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白龙江调水，会触发什么样的新生态隐患？

文摘 2024-10-06 18:03 广东

很多法律、条例、办法、规划，在很多年之后，还会一直起作用。只要没有明确的新文件表态替代或者“废止”，这些文件无论多么的不合时宜，也一仍其旧顽固地发挥着效力。

比如“户口迁移”法令，至今依从的仍旧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公安部门出台的相关办法。在那个办法里，有一条非常显眼，“公民由农村迁往城市，必须持有城市劳动部门的录用证明，学校的录取证明，或者城市户口登记机关的准予迁入的证明，向常住地户口登记机关申请办理迁出手续。”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社会上有一些默许与纵容，今天的公民从农村迁往城市或去往其他地方，都有“非法”“犯法”之嫌。要想彻底改变这个现状，必须出台新的法令，明确公民可以在全世界自由迁徙，自由定居，自由工作，自由思考。

再比如，上世纪五十年代，曾经下发过过钱塘江入海口杭州湾的围填计划，这个计划到今天还依旧在执行，正是依照这个计划，杭州湾周边的区域，通过“有法可依”的围填海操作，新增了很多城镇发展空间，而且这些土地一出生就是国有土地，可以用极高的价格在市场上交易，给政府财政增添澎湃动力。

再比如，上世纪八十年代，曾经规划过一百多个全国大型水利工程项目。这些水利工程项目，有的早已经完工，有的还继续在蓝图里沉睡，而有的，则在蠢蠢欲动，准备随时筹备资金上马开工。

可是，过去几十年，是中国山水林田湖草沙冰海洋发生惊天大变化的几十年，更是社会经济变化与公众权利赢取获得此前根本未曾预料之成就的几十年。在这几十年里，于生态环境来说，环境污染的承受是亘古未有的，生态破坏的剧烈也是绝未遭遇的。在这几十年里，于公众权益来说，自由发展的机会是前所未有的，而权力舒展之后与夺取权力者的碰撞也是超乎想象的。

如果把上世纪八十年代规划的那“水利”有关的一百多个项目进行简单总结，使用一两个词就可囊括，那就是对山河进行征服式的改造，让南方的水往北方流，让东方的水往西方流，让山那边的水穿越山洞向山这边流，让海里的水向沙漠流，把缺水之地的水引向更缺水的地方。在这庞大而卓著的“国家水网”建设过程中，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的跨流域调水项目，成为了最光彩夺目的存在。

制造的福利当然也是显眼的：缺水的政治中心，可以向全国所有地方抽调它们的水源：缺水的文化中心，可以向周边“经济贫弱之地”抽调它们的水源；缺水的文化中心，可以向远方文化疏朗之地抽取它们的水源。城市的水来自乡村，发达城市的水来自不发达的区域。当然这样的抽取也不是强抢硬夺，水权交易之后当然是其他的利益交换，最终，本来只是地球生态系统中无目的存在的水体，成为了人类政治经济交易最核心的资源，有人甚至聪明地指出，未来的战争，一定是因为水而引发的战争，要想把对方博弈至求饶的地步，只需要困住他们的水源就可以了。

如果我们仔细研究甘肃，发现过去几十年来，其实已经上马了多个跨流域调水项目。而它的周边省区，更是动不动就抬举出早年的那些“生态过时”之规划，筹划着一个又一个的引水蓄水调水分水工程。黄河干流的水已经很单薄了，但是，仍旧要从它体内抽走大量的水；黄河支流的水已经很瘦弱了，但仍旧有人打它的主意，要把它的水调剂给遥远的地方。

白龙江引水工程是甘肃省重大战略工程。工程拟从甘肃省嘉陵江支流白龙江上游引水，向甘肃省陇东南天水、平凉、庆阳3市20县（区）以及陕西省延安市4县24县（区）供水。2022年8月13日，白龙江引水工程可研报告通过水利部审查，水利部已向国家发展改革委报送了白龙江引水工程可行性研究报告审查意见，标志着白龙江引水工程前期工作取得重大进展。2022年9月消息，陕甘两省签订合作共建白龙江引水工程框架协议。

2024年7月份至9月份，@金山银山真探社针对白龙江引水工程，启动了第一轮的初步调研工作，想要探讨三个方面的小问题。

一是在不调水的情况下，受水受益地区，有哪些节水的空间？

二是在不调水的情况下，受水受益地区，有哪些通过政策优化、改革创新而刺激出来的新发展机遇？

三是在引水工程上马的情况下，会对长江生态、嘉陵江生态、白龙江的江河生态系统，带来什么样的不可逆影响？

在这里，陈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那就是南水北调中线工程，从汉江与丹江交汇的丹江口水库把水抽走之后，又上马了引汉济渭工程；把汉江的水引向渭河流域，用长江流域的水补给黄河流域。这样汉江一下子就从源头上被抽空了，为了避免水库之下的河道出现水流减少的危机，紧急上马了“引江济汉”工程，把长江干流的水引至丹江口大坝下，匆匆地补给汉江。光靠这个还不够，还在汉江即将进入武汉与长江交汇前，一度也要上马一个引江济汉工程。

