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音乐先锋-13：卡罗尔·席曼诺夫斯基（Karol Szymanowski）
文摘
音乐
2022-09-20 17:17
上海
Brana唱片公司2008年出品
波兰精神
——席曼诺夫斯基与肖邦
波兰女钢琴家Felicja Blumental演奏
在这里，席曼诺夫斯基和肖邦共同为波兰精神代言。他之所以有这资格，是因为人们普遍认为，席曼诺夫斯基是自肖邦以后最伟大的波兰作曲家。
（图源：amazon.com）
（图源：wsimag.com）
1882年10月6日出生于蒂莫斯祖卡（Tymoszówka，现属乌克兰）每一个“小国”都有几位在国内有名的本国作曲家......这些作曲家中的佼佼者在广阔范围里赢得声誉，成了爱国主义精神的象征。爱德华·格里格在19世纪末写下了“挪威之歌”。卡罗尔·席曼诺夫斯基为波兰奠定了现代主义倾向。......——《余下只有噪音：聆听20世纪》
席曼诺夫斯基虽屡受赞誉，却不是锋芒毕露的类型。他在波兰音乐史上扮演的角色，与其说是开创者，毋宁说是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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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莫斯祖卡及童年的席曼诺夫斯基（1887年）
席曼诺夫斯基的出生地蒂莫斯祖卡具有复杂的历史背景，从前它属于波兰和立陶宛联合体，但当时该联合体不复存在，它成了沙皇帝国的边境属地，也被波兰视作失落的领土。现在它归属乌克兰。席曼诺夫斯基祖上是贵族，家庭属于富裕阶层，具有波兰爱国主义传统，并且艺术气氛浓郁。父亲擅长演奏钢琴和大提琴，还对数学、天文学、文学感兴趣，姐姐擅长绘画，哥哥是一位有才华的钢琴家，比他小两岁的妹妹后来成为歌唱家，而最小的妹妹成了诗人和翻译家。
正是在父亲辅导下席曼诺夫斯基进行了最初的音乐学习，直到1892年他进入耶丽沙维特格勒的古斯塔夫·涅高兹（Gustav Neuhaus Elisavetgrad）音乐学校。1896年席曼诺夫斯基开始了自己的创作，可惜当时的作品没有留到今天。其实他在音乐学校并没有接受正规的音乐学习，所以1901年他前往华沙，跟扎沃斯基（Marek Zawirski）学习和声，跟诺斯科夫斯基（Zygmunt Noskowski）学习对位和作曲，直到1904年。华沙给了他广阔天地，席曼诺夫斯基积极投入了当时方兴未艾的青年波兰运动（Młoda Polska），成为这一运动在音乐领域的代表人物。
青年波兰运动（Młoda Polska）是1890年-1918年之间发生在波兰的一场视觉艺术、文学和音乐领域的现代主义运动。某种程度上，它是1863年反抗沙皇占领的起义被镇压所导致的。先是一些新浪漫主义作家聚集起来，强烈反对此前的自然主义和实证主义审美，后来扩展到所有艺术领域。青年波兰运动推崇新浪漫主义、象征主义、印象主义和新艺术思想，希望恢复自由表达的想象力与感觉。1905年对于席曼诺夫斯基是重要的一年，他在柏林和菲泰尔贝格（Grzegorz Fitelberg）、鲁伊茨基（Ludomir Różycki）、谢卢托（Apolinary Szeluto）一起成立了波兰青年作曲家出版公司，由卢博米尔斯基伯爵（Władysław Lubomirski）资助，目的在于推广波兰年轻音乐家的新作品。席曼诺夫斯基早期作品中现在唯一能看到的《钢琴序曲 Op. 1》就是在这时保存下来的。1906年和1907年他们举办的音乐会引起了议论，席曼诺夫斯基因为作品风格新颖开始被业界赏识，但也有反对的声音，认为他们过于“现代主义”了。但席曼诺夫斯基很快获得了普遍认可，1909年他的序曲和赋格作品在柏林的一次竞赛中位居十大，1910年他的《第一钢琴奏鸣曲》在利沃夫（Lviv）获得一等奖。1912年1月18日，席曼诺夫斯基在维也纳举办了第一场个人音乐会，演出了包括《第二交响曲》（Op. 19）和《第二钢琴奏鸣曲》（Op. 21）在内的作品。1914年3月底，席曼诺夫斯基在朋友斯特凡·施皮斯（Stefan Spiess）陪同下，开启了一段对他的艺术发展至关重要的旅行。他去了意大利和北非，回来时又在罗马和巴黎停留，听到了德彪西和拉威尔的作品，然后去了伦敦。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切断了席曼诺夫斯基在欧洲的联系，也影响了他的音乐创作。他花大量时间研究哲学和文学，还写了一本未曾发表并且大部分已经遗失的有同性恋和色情倾向的小说《少年英姿》（Efebos），以及一些诗歌。
