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加号易和（2）第1413章
市委书记和市长平级，只是级别而言，具体职务和职责，书记在市长之上。一般人都会有一种约定俗成的认定，书记是比市长更高级别的领导，属于上级。除非谈具体工作，几乎没有上级主动给下级打电话的道理。
唐小舟已经不是市长，他这个正厅级，也仅仅就是正厅级而已。
解晓冰说，小舟，今天经济工作会议开幕，怎么没见到你？我还打算约你一起坐坐，找会务组打听，他们查了半天，说你不在名单上，怎么回事？
唐小舟说，我这不是受省委省政府之命，搞一个调查报告吗？时间紧任务重，我的主要精力，花在这个上面。
解晓冰说，那也不急在一两天吧。全省经济工作会议这么重要的会议，怎么能不安排你参加？
官场中人都知道，重要会议往往是极其关键信号，排名顺序重要，是否有出席资格更为重要。如此重要的会议，唐小舟的名字竟然不在名单中，任何人都会有一番自己的解读，也希望从中看到某种风向的改变。
他们的意思，可能有两层。
第一层，这个会议，关乎明年全省经济工作方向。唐小舟不在名单中，是否表明，唐小舟的下一站，与全省经济工作无关？未来，他无论是当市委书记，还是当市长，哪怕是当省政研室主任，都与全省经济工作有关。这些人之所以关心此事，只有一点，与全省经济工作无关，又是正厅级的职位，是哪一个？
此外还有第二层意思，唐小舟是不是真的摊上了什么事，从此会在江南省边缘化？甚至是不是遇到了大麻烦？
唐小舟没有接到会议通知，同样有这样的想法，他甚至想，该不会让自己回报社去吧？江南日报的政治地位虽然高，毕竟已经是事业单位，若是让他回去当社长，几乎就等于边缘化了。退一步，就算让他回日报，也要掌握全省未来的经济大方向，同样应该参会吧？
除此之外，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与经济工作会议无关的正厅级职位。
这话，他自然不好接，只能转移话题，说，雷江今年的经济形势不错，我要代表家乡人民感谢晓冰同志啊。
已经有各种消息传到唐小舟耳边，今年江南省经济形势不容乐观，就连雍州，也下滑得厉害，上报的数字，将有不同程度的水分。即使加进了水分，也还是下滑。只有两个城市例外，一是岳衡，因为机场投入大，数字有一定程度的上升。另一个是雷江。
这个数据，基本就是一个数字游戏，在去年上报的基础上加一个数值，以求达到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GDP数值，只不过，雷江掺进的水分比其他地市多一点而已。
解晓冰说，跟岳衡是没法比。还是邹涵同志有福，有你这员干将和他搭班子。我就没这个命了，为了这点增量，操碎了心。
唐小舟说，当一把手和当二把手，操的心完全不一样。在岳衡，真正操心的是邹涵同志，市委指向哪里，我就冲向哪里，倒也省心了。
解晓冰说，所以，我说邹涵同志有福嘛。
唐小舟说，邹涵同志不容易，岳衡一直都是经济下行的排头兵，这几十年，这个经济数据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解晓冰自然不想谈岳衡。人家是市委书记，他也是市委书记，跟岳衡相比，会比出他的矮。他也转了话题，说，对了，你现在当了工作组副组长，应该没有以前那么忙了吧。有时间，多回家看看。元旦应该会回来吧？回来就告诉我一声，我们聚一聚，把你三哥也叫上。
解晓冰这个电话一来，唐小舟便想到，应该与三哥有关吧。
唐小舟说，我三哥是你手下的兵，你不能太宠他，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解晓冰说，他可是你三哥，不看僧面看佛面，要打要骂，也是你。我可不敢轻易打骂。
这就是本质了，三哥站了韦成鹏的队，解晓冰应该是很不满意，这是在暗示唐小舟，应该提醒唐小栗像唐小舟一样，认清谁才是老大。
唐小舟何尝不想提醒三哥？可他现在能说得上三哥的话吗？
至于韦成鹏的电话，就更加直接。他对唐小舟说，老同学，你没有找一找赵书记？
唐小舟说，谢谢市长同学关心，我觉得现在这样最好，难得清静嘛。
知道是韦成鹏的电话，唐小舟真不想接，和他通话，自己会多死很多脑细胞。事情也巧，恰在这时候，又有电话进来，唐小舟看了一眼，显示是温瑞隆。唐小舟立即说，对不起，成鹏市长，省长有电话进来。
