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唐小舟全集
加号易和（2）第1380章
第一件事是和唐小舟返回泸原同时发生的，但包括唐小舟在内，他们所坐的车上，没有一个人清楚，这件事正在发生。不仅唐小舟，其他几个副组长，除了纪检监察小组，同样不知道这件事。
纪检监察小组的组长，是纪委副书记何建遥，他是带着车子到泸原的，这次回来向省委汇报，车子自然跟着他。第二天重返泸原，就已经不再是一台车，而是跟了三台小车和一台考斯特，除了此前已经来到泸原的十七个人，此次省里又增派了二十三人。
仅省纪委和监察厅，就派了四十人来到泸原，这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工作组，而是一个专案组。
唐小舟他们的汽车到达宾馆时，已经接近中午，到达后，他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纪检监察小组从这家宾馆撤出了，到底是回了雍州，还是搬去了其他什么地方，大家说法不一。唐小舟当时就有预感，省委常委会的结果，加大了纪检调查力度。
后来过了很多天，唐小舟才将一些信息拼凑起来。
除了省里派来的四十人之外，后来陆续从闻州、陵丘以及东涟，甚至包括雍州抽调了一百多人，这些人主要来自公安的经侦、检察院反贪局以及纪监。两百多人的专案组，包下了一间宾馆，开始对以文杰明为首的相关领导干部进行反腐败调查。
这件事在工作组内，并没有通报。但毕竟此前纪委有一个十七人小组和工作组成员住在一起，他们之中，有些人和工作组的其他人员熟悉，搬离时，突然消失了，这些熟悉的人便会相互打听，然后就有消息传出来，范围很小。直到纪委开始从其他地区抽调人员时，消息才渐渐传开。
第二件事，上午快下班的时候，泸原市市委办下发通知，下午五点，处以上干部到市委礼堂开会。通知并没有说明会议的内容，却强调不能缺席，不能请假。
与此同时，工作组的几位领导干部，也接到通知，下午四点半，列席泸原市委常委扩大会议。这个通知到达的级别比较高，是由朱若丹的秘书小余亲自打的电话。接到电话的人，通常会问一句，什么内容？小余说，上面说，是迎接新任领导。
迎接新任领导？若是联系到下午五点，全市副处级以上干部会议，自然就能想到，这个新领导，恐怕是市委书记。至于新任市委书记是何人，却没有只字透露。唐小舟接到这个通知后，想问问戴天禄，戴天禄告诉他，自己还在雍州，下午会赶回来。显然，戴天禄非常忙，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挂了。
戴天禄在接受省委谈话。这是唐小舟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
下午，唐小舟提前了五分钟进入会议室。
这是泸原市委的一号会议室。泸原市委办公用房分为两处，都是以前原水市的旧房，很旧。室内重新装修过，倒了显得气派。
一号会议室正中间摆了很多花卉绿植等，花团锦簇，左右两边，各有两排会议桌，上面摆了名牌。正对门，是一排会议桌，和左右两边的会议桌组成U形，因为是同等高度，不能算主席台，只能算是主位。主位上排了六个人的名牌，是一个左右并立结构，中间两个位置上的名牌很有意思，是首长两个字，左二位名牌上写的是领导，左边最旁边一位，是昌立武的名牌。右边第二位是蔡万琦，右边末位是李珊珊。
如果这一排算是主席台的话，两位首长，显然是省里的领导。
就唐小舟所知，目前在泸原的省领导只有朱若丹，摆出两位首长的名牌，似乎表明，还有一位省领导会到来。而那位标明领导的名牌，在左边第二位，表明地位应该高于右边第二位的蔡万琦。若是省里下来的领导，摆在蔡万琦之前，理所应当。若这位领导即将就任泸原市的职务，又排在蔡万琦之前，便是新任市委书记。
比较特别的不是昌立武坐在左边末位，他是市委副书记，理应坐在主席，右边末位，坐着市委组织部长李珊珊。
李珊珊只是市委常委中一员，她如果够格坐上席的话，那么，市里至少还有十位以上的领导够格坐主席。其中正厅级就有好几位，包括政协主席，还有其他市委常委、人大副主任以及政协副主席等。李珊珊之所以有一席之位，只有一个原因，今天的会议，与人事有关。
就算与人事有关，毕竟就任的是市委书记，这个人事任命得由省委宣布，与市委组织部无关。李珊珊坐在主席，也显得不恰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安排，背后似乎有文章。
