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加号易和（2）第1398章
唐小舟说，如果商量好了，我肯定昨天晚上就赶回来了。
服务员给唐小舟送上茶，小杨便拉着陶玮退出去。
容易说，你跟我透个实底，你会留在泸原吗？
唐小舟说，这个实底，我没法跟你透。你应该问天禄同志啊，他不是负责组班子吗？
容易说，我就是担心这个。按说，泸原的班子，应该由省委来决定吧。怎么由他找我谈话？而且，也不是正式的组织谈话啊。
唐小舟说，我的理解，省委应该是给他放了权，至少是部分放权。毕竟泸原的情况特殊，天禄同志肩上的担子重，如果人用得不顺手，将来的工作，恐怕不好搞。从这一点来说，我觉得省委这次的决心下得很大。
容易说，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你帮我分析分析。戴书记是省政府秘书长，对吧。
唐小舟知道，容易想问的是，戴天禄到底是颜春书记要用，还是温省长要用，下一步，是不是会让你当市长？他说，我理解你的意思。你想要的答案，我肯定没有，也不可能有。
容易带点撒娇地说，那你还把我往坑里推？
唐小舟说，你负责公安司法，这是你的老本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容易说，你说得这么简单，泸原就是一只火药桶，搞不好，就会闹出第二次麻阴事件，你说我怕不怕？
唐小舟说，泸原事件，和几年前麻阴事件，性质完全不同。
容易说，你说说看，怎么不同？
唐小舟说，泸原卖地，农民拿到了钱。虽然目前还只是一部分，相信很快就会补齐。只要这些农民不闹事，就没有绝对大多数。
容易说，那些投资商呢？他们之中，有没有人的资金来源于集资？
唐小舟正要回答，门被寻翊非推开，戴天禄跨进来。寻翊非是戴天禄的秘书。
戴天禄说，什么集资？怎么谈到集资上了？
唐小舟说，容易同志果然是搞公安的，经验极其丰富，她刚才提到了一个我们工作组疏漏了的问题。
戴天禄坐下来，说，疏漏？疏漏了什么？
唐小舟说，我们目前主要盯着政府层面，投资商那边，虽然也有所关注，但几乎没有考虑过他们的资金来源。容易同志担心，这些资金中，如果有人是通过集资渠道得到的，那么，他们的资金来源于民间借贷，暴雷的风险极大。
戴天禄对寻翊非说，翊非，你点菜，就我们三个人。又对唐小舟和容易说，泸原的公司，我做了一些摸底工作，就目前来看，那些中小商人，通过个人方式借贷，是一个主要资金来源，通过公司借贷的也有，但是，没有专业从事民间借贷的金融机构。
唐小舟说，这件事，潜在的危害性，并不仅仅只限于泸原的公司。相反，外地的公司，可能更麻烦。
戴天禄问，为什么？
唐小舟说，这些年，全国的经济发展速度非常快，有些公司，甚至包括一些很正规的公司，采取各种方式吸收投资，比如成立资产管理公司，金融投资公司之类，利用高息吸收普通居民投资。凡是承诺高息的公司，在经济持续上涨的大背景下，他们总是可以通过吸收新的投资，来维持局面。一旦经济下行，资金来源就会减少，原有投资项目，要么收入锐减，要么亏损。
容易说，如果有这类公司，并且泸原的土地投资，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就可能转移矛盾，鼓动那些投资人到泸原来闹事。如果受害者都是本地市民，相对而言，控制的难度小一些。如果这些投资人散布全国，一旦闹起来，压力全部集中在泸原，我们就会非常被动。
戴天禄说，你们说的这个情况非常重要，有什么成功的经验吗？
容易说，我在行政学院主持搞过一个研究，我们认为，由于政策等方面原因，一些公司出于经营等需要，公开向社会融资的闸门被放开，有很多高成长的公司，开始成立金融类公司，实际是以高息方式，向社会揽储。因为他们的利息比银行利息高出一倍甚至几倍，所以吸金能力非常强，超过百亿的公司有很多，甚至有超过千亿万亿的公司。这类公司，一旦暴雷，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唐小舟说，凡是利率超过8%以上的公司，暴雷的可能，几乎是百分之百，只是时间问题。原因很简单，房地产的增速放缓以后，全国范围内，还有多少企业增速超过8%的？全国的GDP增速如果在6%以下，这些公司怎么维持8%以上的回报率？只能是击鼓传花。只要是击鼓传花，总有一天会维持不下去。
容易说，有一句话，我不敢说，说了就是不讲政治。现在的金融类公司，有很多融资渠道，可以用各种方式获得民间的委托资金，美其名曰资产管理，吸引资金无非靠两条，一，公司的名头大过天，二，高息，几乎没有一家这样的公司不是在玩击鼓传花。这都是炸弹，迟早是要炸的。