1918年波兰重新获得独立，拥有了新的领土边界。那些像席曼诺夫斯基家族一样来到波兰的人，抛弃了他们原来的一切，被迫从一无所有重新开始。席曼诺夫斯基在此期间以及以后的音乐创作，显然从1914年的旅行中获益匪浅，多样的音乐使得他灵感迸发，直接影响了后来的艺术风格。他的作品开始关注古老异域主题，他简化了作品的质地，去除了厚重繁杂的复调，更多地将它们引向亮丽的和声背景，体现了印象派特征，即淡化旋律的意义，强调声音的印象价值。
《夜曲与塔兰泰拉舞曲》（Op.28） 19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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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面舞曲》（Op.34） 1916年
《第三钢琴奏鸣曲》（Op.36） 1917年
这些品质都在他的歌剧作品《罗杰王》（Król Roger）中得以展现。《罗杰王》故事背景设定在十二世纪的西西里，主线是身为基督教徒国王接受来自牧羊人异教理想的启蒙。共三幕，主题依次是拜占庭、东方和希腊-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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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dialog-pismo.pl）
在狂放、怪异的歌剧《罗杰王》（1918-1924年）中，身为国王的主人公奋力抗拒一位年轻牧羊人的狄俄尼索斯似的诱惑，牧羊人声称“我的上帝如同我一样姣好”。这部歌剧的结局并不明朗：观众不能肯定罗杰对牧羊人，是屈从还是战胜。在牧羊人的最终狂乱祭典后，罗杰一人留下，他举起双臂，在C大和弦的响亮回荡中迎接阿波罗的太阳。该剧剧本是席曼诺夫斯基和他的远方表亲雅罗斯瓦夫·伊瓦什凯维奇（Jarosław Iwaszkiewicz，四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提名的波兰小说家、诗人、剧作家）共同创作，音乐部分于1924年完成。1926年6月19日在华沙大剧院首演，席曼诺夫斯基的女高音歌唱家妹妹斯坦尼斯拉娃（Stanisława Korwin-Szymanowska）出演女主角罗克珊娜（Roxana）。
这部音乐戏剧除了具有基本主题以外，还有一个与主题呼应的副题，在封闭场景中进行。它还反映了席曼诺夫斯基所受的欧洲、非洲多元音乐的影响，并将外部意象与内在反思结合，可以说席曼诺夫斯基在当时的欧洲创造了一种独特的音乐表演，评论家称他的歌剧新概念来源于耶稣基督与狄俄尼索斯之间的血缘关系。
歌剧《罗杰王》片段
卡斯珀·霍尔腾（Kasper Holten）执导，英国皇家歌剧院，2015年
《罗杰王》的新，还从视觉形象上流露出来。随着时代发展，它的呈现形式也不断被加入新内容，侧面印证了它所具有的现代本质。席曼诺夫斯基1919年开始定居于华沙。尽管他没有什么行政管理经验，华沙音乐学院还是在1926年将院长职位给了他，但1932年学院被内阁决定关闭。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席曼诺夫斯基搬到了扎科帕内（Zakopane），在那里他对波兰民间传统音乐产生了浓厚兴趣，并承担起创造波兰民族风格的使命，这是自肖邦时代以来从未有过的尝试。他沉浸在波兰高地人的文化中，在新风格创作中吸收他们的调性语言、切分节奏以及婉转旋律。然而在此期间，席曼诺夫斯基一直跟肺结核作斗争。1936年做最后的治疗，但不再有效，终于次年去世，享年55岁。![]()
席曼诺夫斯基的葬礼，1937年4月7日，克拉科夫（Kraków）
席曼诺夫斯基最终被安葬在著名的斯卡尔卡教堂（Skałka）。这座教堂类似于法国的先贤祠，至今仅有十几位波兰最重要人物的石棺能够停放在这里，其中包括米沃什（Czesław Miłosz）等。2007年是席曼诺夫斯基诞辰125周年和逝世70周年，波兰议会通过一项决议，将该年命名为“卡罗尔·席曼诺夫斯基年”，以示纪念。2018年11月11日，为纪念波兰重获独立100周年，席曼诺夫斯基与其他24位杰出人物一起，被授予波兰最高荣誉勋章白鹰勋章（Order Orła Białego）。![]()
