某种过程,还有它背后的精神上的意义,这都是我在我翻译的那些书上看到的。这样,我的观察就慢慢地代替了原有的想象。

为什么在寻找适合心态的时候,观察有那么重要呢?

因为不同的人对生活的感受是不同的。我需要学会以他们的方式去感受,才可能知道什么心态适合他们。这又意味着我要超出我个人的感受方式。通过很多我跟学生在一起做事情的时间,就像我周末和放假时住到他们家里那样,我就能更好地理解他们,能找到更适合他们的心态。不过我还觉得,自己去学生家是专门来玩的,观察只是顺便地发生了。

这样我也就发现,学生跟我“作对”的所有现象,都只是我对他们的理解不够。只要我能够观察,我就能理解纪律问题的来源,而在理解的时候,问题就已经不存在。

比如,如果只因为一个学生自己的问题就让全班都受到惩罚,他们就非常满足。可以说,学生调皮,是想让我来关心他们;学生跑动,是因为他们希望我来抓给他们一个靠近我的机会;学生跟我作对,是希望我来成为他们的大英雄。如果理解了学生每天来骂我的原因,如果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希望跟我之间产生某种联系,我也就能承受被他们骂,不会激发那种阻碍我与学生关系的反感。当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会很快乐。而当他们快乐的时候,他们就会不断地想表达各种期望。所以,我只好考虑如何利用他们的期望。


往往有些时候,学生所说的或做的事情与自己所想的是相反的。他们这么做,是因为他们希望从老师那里听到和得到一种不同于自己的道理和理由,来支持他们与环境的对抗。

如果我这个老师听他们的,学生就得不到他们所愿望但自己还做不到的角度,从而就会放弃。而对老师的放弃,也就会引起对自己的放弃。在这里要考虑的做法并不是手段,而是心态。为什么呢?

因为对学生身体的行为起作用的,是老师生命的发挥(构造生命的力量);

对学生生命的发挥起作用的,是老师的心理动力;

对学生心理动力起作用的,是老师自我的意识;

对学生自我和意识起作用的,是进入老师自我的精神。

都是高一层在对低一层起到作用。

这具体怎么理解呢?比如,如果老师的心理动力发挥得不平衡比如说很暴躁,学生的生长发育就会受到影响,使学生做不到某些事情甚或患上慢性病;如果老师的思维不相信学生能做到某件事情,学生在心理就会产生障碍,会没有力量,使他们真的就做不到,而我们行动起来的力量也就来自于我们的情感。但到了青春期,由于学生已经失去了与老师之间自然的联系,此时,这种规律就会失去它的作用。


如果我消除任何主观的反感。当学生在课堂上骂我的时候,我就不必把这件事情联系到自己。那是通过我对学生的理解能达到的,另外,如果我还能消除任何主观的好感,好感就不会使我想获得又担心得不到什么。

有时,我确实能够成功地脱离掉任何情绪,既没有了因为某个想象产生的反感,也没有了欲望等好感。在这样的时候,我没有认为应该达到什么,从而也就没有了担心,只留下了放心的信任而已。这时候,我的心态和感受就是:很多样子都行,没有什么是一定需要的,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在那种时候,所有的问题都不存在了。

在这个过程中最大的收获却是:我学会了通过每一个学生的反应去看出我自己的心态。一个调皮的学生很难改变自己的行为,正是由于我们大家对他的期待(期待着他调皮)。但如果我们大家对他的看法(期待)有了改变,我们对他的态度和心态再也不会逼迫他来满足我们原来的期待,所以他的行为也就被解放了,他可以变成另一个人。

在某一天,我与学生的状态突然变得就不一样了。那一天只是有那么一次,但后来,这种状态就越来越多,变得越来越平常。这种变化就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从那一天起我知道,我能调整自己的心态。以前我都以为,自我较弱又内向的人是没有办法做好老师的。但现在我知道:老师的心态能做到一切,而心态又是通过观察和理解而来的。自我较强又外向的老师会排斥他所需要的观察。其实,只要能承受被学生骂或嘲笑、只要在心里不产生那种阻碍我们去理解的反应,就能做一个好老师。



