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加号易和（2）第1405章
这一行人从唐小舟面前走过，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向唐小舟。倒是走在最后的何建遥，经过唐小舟面前时，向他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寻翊非转身进了戴天禄的办公室，唐小舟站在那里没动，看着这一行人进入电梯。有一个镜头，让他印象极其深刻，李珊珊似乎已经走不动路，被身边两位女性拖着，双脚才机械地向前挪动。
仅仅一分钟前，李珊珊和唐小舟打招呼的时候，还满脸堆笑，意气风发，才一转眼，整个人的精气神就没了，这种情形，让唐小舟想到一只曾经装满气的气球，瞬间气散了。
寻翊非出来，对唐小舟说，唐市长，戴书记请你进去。
唐小舟进去。戴天禄坐在沙发上抽烟，他看了唐小舟一眼，拿起面前的烟盒，递给唐小舟。唐小舟接过，坐下来，又将烟盒放下。戴天䘵看一眼茶几上的烟，又看一眼唐小舟，拿起烟盒，抽出一支，就着手上的半截烟点燃。
戴天禄说，你们岳衡，有买官卖官现象吗？
唐小舟没料到戴天禄会这样问，愣了一下，说，变相的吧？
戴天禄说，小舟啊，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啊。
唐小舟不太好接，只好看着戴天禄，没有出声。
戴天禄说，一个市，几千名公务员，晋升如果没有规则，官帽子都能标价，这个队伍，还有战斗力吗？
唐小舟说，个别现象恐怕难免。给领导送出一笔钱，说是联络感情，实际是买官，大家心照不宣。
戴天禄说，怕就怕不是个别现象，而是某些干部暗地里开起了帽子工厂。
唐小舟说，如果严格执行民主集中制，任何人的升迁，都要摆到桌面上，经得起阳光，这种情形，就不可能发生。
戴天禄说，谈何容易。像文杰明，他把所有权力抓在手里，比看自己的老婆还看得紧，提哪个人不提哪个人，只要他一句话。班子开会，只是走过场，哪有什么阳光？一切都是在桌子底下的。
唐小舟说，关键还是制度建设。
戴天禄说，对了，你找我有事吧？
唐小舟说，容易同志谈到对某些企业资金链断裂从而暴雷潜在危机的忧虑，我做了一点工作，还真发现了一家公司。
戴天禄面色一凛，说，情况严重吗？
唐小舟说，目前还无法判断，只能说有潜在危险。
戴天禄问，具体是什么情况？
唐小舟说，目前发现，至少有三家公司很可疑。全域建设投资，宜原达鑫建设，楷林环宇国际。
戴天禄说，这三家公司我研究过，表面上看很干净啊。
唐小舟说，全域投资有一个大股东，叫成桥一线投资。宜原达鑫有一个大股东，叫未来良居地产。楷林国际有一个大股东，叫海城发展科技。成桥一线、未来良居和海城发展的大股东中，是一家叫昌盛金源的金融服务公司。
戴天禄说，这么复杂？
唐小舟说，昌盛金源，注册地在广东，但公司总部却在雍州，在北京上海杭州合肥等地，都有分公司，业务范围包括财富管理、资产管理、财务顾问服务等，涉及领域包括医疗、教育、零售、房地产、电商、农业、物流等。在百度百科中，有关这家公司经营范围中明确标示，法律、法规、政策允许的民间投融资信息登记、发布；民间投融资中介服务；投融资业务咨询、策划、管理、顾问服务；债权转让中介服务。后面有一个括号，注明以上经营范围不得从事吸收存款、集资收款、受托贷款、发放贷款等国家金融监管及财政信用业业务咨询。
戴天禄说，昌盛金源我熟悉，他们的董事长巫亚洲是陵丘人，昌盛控股是香港上市公司，他身上有一堆头衔，中国民间投融资研究院院长、中国民间投融资协会常务副会长、江南省投融资商会会长、江南省慈善总会副会长、江南雍江经济促进会会长。两次被富豪榜排名为江南省首富。
唐小舟问，除了这些公开信息之外，你还了解些什么？
戴天禄说，我陪同陈省长去过几次昌盛大厦调研，陈省长对巫亚洲高度评价，好像非常看好巫亚洲这个人以及这家公司。
唐小舟说，我听说，省里不少领导把自己的钱交给巫亚洲管理，回报非常丰厚，天禄同志没有试一试？
戴天禄说，我那点钱，哪需要财务管理？我老婆是学财务出身的，她完全可以管理明白。
唐小舟说，我在省委办公厅的时候，巫亚洲也一再想和我套近乎。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对我说过几句话，所以，我对这个人比较警惕。
