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政府主义者朱塞佩·皮内利的第X次意外死亡

文摘   电影   2024-05-01 18:57   美国  
恩里科·巴伊(Enrico Baj1972年作品《无政府主义者皮内利的葬礼》(I Funerali dell’Anarchico Pinelli
(图源:delladio.it)



朱塞佩·皮内利

Giuseppe Pinelli

1928.10.21~1969.12.15

意大利铁路工人,无政府主义者。1969年米兰喷泉广场爆炸案发生后,他被警察拘捕,后从警察局四楼窗口坠亡。诺贝尔奖得主达里奥·福(Dario Fo)根据此事创作了《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

             (图源:libcom.org)                    

2012年,意大利导演马可·图利奥·吉奥达纳(Marco Tullio Giordana)拍摄了一部历史题材故事片《大屠杀之殇》(Romanzo di una strage),聚焦于1969年12月12日米兰喷泉广场爆炸案前前后后的故事。

《大屠杀之殇》宣传片

Romanzo di una strage
意大利 法国 2012年 129分钟
导演:Marco Tullio Giordana
主演:Valerio Mastandrea   Pierfrancesco Favino   Giorgio Colangeli

这一天16:45,位于米兰喷泉广场的国家农业银行三楼发生爆炸。警方透露,当时8公斤炸药被放置在一个铝质箱子里,连接着一根缓慢燃烧的保险丝。爆炸当场造成16人死亡,88人受伤(另有58人、100人等说法)。爆炸发生后一个小时内,罗马也发生了三起爆炸,分别在一家银行和威尼斯广场,造成十几人受伤。几个小时后,米兰斯卡拉歌剧院附近的一家银行里又发现了另一枚炸弹。

警察随后逮捕了超过4000人。

1969年对于意大利是个不平静的年份,早在4月25日米兰就发生过两次炸弹爆炸,分别在贸易博览会的菲亚特展位和中央车站附近,造成几十人受伤。据说罪魁祸首是法西斯分子,并且有意大利特务机关和美国中情局的介入,这是当时“紧张局势战略”的一部分,旨在栽赃革命活动,借此指责无政府主义者、社会主义者、工会和共产主义者,以阻止国家滑向左翼。事后一些无政府主义者被逮捕。

紧张局势战略

strategia della tensione
这是一种默许、鼓励而不是压制暴力斗争的政策。1968年~1988年“铅年”时期(Anni di piombo),意大利极左马克思主义组织、极右新法西斯主义组织以及国家情报机构都染指了爆炸、绑架、纵火和谋杀活动,有些历史学家和活动家指责北约在纵容这类恐怖主义行径(情报机构和另一些学者对此持反对态度)。

8月9日,又有10列火车被安放了炸弹,其中8枚爆炸,造成12人受伤。这次事件同样被归罪于无政府主义者,并且有人怀疑具有铁路工人身份的朱塞佩·皮内利与此有关。

朱塞佩·皮内利出生在米兰一个贫穷的工人阶级家庭,但他喜欢读书,年轻时政治上就很活跃。1954年他找到了一份铁路装配工的工作,正式成为铁路工人。

而早在1944年,皮内利16岁时就与无政府主义游击队员一起,投入到了反法西斯主义抵抗运动中。
1960年代米兰无政府主义运动稳步发展,很大程度上得益于1962年皮内利组织的“自由意志青年”(Gioventù Libertaria)。1965年他参与创立了无政府主义组织萨科和万泽蒂圈(circolo Sacco e Vanzetti),1968年5月1日他又创立了基索伐桥无政府主义者俱乐部(Ponte della Ghisolfa),组织了一系列研讨会、学生会议和集会。在朋友伙伴中皮内利有个昵称皮诺(Pino)。

(图源:delladio.it)

作为工人,他还投身工会工作,尤其是帮助意大利工会联盟USI(Unione Sindacale Italiana)重振旗鼓。皮内利成了米兰最知名的无政府主义者,他经常因申请执照、会议等问题而进出警察总部。


米兰警局警司路易吉·卡拉布雷西(Luigi Calabresi)态度友好,平易近人,他多次跟皮内利打交道。

(图源:en.wikipedia.org)

1969年12月12日喷泉广场爆炸案发生后,警方怀疑皮内利与之有关联。卡拉布雷西找到皮内利,请他到警局配合调查,后者欣然同意,跨上摩托车,跟随警车前往警局。
接下去就是几天历史的空白......
12月15日晚皮内利从警局四楼坠落身亡,原因不明。
皮内利之死引发了一股抗议浪潮。12月17日米兰无政府主义组织在基索伐桥俱乐部举行新闻发布会,将12月12日的事件称为“国家大屠杀”。

(图源:lombardiabeniculturali.it)

