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玩就玩票大的，要干就干得让你心服口服。2024年10月15日，国家林业和草原局，一口气全文彻底如实客观地公布了一大张“全国性”的自然保护地调整列表。调整就调整吧，居然还用了一个褒义词，声称这样的调整是“优化”。一件事，设计的时候，无论理想多么高妙，都无法预测真正执行下的后果。你想象中的优化，却可能是劣化恶化丑化；就如想象中的民主，在真实过程中都是专制；想象中的社会公平，在真实社会中都是基于等级的“差序格局”；想象中的公开透明，真实展现的却是内幕黑箱隐秘操作。
一口气推出全国性的自然保护地“优化调整方案”，其用心是相当费琢磨的。作为一个普通公民，无论如何的博学多才，无论如何的激情四射，无论如何的胸怀天下，多半是没有能力对这上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空间优化”，逐一进行具体而微的有效点评，并依此给出有效建议和锐利戳穿的。这样一来，表面上公示五天的“政府诚意”，就显得极度的不真诚不友好。或许，这公示五天的一个“国家大战略”“变化大清单”，赌的就是一个没有一个公民能够有办法对其说三道四，胡评乱语。
作为一个普通公民，身上多半兼具两重性，一重是“在地性”，一重是天下感。所谓的在地性，就是关注自己所在地的周边生态环境的变化。所谓的“天下感”，就是对全国全世界所有值得探索的神秘智慧，费心耗力地去猜想和巡游一通。自然保护地，其实也兼具两个特性，一个是在地性，就是这个自然保护地，首先对当地的生态环境的完整性，是极具功能和必要的；所谓的“天下感”，就是这片自然保护地，对于全球生态系统的价值，对于全世界所有人类的公益价值，都是无可估量的。理想的生态保护模式，当然也是在地性与天下感兼具。一个普通公民，首先要敢于保护家乡或者身边的生态环境。今天的人们似乎已经没有了固定的家乡，有的只是临时的居所。好在所有临时的居所，都是诗意的栖居之地，因此，无论一个人在哪里“暂住”，这个人都有义务有责任成为生态环境的守卫者。同样的道理，一个普通公民，可以随意的延长他的保护力，对全世界发生的生态环境破坏之事实，爆发个人所能释放之能量。只要一个人愿意，身居福建的人，完全可以去保护新疆；在键盘上游走的人，当然也可以对南极的“绿化”表示高度的忧惧。也就是说，国家林草局也“国家”名义提出的这涉及全国所有领土的自然保护地调整方案，是需要每一个公民都去认真关注的。普通公民可以关注与自己当前所居之地的那一块自然保护地的调整方案是不是合情合理，也可以针对某个特别关注的物种栖息地是不是面临切割表示出浓厚的兴趣。普通公民可以针对某个地块的调整目的提出有力的质疑，更可以对某个保护地的未来走势散发出“恶毒的猜想”。一个普通公民的想法再阴暗再恶意，可能都无法与真实的开发与利用之野心竞相媲美。过去几百年来，或者说过去几十年来，中国的普通公民，见证了太多打着美好旗号的丑恶行为，观睹了太多所谓“为了民生”的生态破坏，更听闻了无数所谓的“生态修复工程”本质上就是在为“深层生态破坏”打掩护。今天的社会，生态破坏越来越呈现出三大特点：一是生态破坏与环境污染的隐秘性越来越高，一般人如果不是特别留心，很不容易觉察与揭露出来。二是生态破坏的政府主导性在增强，基本上所有的生态破坏，都可找到政府一家独大在威权实操，一改以往或企业胡作、或个人滥为的群魔乱舞状态。三是生态破坏的政策美化度远胜于以往，很多生态破坏要么打着“碳中和碳达峰”的名义施展，要么打着保障粮食安全、守护堤防安澜的理由推进。国家林草局这一轮推出的全国性的自然保护地重大变化清单，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呢？我们目前只能大概地推测。而推测的办法，只能采取抽查的方式。生态环境保护志愿者，第一个抽查出来的具体变化案例，就是西藏的雅鲁藏布大峡谷有关的自然保护地，即将面临的调整，背后真正的动因，以及调整的核心目的。早在几十年前，就有消息说，我国政府，一直雄心勃勃要修建一座世界落差最高的水电站，这座水电站就位于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处。按照“水电疯狂家”们的简单测算，这个水电站只要修建起来，就可以产生比三峡电站多得多的电力。这些电力可以不输送到浙江上海福建广东，而可以直接卖给印度尼泊尔巴基斯坦，甚至欧洲非洲美洲澳洲南极洲。为什么是这么说呢？当然与我国当前面临的整体发展焦虑有关。经过几十年的大踏步发展，我们用几十年的时间，掠过了一些其他国家几百年的发展之路。这种快速发展方式是让人着魔也让人上瘾更让人血脉贲张的。世间哪一个人不有一夜暴露的梦想？世间哪一个人不身揣一步全天之渴望？世间哪一个人不希望破解宇宙之神秘人性之疯狂？极速发展几十年带来的后果，一是培育出一支支能力超强的基建铁军，可以在全世界输出强大建设能力。二是积淀了一笔笔雄厚的资金，可以采用“资本引领劳动”“投资创造品牌”的方式，迅速在全世界所有的土地上铺陈。三是炼就了一枚枚无所不用其极的野心家，他们的任务似乎就是在地球上肆意地想象和夸张地绘图，想膨胀到什么程度，就敢涂鸦什么样的“发展蓝图”。敢想敢做敢投敢建，自然就对土地的变化最为用心。因为所有的发展似乎都等同于建设，而世间所有的建设，都要搭建在土地之上。有些建设是可以在此地而影响彼地的，而有些建设则必须在某个独特的地方就地完成。这也是经济发展的“在地性”与“天下感”之间的平衡与掣肘吧。比如浙江需要电，但并不等于浙江要修建光伏电站，而可以在祖国大西北，条件更适合之地，施工投产运营输送就好。但如果真要在雅鲁藏布江修建世界最高的水电站，并声称这样的电站不仅是绿色能源，而且是“和平使者”“扶贫英雄”“世界经济引擎”，那么，这水电站就瞬间会被赋予无穷大的政治价值。在政治与军事面前，似乎一切都可牺牲，一切都可调整，一切都可优化。有些人可能忘记了，几年前，北京为了顺利承办“冬奥会”，必须在全北京市区内，找到一个坡度与长度都足够的滑雪赛道。比选来比选去，只有北京有一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有那么一座山体，适合这样的条件。这时候，北京该怎么选择呢？选择的办法与当今国家林草局的做法是一样的，那就是“未雨绸缪”，提前调整。趁着公众的目光尚未聚集过来，借助各种伪饰和遮掩，把这个“国家自然保护地”的核心区，调整优化了出来。这样，再猛烈的开发和建设，都不会触犯任何国家表面上的严格法律法规了。为了冬奥会，牺牲一座山，当然没有什么不可以。同样的道理，为了目前尚未透露出来的“开发利用”小目标，把西藏的一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地，进行有预谋有策划有依据的提前调整，并把这调整的批准与公示，混装在一大批的全国性的宏大计划之中，让人想建议没法建议，想批评没法批评，想阻止没法阻止，想改善没法改善，想讨论都没法讨论。这样的用心与策略，足见今天执政为民者的“智慧与机心”。是啊，全世界最富有智慧的持续生长体，就是政府部门的执政经验。这经验于中国，至少几千年；帝范与臣轨，民权与私心，或许，都在这里面，找得到让人难以逃脱的天罗地网。遑论什么绿水青山，它们终究要成为金山银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