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加号易和（2）第1371章
今天这一章，有关吕斯相的任职，我原本只写到，戴天禄说自己听说是邹涵推荐的，觉得就够了。很多话，其实不需要说的。大家都是官场中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各自分寸。
可此前谈到吕斯相任职时，打了太多伏笔。第一次，汤常国向唐小舟提起此事。第二次，唐小舟和邹涵私下谈话，涉及交接对象，邹涵让唐小舟直接和吕斯相交接，引得唐小舟一系列思想活动。
这里，戴天禄提到邹涵力荐吕斯相，唐小舟表现出的是非常意外。
我其实非常纠结，很担心有读者说如何如何。所以不得不加了很多内容。
三个人是三个不同的层次，向唐小舟讲了同一件事。唐小舟的态度均不同。大家都认为是灌水。这次是真的灌水了，之所以灌水，是想有人回味，此前喝的是酒。不同风味的酒。
谁品出了其中味？
颜春说，时间已经不早了，是不是这样。小舟同志，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的临时常委会，你再向常委们汇报一次，重点谈你的五个观察点，也就是五个层面的理解。
唐小舟说，好的。站起来，向各位常委分别打招呼，然后离开。
来到大堂，陶玮正在门口等他，说，戴秘书长给我打电话，他在房间等你，说有事跟你谈。
唐小舟略愣了一下，暗想，这是什么节奏？莫不是自己今晚说错了什么话，引起了后果？应该不会，自己刚刚离开书记那里，所说的一切，应该不会这么快就传到戴天禄这里。更有可能，戴天禄有什么重要的事和自己商量吧。
唐小舟说，戴秘书长在哪个房间？
陶玮说，戴秘书长说，明天的常委会，在迎宾馆开，工作组的几位同志，都住在迎宾馆，他也给你开了房间。
唐小舟说，既然这样，你去开一个房间，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陶玮说，戴秘书长已经开好了。
唐小舟转头看了一眼陶玮，他不是要看陶玮，而是以此揣测戴天禄。戴天禄的行动，显得有些特殊，怎么安排得如此仔细，不仅安排了他的房间，甚至连陶玮的房间都安排了？
进入戴天禄的房间，打过招呼，戴天禄指着茶几上的茶，说，知道你喜欢喝绿茶，已经为你泡好了。又对陶玮说，小陶，这里没你的事了。
陶玮答应一声，退出去。唐小舟坐下来，说，秘书长想得可真周到啊，知道我说得口干舌燥。说着，他端起茶杯，一口就喝了大半。
戴天禄起身，替唐小舟加水，说，难道常道泓没给你准备茶？
唐小舟端着茶杯跟过来，说，我自己来吧，怎么敢劳动秘书长？他接过水壶，又将杯子里的茶水喝完，再续水，同时说，书记的茶，我可不敢喝太多，实在渴得没办法，才喝了两口。
两人重新坐下来，戴天禄说，我估计，岳衡你是回不去了。你还想回岳衡吗？
唐小舟说，我倒是想回，可怎么回？
戴天禄说，那是，回去也没你的位子了。我听说，省委已经决定，这几天就会宣布，免去你的职务，由吕斯相任代市长。
唐小舟大吃一惊，说，吕斯相？
戴天禄说，听语气，你很意外？
唐小舟说，确实有点意外？这事应该征求过邹涵同志的意见吧？他是什么态度？
戴天禄说，我听说，是邹涵推荐的。
吕斯相接任市长，是邹涵力荐，此前就听到一些说法，也符合唐小舟的逻辑推理，毕竟是传说或者自己根据某些迹象的分析，此次听到戴天禄说起，估计是确切消息了。唐小舟故意不说有所闻有所思，而是装着第一次听说。
唐小舟问，有传言说，吕斯相和老大很早就认识，是不是真的？
戴天禄说，我也听到有这种说法，说法嘛，谁会去证实？不过，我确实有几次在老大那里见到他。有一次，老大的夫人从北京过来，我安排了人和车去车站接，去的人给我打电话，说是让人抢先一步接走了。我吓了一大跳，以为出了大事，第一时间向老大汇报。老大说，看你一眼焦急相。没事，我忘了跟你说，有人去接。后来才知道，是他去接的。
唐小舟有点暗惊。自己不太喜欢打听官场的一些事，实在是因为他当秘书的时候，这类事听得太多，真真假假，无风三尺浪，所以，他有意与这些所谓的小道消息保持距离。这样做，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有很多真消息，夹杂其间，反倒是错过了。比如吕斯相，自己和他共事一年多，反倒是一个始终没有看明白的人。
戴天禄不知是不是考虑到事情已经说到这里，不如干脆说白了。他接着说，我也估计，你是回不去了。邹涵之所以推荐吕斯相，会不会考虑，把这个位子留给吕斯相？
这话说得不太清楚，直白地理解，戴天禄应该是指市长这个位子。问题在于，吕斯相马上就会代市长。所谓代市长，就是提名市长，因为还没有经过人大票选以及任命，不是正式的市长。人大票选，有两种途径，一是全体代表大会时，由所有代表投票选举，还有第二种办法，就是休会期间，由人大常委会委员投票选举。唐小舟担任市长，之所以需要等全体代表大会投票，是因为恰好赶在换届。人大会五年一届，不可能每次都要等到换届，政府首长总有出缺的情形。这种情况下，就由常委会票选了。
