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纪实文学]连载15
冲向大海的涛声
——清末爱国功臣吴大澂东疆勘界纪实
◎王松林\著
十四、龙虎之争
小满刚过,正是北方雀来全的时令。黄瓜顶花作纽,沟沟帮帮,野菜遍地。温突突地风也逐渐热起来。牧童骑在牛背上,呜呜乡笛,就像风摆柳枝一样拨弄着人们的心弦。
吴大澂和依克唐阿并肩坐在窗前,一眼望三国,山水明净,天高地远,阳光从辽阔的地平线上直射过来,照彻万物。
今天,就是今天,就要召开关系到国家荣辱有着深远国际历史意义的中俄珲春东部勘界会议。
今天早晨,吴大澂又细致地撰写了会议中需要协商的各项事宜文稿。吴大澂和依克唐阿作了充分的准备,又和大家开了一个会,即赴“战场”,待时开火。
申初时刻,吴大澂、依克唐阿等人,登梯上楼,步入会议厅。坐在与俄方首席代表巴拉诺夫对面的座位上。参加谈判会议的中方代表及工作人员有首席代表吴大澂、勘界帮办依克唐阿、随员沈韵松、翻译庆锡安共四人。俄方有首席代表巴拉诺夫、随员廓米萨尔 ·马秋宁、舒利经、克拉多、莫新、翻译余威罗夫共六人。吴大澂说话,由余威罗夫翻译成俄语转告巴拉诺夫:巴拉诺夫说话,由庆锡安翻译成汉语转告吴大澂。会议由沈韵松负责作纪录。
会议开始,吴大澂代表满清政府向俄方提出将罕奇海口归
还中国,巴拉诺夫听完翻译讲后,几天来的笑容一下子阴沉下来,眼露凶光,且带有杀气。他斜着眼睛说:“阁下这一要求不成立。”
“为什么?”吴大澂严厉问道。
“交界图上,红线为准,罕奇在俄国境内。”巴拉诺夫得意地点着头说。
“交界图是在公历1860年由贵国单方面绘制的。它并未按 照即便是不平等的中俄《北京条约》规定所绘。该条约第一条规定:中俄边界‘由瑚布图河口顺珲春河及海中间之岭至图们江口’罕奇显然在‘海中间之岭’中国一方。但在1860年贵国单方面绘制的交界图上却将罕奇划于‘红线’之外,即属俄国。”
依克唐阿发言说:“罕奇位于摩阔崴之内,俄名叫波谢特湾,附近海滩是著名盐场。贵国占领乌苏里江以东地区前,罕奇与海参崴,石门湾等地一样,是吉林重要出海口之一。咸、同年间,吉林官民曾多次要求我朝收回摩阔崴,同治七年爆发的勒幅岛淘金工起义,公开喊出了“攻取海参崴,即取摩阔崴”的口号。
“按贵国说法,交界图就不成立了吗?”巴拉诺夫依然振振有词,但看得出有些勉为其强。
“难道我们扔掉《中俄北京条约》的规定而去以单方面绘制的交界图为此次勘界的凭据吗?”吴大澂理直气壮地质问俄使。俄使只张了张嘴,狠狠地瞪了瞪吴大澂。半晌,说道:“这件事须备文转达我国政府。能否应允由上峰定夺,本人不能擅自做主。”巴拉诺夫借故推拖,企图一推了之。
吴大澂想:收复罕奇,是为了保护珲春,不过吴大澂感到
收复罕奇恐无把握。至罕奇沿海地方,照旧图红线已分在俄界,其势不能与争,然和约内即有海中间之岭,将来总可与之辩论。拟将黑顶子归还后,再作第二篇文章。于是吴大澂决定把收复罕奇放在收复黑顶子之后,因为前者较后者难度大,预料俄国不肯轻易放弃,需费时间和口舌。同时担心因此而影响尽快收复黑顶子。吴大澂这种先易后难的策略,为以后的实践证明是正确的。关于收复罕奇之难,诚如日人所说:“对俄国来说,此海岸地带是它侵略朝鲜的走廊,失此即失其野心的立足点,在耽心它变成中国领土而断其联络,强硬反对。事实证明,巴拉诺夫果然强烈反对,“既然阁下不能做主,就待有贵政府回电再议。”吴大澂顺势下台,丝毫没露出破绽。
当会议论及到图们江口补立土字牌时,双方产生了严重分 歧。争执的焦点是在土字牌位置的选定上。
巴拉诺夫说:“根据兴凯湖会议互换地图上所标明的土字界牌的位置,土字牌应补立在离海口四十四里处。”
“不对!”吴大澂立即回驳,“此次补立界牌必须根据中俄 双方在兴凯湖会议签订的《中俄续增条约)和《交界道路记文》中的规定。这些规定,已经对贵国十分有利而且在勘界立牌时,贵国又得寸进尺。”
“不。”巴拉诺夫抢过话头说道,“设立界牌是双方共同参加进行的,怎么能说我国得寸进尺呢?”
