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加号易和（2）第1379章
陶玮说，刚才余秘书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唐小舟迅速在脑子里搜了一下，省领导的秘书中，姓余的只有一个人，是朱若丹的秘书。唐小舟已经坐下来，拿起筷子准备吃饭，问，什么事？
陶玮说，他问，我们明天是不是跟政府的考斯特一起走。
这是一个庞大的工作组，相关负责人，均是省政府或者省直机关的领导干部，有自己的专车，甚至有秘书和司机。他们下去，自然也带了车下去。还有其他一些工作人员，省里只好调了几台车备用，其中有一台考斯特，每天往返雍州和泸原之间。唐小舟的工作单位是岳衡市，和泸原是平级关系，他这个副组长，不可能用岳衡的车，省里也不可能给他配车。
唐小舟说，小余的意思，其他人，明天会下去？
陶玮说，我问过小余，他说是的。但不是硬性规定，如果有事要办，各个分组自己把握。
唐小舟暗想，这个朱若丹真是有意思。不专门发通知，这就等于通知唐小舟，明天可以自行安排。他确实想在省里多留几天，各方面的关系都跑一跑，了解一下动向，尤其今天临时常委会的动向。转而一想，该让自己知道的，迟早会知道，留在省里，反而成为大家关注的对象，不如回到泸原，反而更主动。
唐小舟说，吃了饭，你告诉小余，我们明天跟车下去。
吃过饭，陶玮将餐盘等收拾了一下，拿回了自己的房间。唐小舟又一个人留在房间。他原想对陶玮说，暂时别回去，聊一下。仔细一想，还是没有说出口。相信其他领导干部也有这种时候，客居旅舍，闲极无聊，便找人打扑克牌。唐小舟以前还真没遇到这种情形，也不理解这种无聊从何而来。此次体会，颇有些莫名的空落。
他于是拿起手机，看短信。只看，不回。
翻看了一会儿，唐小舟觉得更加无聊。这个朋友圈，似乎比以前的微博更低智化，碎片化。微博只能发一百四十个字，多一个都发不出。如果有人想发点深刻的内容，肯定字数超出，所以只能说几句大白话。当然也有知识水平很高者，非常精练而且深刻地使用微博，结果却是无人喝彩。倒是那些心灵鸡汤，从《读者》一类期刊转战微博，不仅未能自我成就，反倒将这一文体给灭杀了。微信朋友圈似乎并没有字数限制，可毕竟是手机阅读，能够吸引别人去读的，只能是图片，或者一个标题。结果很多标题耸人听闻，点开才知道空无一物，空洞乏味。更多的，倒是各种谣言在传播。
作为资深媒体人，唐小舟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如此下去，媒体肯定没有生存空间，文化必然低智化、浅薄化，庸俗化、碎片化。依此下去，文化的生存空间将会被逐步侵蚀，思想会成为这个社会的弃儿甚至怪物，不受人待见。这些平台传播，正在以低俗化、苍白化和碎片化，和思想以及文化进行一场几乎没有意外的决战，将来有一天，硝烟散去时，将是浅薄踩着满地文化的尸体跳舞高歌。最可怕的结果，是一代又一代青少年，在其成长之路上，脑中被灌满了文化垃圾。
唐小舟把手机扔在一边，站起来，想着是不是出去散步。
唐小舟拿起手机，原想跟朱若丹发条短信，请个假。转而一想，只不过是在附近散个步，也要请假，这是拿小事打扰领导，说不定让领导多想。便只是给陶玮发了条短信，让他到门口等自己，一起散步。
散步的路线，是晨跑的路线。
晚上的人还真是多，比早晨多了好几倍，跑步的少，散步的多，也有唱歌的跳舞的。
才走不多远，手机响起来，是邹涵。
唐小舟接起电话，说，我正在外面夜观天象，发现北斗星南移，天狼星耀青光，东北方向，星涵璀灿。说明老兄最近是好事不断啊。
邹涵说，承你吉言。
唐小舟说，这个时间，你应该在吃饭吧？
邹涵说，忙了一天，刚刚吃了个工作餐。估计你应该也吃完饭了，所以给你打个电话。祝贺你啊。
唐小舟说，祝贺我？贺从何来？我观察天象，好像和我没什么关系啊。
邹涵说，你今天上午的汇报，光芒四射，精彩绝伦，别人只有半个小时，你一个小时还超了，比朱省长还多出二十多分钟。还不值得祝贺？
唐小舟说，你的消息倒是快啊。我正为这件事烦着呢，你觉得这是好事？
邹涵说，怎么不是好事？我还听说，原来的安排，戴天禄同志是第二个，你是第三个，结果，干脆把戴天禄同志的汇报取消了。
唐小舟说，取消了吗？我还不知道这件事。
邹涵说，当时是说，移到最后一个。可你占了时间，最后一个哪有时间？所以干脆取消了。
