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研究“社会运动史”,发现“社会运动”的主题是一直在动态变迁的。有一阵子,暴力拆迁是社会问题的主流,它背后的原因是国有土地一直在以“公共利益”的理由兼并农村土地,但政府却把兼并后的土地高价卖给商业地产公司。这当然严重损害了原有土地使用者的利益。还有一阵子,“环境难民”是社会问题的主流,它背后的原因是大量的污染企业,让无辜的环境和无辜的居民,承担了本应由其担负的污染代价,而政府却为了支持经济发展,也把牺牲生态和牺牲居民为“必要的损失”,这当然就会引发新的社会动荡,制造了更多的社会冲突。
还有人专题研究“环境社会运动史”,发现环境运动的主题,也是一直随时代变化万千的。过去反对的,今天可能得到支持,过去支持的,今天可能会被反对。当年鼓吹新能源的专家,可能会成为质疑新能源最热烈的炮手。而过去一直在观望的犹疑派,在看清风向后,有可能瞬间做出最决绝的表忠。在2014年之前,垃圾焚烧尤其是生活垃圾焚烧,尚未完全得势。以前处理人类的各种废弃物,多半是随意丢弃。随意丢弃的升级版本,就是“就地填埋”。就地掩埋的再升级版本,就是“科学无害化填埋”。而所谓的科学无害化填埋,其实都是虚幻的承诺,地底铺设的防渗膜很容易就被腐蚀穿透,垃圾腐败散发的浓烈味道几十公里之外都闻得着,而渗漏液更是随着雨水随意在田间地头泛滥。当年,福建宁德市屏南县有一个小村子,离县城租用它们村地块修建的“垃圾填埋场”,直线至少也隔开了好几公里。奇怪的是,自从垃圾填场场“开业迎宾”之后,这个据说有上千年历史的古村,就被苍蝇包围了。每一户人家房前屋后、窗户床面,到处都停留着苍蝇,空间里到处飞舞着苍蝇,人们即使躲地蚊帐,也仍旧感觉到苍蝇在身体上爬行。最后,县委县政府能想出来的唯一办法,就是为了保护这个垃圾填埋场,而把整座村庄全部拆迁转移。2014年前后左右那一段时间,生活垃圾焚烧势头日益明显,全国各地的公众抗议的浪潮也因此“随风逐浪”。当时有很多专家分析说,生活垃圾焚烧有无数种好处,没有一个坏处。而公众的担忧却也奇怪,人们宁愿忍受填埋所带来的各种危害和困扰,而不愿意信任焚烧厂更好地保护环境。无论公众如何的质疑和抗议,各地基本上最终都拍板上马了生活垃圾焚烧设施。导致这个决策如此不容否定的原因,在于“气候变化”与“碳达峰”等新理念的加持和护航。在公众与垃圾焚烧企业博弈的过程中,有一位著名的专家叫徐海云。他一度被公众称之为“挺烧派”。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徐海云仍旧是中国著名的垃圾处理专家,只不过他的研究兴趣,已经开始转向“小型垃圾焚烧设施是否可行”。所谓的小型垃圾焚烧设施,包括但不限于小型的医疗垃圾焚烧、小型的危险废弃物焚烧,以及小型的农村生活垃圾焚烧。如果中国的垃圾治理政策得到良好的贯彻,小型垃圾焚烧设施应当没有存在空间。因为农村的生活垃圾,在2019年之后,已经与县城的生活垃圾一样,通通收集起来运送到焚烧厂或者填埋场。至于医疗垃圾和危险废弃物,本来就应当采用严格的高科技手段处理,小型只是它们的外表,安全洁净的技术才是它们的内核。徐海云专家这样说道:目前,甲烷排放占全球温室气体17%左右,生活垃圾填埋处理的甲烷排放是废弃物领域温室气体排放的主要部分,约占废弃物温室气体排放量80-90%,而中国在垃圾焚烧替代填埋方面,处于国际先进水平,为世界温室气体减排做出了突出贡献。根据住建部城乡建设统计年鉴的数据,国内生活垃圾填埋量从2017年开始下降,2020年焚烧处理量超过填埋处理量,2021年,全国城镇生活垃圾填埋处理量下降到0.9亿吨,焚烧处理量达到2.1亿吨,回收利用后的生活垃圾填埋处理比例下降到30%。对比全球主要发达经济体,目前回收利用后的生活垃圾填埋比例美国是80%,欧盟是48%;2021年我国内地人均生活垃圾填埋量约为64千克,约为欧盟二分之一,美国的六分之一。按照IPCC的同一口径比较,2021年我国生活垃圾处理领域人均温室气体排放量显著低于美国、欧盟,处于国际领先水平。