“事实是,除土尔河口的‘喀’字牌有我方成琦参与监立,乌苏里江口的‘耶’字牌由我方三姓副都统富尼扬阿和俄官吉成克会立外,其余六个界牌名为双方派员会立,实则是全由俄国一手包办,”吴大澂说着,又被巴拉诺夫拦住话头,他说:“这不是事实,那次会立的有中方政府派遣的清廷官员吉勒图堪。”
依克唐阿接上去说:“是的,开头是有吉勒图堪参加,可是他在前往竖牌地点途中,看到巨大的岩石把小绥芬河在挤成狭窄阴暗的深沟时,就拒绝向前进行。而且在途中烟瘾发作,要求回宁古塔。他擅离职守,正合贵方心意。俄官乘机要挟,要求吉勒图堪,必顺预先具结,声明一切界牌都是根据国界记录设置在该地点的。吉勒图堪这个败类置国家大事于不顾,竟然表示同意。”
吴大澂说:“所以使贵方在堪界中为所欲为。有的界牌并未建立在《条约》和《记文》所指定的位置上。从乌苏里江口长达一千公里的边界上,仅立八个木制界牌,间距过远,所立界牌不仅极为简略草率,而且易于损坏移动。”
“兴凯湖会议以后,俄国仍不断违约,蚕吞东部领土。像贼一样偷偷地将界牌向我方移动,将土字牌移于我方图们江口,系俄里二十五里,合中国五十里。在那里安设俄卡,强设兵营。”依克唐阿说。
“《北京条约》明确规定:‘两国交界与图们江之汇处及该江口,相距不过二十里’因此,《交界道路记文》载明土字界牌设在图们江左边距海不过二十里’的地方。所以,此次补立界牌,必须以此为准。”
窗外,阴云四合,树头摇晃,有山雨欲来之势。
巴拉诺夫,手支下颌,沉默良久。突然,猛撩眼皮,站起身,扶案高声说道:“即使按照北京条约和交界道路记文所定,也必须把土字牌立在距海口四十里以外。”
“为什么?”吴大澂大声问道,巴拉诺夫哈哈大笑,之后,心安理得地说:“因为海口外二十里是海水灌入之地,当谓之海河,除去海河二十里,才算图们江口。”
吴大澂听罢,怒火中烧,又觉得哭笑不得,对俄使这种无理辩三分的“海河”谬论立即予以回击,吴大澂说:“海口即江口,两者之间有何分别?若论海水所灌之地,潮来时,海水进口不止二十里,潮退时,江水出口亦不止二十里。所谓江口者,总在海滩尽外,仍须照约由海口量准二十里方为妥洽。”吴大澂说完,巴拉诺夫又张口结舌,他一见“海口说”立不住脚。他话锋一转,说道:“《条约》中之二十里,系指俄里即中国四十五里多。”这更属狡辩。吴大澂又立即回驳道:“中俄兴凯湖会议时,贵国滨海总督彼德 ·卡杂克维奇和东西伯利亚部队总军需官康士坦丁 ·布达果斯基签字的《中俄乌苏里江至海交界记文》中,记载‘土’字牌位置已说明;‘土’(T)字界标设在图们江左岸,距图们江口二十华里地方。这份由贵国人签字的记文中明确使用了华里,表明当时《条约》中确系为中国里程。”吴大澂又大声说道:“中国二十里即俄国十里。”
巴拉诺夫又一次结舌,样子十分可笑,胡须颤颤,眼珠翻翻,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斗,伸长着下嘴唇朝自己的鼻子使劲地喷着浓烟。半晌,欲说又止,依然只好说道:“须电报总督,转达俄廷,请示办理。俟有回电再行续议。”就这样,第一次岩杵河中俄谈判便落下了帷幕。戌刻,巴拉诺夫举行晚宴招待中国代表团。
二十三日,辰刻,吴大澂往天津发电报,乞李鸿章电告总署会议情况,并请旨朝廷。又给余澄甫写了一封信。午刻到依克唐阿寓所,核计准备下一轮谈判。依克唐阿说;“俄使诡计多端,阴险狡猾,凡谬理不通时,便推给俄廷耽延时间,以期再耍花招。长此恐怕生变,我们必须提防,以防意外。”
“贤弟所言极是。但是,他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决不偏离左右。”
依克唐阿决然说道,“与仁兄相依,国土存,我等存,国土亡,我等亡!”