也就是说，岳衡市人大常委会，很快将通过一项程序，免去唐小舟岳衡市市长职务。然后，在下一次例会上，将增选吕斯相为市长。
显然，戴天禄之语，不是指市长的位子，而是指书记。
唐小舟顿时脑洞大开，对于吕斯相，邹涵原本有一套完整计划。这个计划看似是在力推吕斯相，其实是在为自己开道。
首先，吕斯相来到岳衡市，邹涵应该已经听说，吕斯相和颜春书记的关系非常密切。他去北京期间，通过自己的关系，对此予以证实。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竭力和吕斯相搞好关系，以求吕斯相替自己美言。
此种方法，实施对象若是县一级或者市一级，或许效果奇佳。但到了颜春这种位置，识人用人，必然有独到之处，通过吕斯相借力，一是这类人，恐怕远不止他邹涵一个，二是稍有思考不周，画虎不成反类犬。
只有一种方法，才能同时在颜春和吕斯相身上达到效果，那就是反其道而行。
表面上，邹涵与吕斯相交恶，而实际上，真正与吕斯相交恶的是纪盛天。邹涵对于吕斯相，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仅仅只是让吕斯相觉得手脚被捆绑，有些施展不开。
如此一来，必须有两个人会对邹涵格外关注。这恰恰就是邹涵所要的效果，先抑后扬。他在等待一个机会，关键时候，推吕斯相一把。或许，他所设计的方案，是将吕斯相推向常务副市长甚至是副书记。
此举无论成功与否，只下出这着棋，他和吕斯相的关系，便会云开雾散，无论是颜春还是吕斯相本人，都会认定，邹涵其人，对事不对人。
事物的发展，往往会有许多的出人意料。恰在此时，岳衡市长出现空缺，邹涵于是干脆一步到位，推荐吕斯相接任市长。这一任期，还有三年多时间，到了下一届，吕斯相接任市委书记，水到渠成。
这一招借力，借得实在太高明。
首先借了颜春之力，其次借了泸原之力，第三借了唐小舟之力，第四借了吕斯相之力。
唐小舟一再反复琢磨邹涵此举，是因为此举值得自己总结之处实在太多。借颜春之力以及借泸原土地问题之力且不说，他借唐小舟之力，可圈可点处，就非常多。唐小舟用短短时间，唐小舟离开岳衡，虽非邹涵所愿，却也给邹涵提供了一次极佳机会。
借吕斯相之力，一是在省委一班人尤其在颜春心目中，完成了自己的形象大逆转。二是借吕斯相获得颜春各方面的支持，为岳衡未来的发展，提供了政治保障。三是进一步夯实了岳衡作为自己的政治基础，获得了足够的政治资本。未来的岳衡，如果成为江南省的一颗新星，功劳不在唐小舟，而是邹涵和吕斯相。
更深入地想，他是不是还借了其他力？比如纪盛天的力，汪道其的力。
邹涵和汪道其纪盛天一度关系紧密，甚至公开出面替他们站台，引起唐小舟极大的担忧。他非常担心，邹涵会被他们拉下水，产生利益勾连，因而撞上反腐败的枪口。他之所以有这种担忧，除了彼此是难得的官场朋友，还担心邹涵一旦出事，换一个人来当书记的话，自己不好配合，尤其是自己正在努力达成的目标，可能因此受阻。
出于朋友之情，唐小舟曾无数次生出念头，要劝一劝邹涵。有好多次，他的话已经溜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虽说是朋友，同时更是上下级，他一旦表达这一意思，便是质疑邹涵。有些话，确实难以启齿。
正因为如此，汪道其案发后，唐小舟一直非常关注邹涵与汪道其之间的利益关系，他为此问过师君三，师君三回答说，没有发现。这个答案让他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增加了巨大的困惑。没有利益，那是什么？
还有他和纪盛天的关系以及最终的处理，也让唐小舟看不明白。
而现在，考虑到借力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政治智慧，唐小舟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觉。邹涵同时也借了汪道其和纪盛天的力。汪道其并不仅仅只是汪道其，纪盛天也并不仅仅只是纪盛天，他们背后，一定有人。最为明显的，纪盛天背后是戚薇薇，戚薇薇背后的是罗先晖。邹涵用纪盛天，是给戚薇薇交待，也是给罗先晖交待。至于纪盛天最终未能当上常委，无论是戚薇薇还是罗先晖，自然理解，这不是邹涵能决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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