白龙江引水工程，从白龙江的“上游”把水引走。一条河的上游，能有多少水呢？这些水从上游就被强行改道转行之后，谁又来补充它们贫困的身躯呢？

于是，我们@金山银山真探社的小白兔们，先去现场做了一轮观察小功课。

2024年7月底的一天，应诸多朋友的诚挚邀请，“小白兔”们，来到了甘肃陇南市旅游观光。暑假的天气不错，阳光明媚，微风不燥。一出车站就看到了远方那连绵不绝且层次分明的高山，给人一种秦巴山区特有的威严感。

朋友早早地就来到了车站迎接我们，见面后简单单地寒暄了两句，之后他们便带着我们前往白龙江饱览大好河山。一路上连绵起伏的高山不断地映入眼帘，“小白兔”们，一边和朋友谈笑一边欣赏着车窗外的山。

远远看去是一大片一大片带着波动的翠绿，像一张翡翠色的大摊子铺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很是赏心悦目。不过偶尔也会看到几处不和谐的灰色突兀的出现在一大片翠绿之中。

就像是巨大的绿毯被撕出了几个破洞，也像是山体本身的巨大伤疤。当地朋友们说那是因为之前发生过山体滑坡，这些山体位于一个地震带，地壳运动活跃，很容易发生山体滑坡。

路上我们还路过了陇南市区“512主题纪念园”，听说在2008年那场大地震的时候，不少山体都发生了严重的塌陷，现在还留下很多无法恢复的痕迹。

不知道走了多久，大概是下午一两点的时候，我们来到了白龙江，这是长江支流嘉陵江的支流，远远看去很像一条巨大的白龙在游动，靠近了才能看到其中翻涌的波涛，真可谓“滚滚长江东逝水”。

有很长一段路都是江水从两岸的山体中奔流向前，从天空俯视下去场面十分壮观。

其间，我们在不到5公里长的一段路上发现了3个塌方点，听当地的村民说，那里已经塌方三四年了，中间的桥修了一半就没人管没人修了。

再继续往前走，我们又在沿途看到了很多水电站，各种各样的水电站，河道穿行于山区峡谷，段与段之间有着巨大的落差，大小规模不一的水电站就参差不齐的分布在沿干的支流中。

用无人机的视角从天上俯视，可以看到那一座座的水电站上，有江水流动的强劲和工业化的冷峻混凝土形成的鲜明对比，水流从涡轮区域喷射而出，激起巨大的白色浪花视觉上充满了自然与科技的碰撞感。每一座水电站的结构都有着精密的布局，一排排钢筋混凝土的设计井然有序，螺旋管道和通道交错，各部分环环相扣，仿佛一座复杂的机器，在借助自然之力精确地运转着。

朋友带我们来到了当地的一家旅社，是一个装饰的很有度假风格的旅社，里面还配了游泳池，但好像游客不是很多，吃过饭后我问老板这边平时的游客多不多。

老板摇了摇头，告诉我们其实这边平时没什么游客，而且这家旅社马上就要关停了，政府早前已经通知了要拆迁。

小白兔们继续问老板为什么要搬迁，老板说是因为附近要搞一个引水工程。

当时我们觉得很奇怪，因为一路上看到了很多水电站，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建设新的水电站，那原来的这些水电站怎么办，都会被拆掉吗？

而且，这一路上看到的山体滑坡，塌方也让我们觉得这个地方似乎无法承受很大的水电站建设工程，新修大型水电站会不会有风险呢？

白龙江引水工程路线图

在这过程中，我们粗浅地学习了一下白龙江引水工程的深厚背景。白龙江引水工程据说是一项重大的战略性跨流域调水工程，理由是为了解决甘肃省东部地区及陕西省延安市西北部地区的水资源短缺问题。“白引工程”计划从甘肃省嘉陵江支流白龙江上游引水，通过建设代古寺水库和输水干线，向甘肃省的天水、平凉、庆阳3市20县（区）以及陕西省延安市4县（区）供水。

“白引工程”的规划供水量到2040年预计达到7.74亿立方米，其中城乡生活供水5.08亿立方米，一般工业供水2.30亿立方米，高效农业供水0.36亿立方米。工程的建设将有助于改善革命老区和六盘山区居民的生活生产供水条件，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助推乡村振兴，促进区域经济社会的高质量发展。

网上的资料显示该工程的可行性研究报告已经通过水利部的审查，该工程已列入国家近三年重点推进的150项重大水利工程清单，设计水平年为2040年，多年平均调水量为7.74亿立方米，受益总人口约955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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