吴大澂慨然吟道:“牛耳当年盟未久,犬牙何事气难降,分流溯到松阿察,尺地争回豆满江。”
过午,吴大澂回俄馆休息。太阳西斜时,巴拉诺夫派人来请吴大澂一行,设酒招待。
二十四日,早晨,阳光灿烂,天空一碧到底。吴大澂与依克唐阿并肩骑马同至十五里外登山望海。此处与摩阔崴仅隔一 岭。看碧海千里,水天一色,勾起二人无限遐思。爱国之情油然而生。与海天空间,融为一体。二人站在高处,思想也蔚然高远,直入圣洁之境,不可侵犯。二人须发飘飘,目光和身肢岿然不动……至午方归。午饭,二人喝了几杯酒,愈感兴奋。二人表示:人不为国愧称臣。
忽然,差役来报:“二位大人,下差得闻,俄使巴拉诺夫今日接悉电报,俄皇赏赐宝星奖之。”
二人诧异,中俄界务事宜尚未勘明,俄皇何以表功于他?
酉刻,巴拉诺夫又差人来请,设宴招待。对沙俄的软硬兼施,吴大澂早已习惯,从外交礼节上,有来有往,将计就计……
四月二十六日,即阳历五月二十九日,吴大澂与俄使订定申初刻复会。届时,同依克唐阿等人登楼赴会。于是,中俄珲春东部勘界谈判会议第二次会议,在岩杵河继续召开。
会上,巴拉诺夫强调用他们单方绘制的新图为准。吴大澂不屑一顾。涉及到前会所论未结的补立土字牌一事时,巴拉诺夫告知已接总督电复:“从前既未立妥,自可酌量更改。”
巴拉诺夫仍坚持前说,经吴大澂再三驳斥,最后双方达成协议。议决将土字牌立于距江口三十里径直至江口二十七里之处。向沙草峰挪前十八里,山南沿江高坡下,以不致为江水冲塌。因离海口二十四五里以内,沙土浮松,无立牌之地,也即距江口三十里,径直至江口二十七里之处,沙草峰以南越岭而下之平冈尽处。
会上,吴大澂提出“土”字牌和“怕”字牌中间,相隔太远,应补立界牌,因为从图们江口“土”字牌至老松岭“怕”字牌五百余里的边界线上没有一个界牌。这段边界,吴大澂知道是沙俄侵疆犯界,鸠居巢穴。经双方激烈争辩,拟定于俄界蒙古街和珲春交界处,增设“萨”宇界牌。之后又议“倭”字界牌和“那”字界牌事宜。因为1861年所立界牌,由于多系沙俄一手包办,加之后来又不断暗迁私移,致使不少界牌不在原来位置。吴大澂决心进行清理,一一予以纠正。按照《中俄勘分东界约记》规定:“那”字界牌应立于横山会处,“倭”字界牌应立于瑚布图河口紧靠两岸的地方。吴大澂曾亲自查勘,发现这两个界牌均不在原来位置。“那”宇界牌1877年前已不知去向。中俄地方当局派员(宁古塔副都统双福、俄国界务官马丘宁)共同重立, 将“那”字界牌立于瑚布图河正北山上,比原址略微偏东,而 “倭”字界牌则不知何时被俄人往西移了二里多远,将二里多宽一片中国领土划入俄国版图。吴大澂认为“倭”字界牌纯属俄人私移,应予纠正。而“那’宇界牌虽不在原地,但系双方会同补立,应维持现状。巴拉诺夫坚持“那”字界牌非重立不可,并把它作为更正“倭”字界牌的条件,有意将这两个性质不同的问题混在一起,蓄谋继续侵占中国领土。吴大澂和依克唐阿识破彼等诡计,明确予以回绝。提出:“倭”字界牌既不更正,亦与边界无涉。