唐小舟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你这消息从哪里来的？
邹涵说，我当然有我的渠道。现在，大家都在传说，肯定是你了。
唐小舟莫名其妙，说，什么肯定是我？老兄啊，我现在心理很脆弱，你可别忽悠我。
邹涵说，怎么是忽悠？这不是太明显了，由你当一把手啊。泸原出了这么大的事，省委没有退路了，不派出一员大将，何以扭转局面？
唐小舟说，你后面的话，应该不是省委的考虑吧。据我所知，书记人选已经定了，已经开始组班子了。
邹涵说，定了？定了谁？
唐小舟说，肯定不是我。
邹涵说，那我就有点搞不懂了。既然不是你，怎么又让你大出风头？这不是把你放在火上烤吗？这是什么路数？
唐小舟说，所以啊，我心里装了十五个鼓。
邹涵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真不该出这个风头。
唐小舟说，你以为我想啊。我坐在那里，常委们一个接一个提问。我回答第一个问题之后，还特别说了一句，五分钟到了。可颜书记根本不理这句话，让我直接回答问题。我能怎么办？就算头皮发麻，也只得往前走啊。
邹涵说，真的是颜书记暗示你可以不考虑时间？
唐小舟说，我一直把手表放在桌子上，时间控制得很好的。
邹涵说，那就真有点奇怪了。我听说，今天的常委会，就是要解决泸原问题，主要是三大主题，第一，如何对待文杰明事件以及应对其家属的诉求。第二，能不能为将来解决泸原问题定下一个基调。第三，确定泸原的新书记人选。听说你的汇报用了一个多小时，我以为就是你了。
唐小舟说，如果说今天的汇报出现了意外的话，还有一个意外，老兄可能没注意到吧。
邹涵说，还有一个意外？什么意外？我怎么没听说？
唐小舟说，戴天禄啊。我原以为，他的汇报，改在最后一个了，现在听了你说，才知道，他根本没有汇报。省委的第三大议题，是考虑给泸原的未来开药方，具体做法，是听取工作组各位组长副组长的汇报。在工作组中，戴天禄同志排在第二位，省委却没有听取他的汇报，这难道不是另一个意外？
邹涵说，你的意思是说，之所以不需要戴天禄同志汇报，是因为常委们已经单独听取过他的汇报了，所以，他去泸原当书记？
唐小舟说，如果按老兄所想，有意外，必须有意外的原因的话，这会不会就是最根本原因？就算常委们事前没有听取他的汇报，那也说明，对于他要说什么，心中有数吧？何况，戴天禄同志比我稳沉，思维缜密，经验丰富。想想省委当初处理岳衡事件吧？省委考虑问题，或许和我们不同，他们应该会考虑，戴天禄同志，更能稳定泸原当前的局面吧？
邹涵说，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省委可能考虑让你去和天禄同志搭班子。
唐小舟说，怎么可能？说出这句话后，他已经想到了另一句话，怎么又不可能？
果然，邹涵替他说了，怎么不可能？你在岳衡是市长，去泸原当市长，平级调动啊。不过，泸原的经济比不上岳衡。岳衡再怎么差，也在第二阵营，泸原虽然是领头，却是第三阵营。这次的事情一出，恐怕领头的位子是保不住了。虽说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毕竟也是降啊。如果跟你谈，你千万别答应。
唐小舟说，如果真是这样，我能不答应吗？我有选择吗？
邹涵说，怎么会是这样？你在岳衡干得这么好，怎么突然就调去泸原？这件事，你还真别不在意，一定要好好想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唐小舟说，我如果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好了。同时又想，难道是因为唐淑敏的事？这么快吗？应该不会吧。他说，算了，反正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
这个电话，是把唐小舟的心绪搅乱了。
省委还真有可能考虑让他去泸原当市长。可泸原是个烂摊子啊，这个烂摊子怎么收拾？太难了吧。
唐小舟回到泸原的当天，发生了两件日后势必对泸原有重大影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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