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课堂上捣乱的学生跟我做某种工作的时候或在家里的时候却能把别人照顾得那么好。现在我已经知道,是交给他们的责任给他们带来了力量(责任感)。所以,在学生说需要我来打他们的时候,我就让同桌的两个学生互相负责,什么手段都行,但被管的同学不准还手。毕竟他们是自己选择跟谁坐在一起的。这样去做的时候,他们很乐意,感到自己有了责任,因此合作得就很好。

不过,给学生的责任一定要包括任何结果假如,我已经给学生定了他们要达到的结果,留给他们的那份责任就是假的。在这个学期,我们就以这样先不设定结果的方式来做了一些事情,一些需要每个人的支持才能完成的事情,而对这些事情结果的责任也给我们带来了真正的信任。当然,有的学生平时是会专门跟我作对的,但在需要的时候,我还是可以百分之百地信任他们,不会有问题,反之,如果老师的心态已经先假定了“学生肯定做不到”,那么,学生做事的力量还能从哪里来呢?不管代价有多大,我们都需要信任。


有时有外面来的人对学生说,我来到中国的目的是想危害中国。但学生都不相信这些话,他们信任我,而我也信任我的学生,假如,这样的事情让我和学生互相失去信任,就会让我们进入无可救药的可怕情况。

信任会带来很大的力量。有时我很欣赏摔跤的感觉,就尽可能不小心地从下了雨后变滑的山坡上的小路跑下去。结果是:我越放心、越有对后果(摔)的好感、越不担心,摔跤的后果就越难出现,身体也好像被我的信任所带来的力量扶助着。反而,越是害怕和担心,我们走路就越不稳,很容易摔跤。每一个人都可以自己来尝试,看这种规律是否存在。不仅在路上,在课堂上也是这样如果我相信学生做得到某件事,他们也就做得到,因为他们依靠了我的信任给他们带来的力量。

我这段时间在消失的记忆力也在帮我建立信任,因为在我不记得哪个学生做过了什么的时候,我就把所有的学生都看成是好的。


我经常听到这样的话:一个好的老师不应该追求喝酒和享乐。可是要求别人学到这点是不可能的,因为喝酒等等是他们唯一的种追求。如果这些也没有,他们还有什么生活的动力?关键的是生活中有没有比喝酒等物质享受更有意义的追求,还有一个人能不能发现这些追求。反过来有人说,最宝贵的是我的精神,不是方法。他们崇拜我这个人,却不看方法。可是,通过什么才能使自己变成像我这样一个人呢?这才是需要介绍的方法。

我希望有人看到的不是怎样教育小孩的方法。世界上没有任何方法可以代替对事情的了解。方法不能成为模式就起效。起作用的实际上是老师对学生的了解本身。只要我们老师了解到问题的根源所在,解决的方法就产生了。所以我希望有人看到的,是怎样把自己变成一个比我更了解学生的人的那种方法。如果能了解一个小孩的天性和他根据这种天性必须作出的反应,我们就不一定需要一个教育小孩的方法,因为我们具有的对他的了解自动就会改变小孩与我们之间的关系。


如果能发现精神科学给我们带来的认识,这就会帮我们找到新的生活道理和追求,使我们很自然地就对低级的追求失去兴趣。我们的思考虽然不是自己的头脑造成的,而只是被自己的头脑反映可如果我们去在乎一种思考或者想法,并把它当作自己的信仰和思想,它就已经起到作用了。

能否有意识地观察到这些,只是培训手段的问题而不是这个人是谁的问题,精神科学就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提高意识的手段。通过这样的培训能学会的观察能力比我学会的要多得多。

精神科学和自然科学研究出来的结果是完全一样的,只是研究手段不同。如果一个人只利用物质境界的感觉器官,他就好像是在黑暗中碰到效果和现象,可是因为看不见带来效果的原因,所以只能重复地(常常需要上百次)碰到现象后,才得出对于原因的结论其实,我们可以靠精神科学的手段来培养一种内在的观察能力,直接去看原因(规律和力量)。但我要提醒:使用这个方法也一定要保持科学的手段,否则我们会进入迷信。每一个人都具有这种内在的观察能力,只不过还是无意识的。一般情况下,物质生活给我们带来的印象和想象会排斥它,就像白天的阳光排斥星光一样。只要我们把它提高到有意识的程度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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