何也?瑚布图河口以南,以河道为界,不以界牌为界,陆路别无凭据,专以界牌为准,界牌以西为中国界,界牌以东为俄国界。若界牌挪进一里,即占去一里之地,无论与旧图准与不准,总是两国派员监立之牌,并非中国官员私立之牌,此事实不能应允。”吴大澂这种主张基于下列两种认识:一是“那”字界牌虽属错立却是经双方同意设立的。沙俄妄图推翻重立,显然是为了继续侵占中国领土,二是中俄兴凯湖以南边界,自白棱河口顺山岭至瑚布图河口,再由该河口沿瑚布图河为界。按国际惯例,以河(包括河口)为界即以主航道中心线为国界,因此将“倭”字界牌立于河口西岸(即中国一侧)是错误的。该界牌即使再往西移,也毫无效力。吴大澂的上述主张是有理有据的。是极有见地的。这与忝列封疆大吏而对边界状况昏昏然的奕山和成琦之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经吴大澂据理力争,拟将三岔口,小孤山上所立订“倭’字界牌移设瑚布图河口。“倭”字界牌北至“那”字界牌,那字界牌北至东大川一带,须照南北直线划定小沟,庶无疆界不清彼此争执之弊。以上各条,均与俄使巴拉诺夫商酌。
吴大澂接着提出:“图们江出海之口,应作为中俄两国公共海口。”巴拉诺夫又习惯地翻了翻眼珠,狡猾地堆笑说:“此事岂能擅主,不敢遽允,仍须电商总督再行定议,望阁下见谅。”然后眼角一斜,静观动态。
吴大澂“哼”了一声,说道:“那好吧,在下专此恭候。”
第二次岩杵河谈判,由于中方据理力争,划清了不少中俄 边界不清的问题。吴大澂严肃认真,毫厘不爽。但在要求归还罕奇海口的问题上态度不坚决,何也?失误吗?非也。第一次会议上,吴大澂提出归还罕奇海口问题是非常正确的。按理应继续坚持自己的严正要求,但吴大澂却在罕奇问题尚未解决的情况下,又急忙提出了补立“土”字界牌问题,似自己给解决罕奇问题设下了一个障碍。事实上,归还罕奇的要求和补立土字界牌问题,存在着对立的内部矛盾,因此,只能解决其中的一个要求。若要是解决了归还罕奇问题,就再不存在补立土字界牌问题。因为罕奇归还中国,国界也随着向北移动,这样就不只是补立不补立土字界牌问题了。而是重立国界的问题。因此,不必提出补立土字牌问题。另一方面,若要是解决了补立土字牌问题,那么也意味着中方放弃了对归还罕奇问题的要求,因为土字界牌位置即已定下来,那么,罕奇自然划归土字牌以北俄国领土范围内。这样看来,吴大澂在谈判中把归还罕奇问题和补立土字界牌问题,同时提出来是不妥的。但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次谈判的最终目的是以兴凯湖勘界谈判会所拟条约为基础进一步划清界线不清问题,而不是解决归还以条约形式侵占我国领土问题。显然归还罕奇问题,尚不属这次谈判议程范围内。这样看来,吴大澂在第一次会议上提出归还罕奇问题,并不是出自他不理智,而只能当成是向俄方发出的“虚枪”。也就是向俄方设置的“假象”。以致俄国在解决其他问题上附首贴耳。这一点,应该是吴大澂的智慧与谋略比别人高出一筹。