席曼诺夫斯基作为边疆知识分子，他非凡的一生既是波兰20世纪上半叶历史的象征性表现，也反映了这一地区欧洲人的命运，动荡、苦难、希望、荣耀交替统治着时代。首先是1899年~1913年，跟很多人一样，早期的席曼诺夫斯基很大程度上受到瓦格纳的影响，再就是施特劳斯的痕迹也很明显（这在歌剧《哈吉特》（Hagith，Op.25)中达到顶峰）。当时他沉浸在德国晚期浪漫主义当中，不过思想观念已倾向于现代主义，所以后来他转向了无调性主义先驱斯克里亚宾；佩德罗·阿梅里（Pedro Américo）的圣经故事油画《哈吉特》，1879年
歌剧《哈吉特》片段
第二个阶段是1914年~1919年，旅行改变了他的音乐语言和艺术意识，东方和古代文化被结合进作品，从而形成了鲜明的个人特征。例如1914年的《哈菲兹情歌集》（Des Hafis Liebeslieder，Op.24 & Op.26）就沉浸在14世纪波斯诗人哈菲兹令人迷醉的世界中。他在作曲技巧上发生了变化，但仍以现代主义为基础；
第三个阶段是1920年以后，席曼诺夫斯基对之前的艺术思想进行重新审视，他醉心于民族音乐的发掘，并以民俗为基础在作曲技巧上努力创新，创造了一种新的民族主义风格。
根据伊瓦什凯维奇的回忆，席曼诺夫斯基本人时常显得无拘无束，轻松幽默，与他保守的天主教徒祖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气质表现出波西米亚艺术倾向。因此他的音乐也总是受到自己情感态度的影响，拥有多样的主题和形式变化，并以独具的轻盈和非凡的色调吸引着众人的听觉和视觉。
席曼诺夫斯基的作品所具有的感官效应中，包括了明目张胆的男性情色，青年男性的胴体在他的舞台上散发魅力。谢尔盖·里法（Serge Lifar）主演芭蕾舞《哈尔纳西》（Harnasie），巴黎，1936年席曼诺夫斯基对自己的同性倾向毫不掩饰，这方面他可算走在了同代人前面。那部未发表的小说《少年英姿》不仅在内容上对此有所反映，还被他当作礼物送给自己的俄罗斯情人、舞蹈家、剧作家鲍里斯·科奇诺（Boris Kochno）。席曼诺夫斯基去世后，他在扎科帕内的房子阿特玛别墅（Villa Atma）于1976年作为席曼诺夫斯基博物馆以及克拉科夫国家博物馆分馆开放。
而他的《罗杰王》早已成为波兰最受欢迎和上演最多的歌剧之一。[美] 亚历克斯·罗斯. 余下只有噪音[M]. 郭建英，译. 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0.
Marcin Majchrowski. Karol Szymanowski[DB/OL]. [2021-01-23]. http://szymanowski-competition.com/en/competition/karol-szymanowski/
James Joll. Celebrating Szymanowski (1882-1937): 75 years on[DB/OL]. [2012-02-29]. https://www.gramophone.co.uk/features/article/celebrating-szymanowski-1882-1937-75-years-on
Chitra Ramaswamy. Exploring the music of Karol Szymanowski, the greatest Polish composer since Chopin[DB/OL]. [2012-08-12]. https://www.scotsman.com/whats-on/arts-and-entertainment/exploring-music-karol-szymanowski-greatest-polish-composer-chopin-1613705
- 席曼诺夫斯基官方网站：http://www.karolszymanowski.pl
- https://en.wikipedia.org/wiki/Karol_Szymanowski; ~Young_Pola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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