依据徐海云专家的这个观点,浙江省在2014年之后,一直在不遗余力推进布置甚至还声称“迭代更新”的“农村阳光房堆肥技术”,就显得尴尬又失常了。这个技术我们@金山银山真探社 的小伙伴这一年多来一直在关注。只要在浙江,就一定去调研,只要一出门,就会在路边发现惊喜。只要走过路过,遇上就不会错过。结合我们这一年多来的调研,我们发现,浙江至今仍旧不肯正视的阳光房“农村生活垃圾分类技术”,必须尽快得到拨乱反正,否则,继续坚挺下去,只会贻害无穷、贻笑大方、授人以柄。1、这技术据说起源于浙江大学某个“资源再生利用团队”。建议浙江大学对这个团队的真实学术能力进行重新评估,看看他们发表的论文是不是有造假灌水的嫌疑。当前,全世界各地都在追查水刊水论水文,有一批专门的志愿者在做这方面的揭露和打假,浙江大学小心成为这些虎狼的目标。2、这技术虽然表面上没有一家大型的公司承接,而是由各地农业农村系统、垃圾分类专门办公室负责打理与分配资金。但不排除如此巨额的资金分配过程,不涉及私下的利益交换。目前所调研的“阳光房堆肥”设施,几乎从建成起就直接废弃。这明显意味着无论是布局者投资者还是建设者,对此都是心知肚明。如此默契地花费巨资又马上废弃,一定有别开生面的道理。3、应当承认,发韧于浙江金华市金东区的阳光房堆肥技术,虽然极其的不合理,但在垃圾焚烧厂全面覆盖中国之前,多多少少有一定的“社会实验价值”——因此,媒体盛赞其为“金东模式”,在当时条件下也情有可原。毕竟,生活垃圾分类处理,一度被当成美德与可行之政策。为此投资做些技术创新与社会创新,确实有必要有价值。但问题在,一旦实验被证明了没有前途,那就必须马上叫停与转变。实际上,中国有很大的一批“职业拾荒人”,每天在开挖“垃圾宝藏”。他们是中国最好的垃圾分类和资源再生利用专家。他们轮番多次仔细地翻个底朝天的垃圾堆,剩下的废弃物,一定最好的出路就是当成废弃物来处理。而整个中国,基本上已选定了焚烧是主要的出路。在这时候,为了保持颜面,或者为了维持利益,还继续歌唱阳光房,那就一定是别有用心,是与历史潮流对抗了。4、整个浙江都声称要建设“无废城市”。无废城市的一个重大方向,就是用焚烧来消解。具体的手段就是集中式工业垃圾焚烧与集中式危险废弃物焚烧。有了生活垃圾焚烧的基础和样板,所有的废弃物都可转型为新能源环保发电厂,成为当地电力系统的“绿电供应商”。在这样的状态下,浙江如果还继续分列经费用于支持所谓的农村垃圾分类、城市垃圾分类、工业垃圾分类,那也一定是在与历史的潮流相逆动了。每一种处理废弃物的方式,都有各自的优缺点。从公众责任来说,当然垃圾分类是最好的公民义务之体现。但可惜,中国是一个极动荡极不稳定的国家,没有一个人能够静心享受当下的美好生活。这样一来,垃圾分类这种需要平心静气去细心打理之事,很自然就没办法推行和落地。目前为止,各地的垃圾分类“示范点”,都经不起持续的追究与盘查,更经不起全链条的追踪与连缀。基本上都是在表演甚至伪装,满足了少数矫情人士的涂脂抹粉之需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我们的政策仍旧不肯做出更符合社会环境的应变,不愿意承认过去的失误,也不肯迎接新业态的刺激,那么,生态文明大倒退,必然发生在这个节点,这个位置,这个班底身上。今年的99公益日活动已经正式启动,我们正在争取腾讯公益平台的奖励。只要1分钟不到、2块钱,您的支持将会为我们的一线调研带来极大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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