戴天禄说，哦，什么话？
唐小舟说，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凡是收益在银行利率一倍以上的，都要高度警惕。凡是收益在银行利率两倍以上的，都是冒险家行为。凡是收益在银行利率三倍以上的，都是骗子行为。他说的第二句话，凡是整天把各种关系挂在口上，穿在身上，贴在墙上的，都是皇帝的新装。他说的第三句话，巫亚洲是幼儿园丢手巾的人。
戴天禄说，丢手巾的人？什么意思？
唐小舟说，击鼓传花游戏，是中学游戏，再低一级，就是幼儿园的孩子玩的丢手巾游戏。
戴天禄显然吓了一大跳，说，庞氏骗局？
唐小舟说，至少，不得不防。
戴天禄问，怎么防？
唐小舟说，是不是庞氏骗局，我也不能确定。我建议，恐怕得对昌盛集团做一番摸底工作，然后再考虑对策。
戴天禄说，你不是正在搭班子吗？能不能在你这个班子里，建立一个小组，秘密做这件事？
唐小舟说，省委给我的时间只有一个月。一个月时间，我肯定无法帮你完成这件事。我可以给你提一个建议，我向瑞隆同志要了一个人。
戴天禄问，谁？
唐小舟说，我把方昌伦要来了，今天就来报到。你可以找他谈谈，把他留在泸原。
戴天禄说，昌伦啊，我们一起在政府办共过事，小伙子很不错。你觉得，把他安排在哪个位子合适？
唐小舟说，我觉得，你的政研室要加强一下。
戴天禄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说，这是一着妙棋，先从大家不太关注的位子开始。今天中午，我有安排。要不这样，你先问一问他，是否愿意留下来。这两天，我抽个时间，和他见个面。
中午，唐小舟设宴，请市委这个临时工作组全体成员吃饭，吕幼堂作陪。一来，向大家介绍两位新成员方昌伦和虞亦纯，二来，也算是正式开张。
李珊珊接受调查之后，省委对泸原市领导班子加大了工作力度，迅速采取了一系列动作。
第十天，省委决定，容易任泸原市委委员、常委。免去吴方明市委常委职务，另有任用。
容易出身公安，原是省行政学院常务副书记、副院长，副厅级干部，泸原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也是副厅级，级别没有上升，不需要公示。第三天，正式赴任。
送容易赴任的，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吴仕桐，省委组织部副厅级巡视员于青山以及另外两名干部。
巡视员虽然是非领导职务，毕竟是副厅级。吴仕桐担任常务副部长，是正厅级。一个副厅级的市委常委上任，省委组织部派了两位厅级干部过来，显得极其特别。
更为特别的是，容易的就任仪式，不仅泸原市委领导出席，甚至还通知了省委工作组的几位副组长。
如此高规格，副厅级干部中，大概全国找不出第二个人。
到底是省委特意安排，还是戴天禄的安排，或者有其他意味，唐小舟猜不透。按理说，送一位副厅级干部赴任，省委组织部派一名副厅级干部前来宣布命令，再由市县干部处派人陪同，属于例行手续，不至于引起太多关注。可容易到任，出席的正厅级干部，就有四位，吴仕桐、戴天禄、何建遥和唐小舟，副厅级也是四位，于青山和工作组列席的三位副组长。这些事，当天便成为江南省的官场新闻，广为传播，大家都在说，省委对泸原下重手了，否则不会如此兴师动众。
晚上，戴天禄设宴，招待省委组织部的领导，相对小范围，作陪者有沃来文、吕幼堂和容易。此外，戴天禄还请了两个非泸原干部，何建遥和唐小舟。
这是为了招待吴仕桐和于青山。
吴仕桐和于青山代表省委和省委组织部送容易赴任，向泸原市委宣布组织任命，市里理应招待，至于招待的规格，既可以由市委书记和组织部长出面，也可以由市委秘书长和组织部长出面。泸原的情况目前有点特殊，没有组织部长，由市委秘书长出面，也是可以的。容易此时已经是政法委书记，泸原的常委，出场也算常理。
戴天禄的安排却极其特别，不仅带上三位常委，还特别邀请了两个正厅级的在泸干部，突显的不是容易赴任的高规格，而是对吴仕桐和于青山的高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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