唐小舟等几位副组长毕竟是列席，所以不在前排。唐小舟的位置，在左边第一位，依次是工作组的几位副组长，这一排，显然是客位。对面的首位，是泸原市政协主席，依次是几位常委。另外还有一些非常委的副厅级干部，包括人副市长、大副主任、政协副主席等，排在左右两边的后排。
这个排位又有些特别，如果说，唐小舟是列席的第一位领导，那么，戴天禄的位子在哪里？唐小舟只不过是政务小组的组长，戴天禄是党务小组的组长啊。
唐小舟身边，是何建瑶。唐小舟到时，何建瑶已经坐好，见到唐小舟，主动和他打招呼。唐小舟坐下来，说，上午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仍然在雍州。
何建遥靠近唐小舟，放低了声音，说，我们搬出去了。
唐小舟故作惊讶，说，搬出去了？撤走了吗？唐小舟同何建遥说话，眼睛却看着会场。会场基本到齐了，除了主席的人，只有吕幼堂的位置空着。
何建遥说，不是。省委决定加大纪检监察的力度，我们搬去了别的地方。
唐小舟转头，看看何建遥，说，不会是要上案子吧？
他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因为工作组的工作，只是例行调查，主要工作方法是询问性质个别谈话，由纪检监察小组针对谈话对象事先准备好问题，逐条提问，再由被询问人回答。这种做法，有点类似于后来的巡视组巡视，只是面上摸情况，并不涉及具体案件，如果发现案件线索，将来会分门别类处理。比如涉及副厅级干部的贪腐案件，自然由省纪委组织专门小组开展调查，如果涉及的是处级以下领导干部的犯罪线索，则可能交给市纪委甚至市反贪局查办。
既然省纪委搬去了另外的地点办公，就可能是查办专案，和工作组的一般性摸查，性质不一样了。
唐小舟当秘书的时候，何建遥是省纪委第四监察室主任，是梅尚玲手下的得力干将之一，梅尚玲到人大任职后，何建遥接任了梅尚玲的位置。因为梅尚玲的关系，何建遥和唐小舟表面上的关系非常好，算是无话不谈。可唐小舟心里清楚，对这些纪检干部，始终要有距离感，和他们说话，一定要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对于这一点的把握，何建遥自然比唐小舟更明白。他们这些人，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善于引导别人说话。
何建遥说，昨天省委临时常委会决定的。我们也感到突然，甚至可以说手忙脚乱，今天一大早，就把队伍拉出来了。有些同志，甚至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准备。
唐小舟说，这么说，省委下决心了？
何建遥说，决心肯定是早就下了。不然，也不会派出这么大的工作组。
唐小舟想，这倒是实话。省委派出的工作组，最初只有三十多号人，下分三个小组。后来陆续增加到一百多号人，分成了六个小组。而现在，仅纪检监察一个组，就增加了好几十号人。如果不是目标明确，方向确定，肯定不会这么干。既然目标明确，方向确定，工作组推进方面，又显得慢慢吞吞，这之中的方法论，就很值得研究了。
唐小舟看了看表，四点半已经过了，说，通知不是说四点半吗？
何建遥说，应该还在路上，没有到吧？
唐小舟显得有点吃惊，说，下午才出发吗？
何建遥看了看唐小舟，说，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唐小舟说，你们是省委领导，我在市里。信息是隔代的。
何建遥说，昨天下午，省委常委会上，决定了几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们这个小组。何建遥往唐小舟这边再靠了靠，声音又低了一些，说，已经定了调子，文杰明和他的亲眷，十个亿。
唐小舟暗吃一惊。何建扔虽然说得很简单，意思却非常明确，省委给专案组定了基调，文杰明及其家族，涉案金额十个亿。
十个亿？别说泸原市这种经济落后地区，就算是整个江南省，也是石破天惊、耸人听闻的腐败大案。
唐小舟本能地觉得，哪怕文杰明本人再贪，文氏家族再豪横，在泸原贪腐十个亿，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能说明一点，这十个亿，是省委给专案组下达的任务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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