他有意强调省长电话，却不说哪位省长。仅说省长，可以有很多种理解。严格意义上，江南省只有一位省长，那就是温瑞隆。可大家称呼的时候，不太习惯在职务前面加个副字，因此，几位副省长，也都被称为省长，仅以姓相区别。
唐小舟仅仅用了省长这个职务名称，语义是非常多的。首先，他不想和韦成鹏说太多，想急于结束通话。其次，他故意向韦成鹏透露，自己和温瑞隆有热线，你不要想多了。其三，让韦成鹏去猜测，唐小舟这里说的省长，到底是温瑞隆，还是其他副省长？其四，可能还有另一种猜测，唐小舟不说明是哪一个省长，其实根本就不是省长的电话，故布迷阵？还有第五，唐小舟可能真遇到麻烦了，趁早离他远一点。
韦成鹏显然愣了一下，说，那你快接吧，我也只是没有见你参会，所以打个电话。
唐小舟向韦成鹏告别，然后接起电话，说，首长好。
电话中传来的是袁羲明的声音。袁羲明说，唐哥，你等一下。
电话转到了温瑞隆手中，唐小舟甚至没有来得及问好，便传来温瑞隆严厉的声音，说，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来参会？
唐小舟愣了一下，说，对不起，首长，我没接到通知啊。
温瑞隆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说，没有通知你？怎么搞的？说过这句话，温瑞隆直接将电话挂了。
唐小舟拿着手机，愣了几秒，然后将手机交给陶玮。
这个电话似乎表明，唐小舟没有参会，温瑞隆并不清楚。不仅不清楚，温瑞隆还非常关注唐小舟没有参会这件事，所以才有这个电话过来。
这件事还真得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还有很多电话进来，唐小舟一概不接。
唐小舟原本心绪不佳，接到温瑞隆这个电话，心情更加沉重。他干脆打道回府，一路上始终沉默。到了酒店，才刚刚进入大堂，手机再一次响起，是叶柏林。
戴天禄担任泸原市委书记后，叶柏林先是主持政府办公厅工作，现在已经正式接任省政府秘书长。他主动给唐小舟打电话，这还是第一次。
唐小舟接起电话，说，秘书长，我是唐小舟，请指示。
叶柏林说，我哪敢指示唐市长啊。我是向你检讨的。
唐小舟说，秘书长，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要批评我，也不能这样开头啊，我承受不起。
叶柏林说，刚才，老板给我打电话，狠狠地批评了我。都是我工作失误，把你的名单排漏了。
唐小舟说，对不起，秘书长，都是我的错。省长给我打电话，把我骂了一顿，说我不出席经济工作会议，是无组织无纪律。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也没仔细想，随口告诉省长，我没有接到通知。是我没过脑子，不经思考乱说话，让秘书长替我背了锅，一切都是我的错。
叶柏林说，这件事，确实是我的疏忽。你也知道，经济工作会议，省政府最初只是划定一个范围，名单一直是由各组的负责人报上来，另外，书记副书记以及省长们，可能希望增加哪些人，再单独报给我名单。办公厅就按这个名单发通知。
唐小舟说，每年都是这样，我知道，完全理解。
叶柏林说，今年的情况，你成了特例。哪个分组的名单中都没有你，书记省长们的名单中，也没有你。我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是我工作失误，才导致了重大差错。
唐小舟说，秘书长的工作那么多，怎么可能一一核对参会成员名单？别说全省那么多人参会，就是市一级，也经常出现这样的事。何况，参会成员名单，又不是政府办公厅决定的，就算有错，也不是办公厅的错。
叶柏林说，省长指示我通知你，希望你明天能到会。
唐小舟说，省委给我一个月，让我写泸原土地问题研究报告，没几天时间了。我这里正着急上火呢。秘书长，我能不能请个假？
叶柏林说，如果没有这件事，你请假也就请了。可现在，老板盯着呢，这个话，我就不好说了。
唐小舟说，理解，我完全理解。谢谢秘书长。我自己向省长请假试试。
放下电话，唐小舟编了一条短信，向温瑞隆请假。温瑞隆回复两个字，同意。唐小舟又将这条短信截图，发给叶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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