唐小舟说，这一点，我也非常担心。巴菲特说了一句名言，潮退了，才知道谁在祼泳。网上有人把这句话归纳成一个词，叫祼奔。未来几年，将会是这类公司集中祼奔高发期。
三个人吃饭，菜不多，很快就上齐了。可戴天禄显然被他们提出的问题惊住了，再没有心情吃饭，而是问，你们说，这事怎么办？
唐小舟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容易。
容易说，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组织力量，对所有投资商进行摸底。
唐小舟说，这件事，也不需要自己吓自己。目前，房地产业还在峰值，我的估计不错的话，应该还有一波反弹。如果真有这样一波反弹的话，那么，它应该是短期内，房企退出的机会。所以，就算有雷，应该也不至于立即就会爆炸。
戴天禄说，我理解你的意思，我们还有时间？
唐小舟说，是你还有时间。
戴天禄说，有时间就行，不管是谁的时间。吓得我差点饭都不敢吃了。行，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戴天禄端起饭来吃，刚吃了一口，说，你们的话题，把我搞乱了。我还以为，把容易同志拉来，是让她往坑里扑，那我就成罪人了。既然还有时间，就不用怕，该吃吃，该喝喝，吃饱了喝足了，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对了，你们老朋友见面，可以喝点酒。
唐小舟说，书记不喝，我们哪敢喝？
戴天禄说，我下午还有一堆事，不能喝。你们喝吧。别受我影响。而且，我请你们吃饭，连酒都没有，传出去，丢我的人嘛。
容易说，算了，这杯酒，还是攒着，等戴书记把泸原的事摆平了，我们一起喝庆功酒。
戴天禄说，容易同志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姓戴，戴的不是高帽子。
唐小舟说，戴的是天禄，泸原人民有福了。
戴天禄说，就你会说，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不是一个开疆拓土的人，如果能够维持，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我没有别的梦想，就希望泸原别往坑里滑，泸原的老百姓，未来五年十年的日子，能够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而不是往后退。
容易问，稳住都难吗？
戴天禄说，非常难。所以，才需要请出你这员大将，先把社会治安稳住。要稳住经济，还需要更大的大将。戴天禄看一眼唐小舟，说，小舟，你有没有告诉容易同志，是你向我推荐了她？
唐小舟说，本来是不准备说的，今天她问到了我头上。
戴天禄说，怎么样，容易同志，还有顾虑吗？
唐小舟抢在容易前面说，要挑重担，谁都会有顾虑，怕挑不起，更怕挑不好。我们这些人，谁不是一样？组织将一副担子交给我们，我们都担心自己的肩膀不够强大，挑不起。可遇到困难就退缩，肯定不是我们的性格。
唐小舟的意思，顾虑肯定会有，任何人接受重要任命，都会有压力。泸原的情况更加特殊，目前是在火山口上，任何人，都会有重重顾虑，这是事实。如果没有顾虑，反倒说明，此人不是真想做事，只想升官。大家都是官场中人，纪律都清楚，只要是组织任命，哪怕再难，也得接受任务。这既是向戴天禄表示，此事，只要省委任命，容易肯定得服从，也就是替容易争取组织手续，同时也是向容易表明，只要有组织手续，你没有必要顾虑。
容易看了一眼唐小舟，说，我自从参加工作，就在公安战线。公安是纪律部队，一切行动听从指挥。
容易则是明确表态，服从组织分配。
戴天禄端起面前的茶，说，我以茶代酒，敬容易同志。
戴天禄是说，我明白了。组织手续方面的事，由我负责。
容易端起茶杯，和戴天禄碰了，说，感谢戴书记盛情款待。
戴天禄又将茶杯举向唐小舟，说，小舟啊，我要感谢你啊。第一，感谢你向我推荐容易同志。第二，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就往你肩上压了一副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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