皮内利的葬礼于12月20日举行,有近3000人参加。

1972年5月17日,卡拉布雷西在上班途中被枪杀。
电影《大屠杀之殇》就是以拉布雷西之死作为结尾,整体上比较尊重史实,对皮内利的坠亡也没有做无端猜测,而是直接回避。以下是两张黑白历史照片与电影画面的比照。

(图源:alchetron.com)


(图源:secretsandbombs.wordpress.com)

1975年的法庭调查证明,皮内利坠亡时拉布雷西并不在那个房间里,不过极左分子不想接受这个结论。1988年,已经解散的意大利极左组织“不懈抗争”(Lotta Continua)的一位成员承认参与了对拉布雷西的谋杀。1990年5月该组织领导人和两位成员被判刑。



剧作家达里奥·福根据皮内利之死创作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Morte accidentale di un anarchico)在1970年推出。

(图源:mondadoristore.it)

同在1970年,意大利导演埃里奥·贝多利(Elio Petri)和内罗·里西(Nelo Risi)拍摄了纪录片《朱塞佩·皮内利档案》(Documenti su Giuseppe Pinelli)。

Documenti su Giuseppe Pinelli
意大利 1970年 45分钟
导演:Elio Petri   Nelo Risi
主演:Giancarlo Dettori   Luigi Diberti   Renzo Montagnani

本片开头对时代环境做了大量陈述,再现了时势热点和当时的世界格局。接着是对朱塞佩·皮内利之死的推测,还有包括其遗孀在内的人物访谈。其中嵌入的埃里奥·贝多利拍摄的11分钟短片《关于朱塞佩·皮内利之死的三个假说》(Tre ipotesi sulla morte di Giuseppe Pinelli),相对独立,包含演绎,有时也被当作单独的短片。

Tre ipotesi sulla morte di Giuseppe Pinelli

意大利 1970年 11分钟
导演:Elio Petri   Nelo Risi
主演:Luigi Diberti   Renzo Montagnani   Gian Maria Volontè
虽然短片标题是“三个假说”,但最后还加了众人把皮内利扔下去的第四个可能(前三个假说都是他自己跳下去)。
再过了两年,1972年极左组织“不懈抗争”的吉奥瓦尼·邦凡蒂(Giovanni Bonfanti)也拍摄了喷泉广场案的纪念影片《12月12日》(12 dicembre),合作导演是大名鼎鼎的帕索里尼(Pier Paolo Pasolini)。

12 dicembre
意大利 1972年 104分钟
导演:Giovanni Bonfanti   Pier Paolo Pasolini
主演:Edoardo Di Giovanni   Marcello Gentili   Licia Pinelli
这部电影访问了很多人,有包括皮内利遗孀在内的特殊人物,更多的是普通的知识分子、工人、学生。谈论内容并没有过多地放在皮内利之死,也不局限于喷泉广场案,而是畅所欲言地表达各人社会观念。
1971年,克劳迪奥·贝尔尼耶里(Claudio Bernieri)根据该爆炸事件创作了歌曲《喷泉广场》(Piazza Fontana),主题就是资产阶级最后一丝正义已不复存在,工人阶级将斗争到底。以下是米兰当地的愚公乐队的演唱版本。


爆炸事件10年后,人们建造了一个纪念碑。

(图源:charlie-allison.com)

1971年10月4日,皮内利的遗孀向法院申诉,请求重新调查皮内利的死亡原因。1975年10月27日,米兰地方法官结束了案件审理,无人被判谋杀。

而对喷泉广场爆炸事件的调查一直持续,怀疑对象从起初的极左组织转向了极右组织,证据表明极右组织“新秩序”(Ordine Nuovo)具有重大嫌疑。1972年3月3日,警方逮捕了它的三名成员,指控他们与1969年的一系列爆炸案有牵连,其中两人事实确凿,被判16年有期徒刑。2005年5月3日,在罗马,最高法院宣布维持原裁定,即喷泉广场爆炸事件是“新秩序”所为,但同时又支持了对成员个人的无罪判决,所以无人被判有罪。

(图源:web.archive.org)

注:未注来源图片均为电影截图

References:

  1. Luciano Lanza. Secrets and Bombs: The Piazza Fontana bombing and the Strategy of Tension[EB/OL]. [2012-12-31]. https://secretsandbombs.wordpress.com/
  2. Charlie Allison. The Murder of the Anarchist Pinelli and the Beginning of the Years of Lead in Italy in 4 Videos[EB/OL]. [2020-12-23]. https://www.charlie-allison.com/the-murder-of-the-anarchist-pinelli-and-the-beginning-of-the-years-of-lead-in-italy-1968-onwards/

  3. 托比亚斯·阿别斯. 1968-70年意大利工人造反及其前后的左翼政治史[EB/OL]. [2021-11-20]. https://www.marxists.org/chinese/reference-books/mia-chinese-italy-1968-1970.htm

  4. https://en.wikipedia.org/wiki/Giuseppe_Pinelli; ~Strategy_of_tension; ~Years_of_Lead_(Italy); ~Luigi_Calabre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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