酉刻,巴拉诺夫设宴招饮。
第二天,吴大澂发天津电,汇报谈判进度情况。又整理了一些来往信件。至午后到依克唐阿寓所,商定明日回珲春。午后回寓所,依克唐阿来晤。是日酉刻,巴氏又招饮。春雨鹏、廖子忠来,即命令他们同俄官一同到图们江口一带测量地形,以便确定竖立土字界牌的准确位置。
次日辰刻启程,午刻至横道河旅店小憩。饭后到俄卡哈斯三处茶话片时。酉刻抵达珲春城。
天刚放亮,吴大澂便离开钦差行台,到依克唐阿副都统衙门商量有关竖立土字界牌问题。决定增派沈韵松到图们江沙草峰勘明补立土字界牌之地,又派人护解土字石牌送至沙草峰南面山麓尽处,俟备勘定后再行竖立。当天,吴大澂还对沈韵松所作的第二次岩杵河谈判会议记录,进行了适当的修改。
农历五月初一,吴大澂闭门谢客,着手制定“重勘珲春东界约记”讨论稿六条。
初三,天气晴和,杨花柳絮,在半空飞飞扬扬,直似一片严冬的大雪。
未刻,俄使巴拉诺夫来拜。同至依克唐阿处茶话片时。吴大澂邀巴拉诺夫同住钦差行台。俄官舒利经、克拉多、马秋宁、多诺日洛夫住东边一间,翻译官莫新、翻译商人余威罗伏住西厢房,哈斯三、索廓洛夫斯奇、阿列克斜叶伏、余拉代尼廓甫四员借住乌营官处。吴大澂举行宴会,招待俄方诸员。
初四日,吴大澂与巴拉诺夫饮茶。吴大澂谈论起图们江口作为中俄公共海口一节,巴拉诺夫仍游移未决也。
吃罢午饭,依克唐阿邀请巴拉诺夫等人看满人玛虎戏。
酉刻,吴大澂邀请巴拉诺夫及全体官员在依克唐阿副都统衙门署中夜饮。
次日,五月初五,吴大澂与巴拉诺夫一同参拜西门外关帝 庙。此庙即指武庙,又称西大庙或灵宝寺。建于乾隆八年。灵宝寺前三间为关帝殿。咸丰年间颁给御书“万世人极”匾额一方,悬于正殿。后三间为释迦、观世音菩萨、地藏王菩萨殿。正殿前有钟鼓楼二间,山门一间。后殿东西厢禅堂各三间。娘娘殿三间,在本寺东另开大门。
巴拉诺夫挑起拇指,连连称赞庙宇建筑雕工精致,雄深轩
昂。神主形象威气逼人,俨如生活。他效仿国人,进香叩拜,并祈祷勘界谈判,助他一臂之力。可刚一出庙门,自言自语道:“中国神能保佑俄国人吗?”
翻译小声偷偷告诉吴大澂。吴大澂听罢大声说道,“神是公义的,不会偏待一方!”
翻译告诉巴拉诺夫。巴拉诺夫耸了耸肩,歪头出了一个怪相,众人哈哈大笑。
吴大澂和依克唐阿都很高兴,午饭后,看了一场玛虎戏《白马传书》。日落时,邀请巴拉诺夫等人同饮。晚上,依克唐阿邀请巴拉诺夫等人同至大街观灯。俄人兴致甚高。
初六早晨,吴大澂上书总署,汇报近况,并禀明今天在珲春召开第三次谈判会议。
辰时,吴大澂和依克唐阿等人登堂入室,与俄方参加谈判。这次会议,以本月初一日由吴大激所拟起草的勘界记文稿六条为讨论内容并逐条商酌,反复研究。通过第一、第二、第三条,即补立土字界牌,添设啦、萨、玛字三界牌,收复黑顶子均已商议妥协。惟议至“那”字界牌时,辩论未决。
巴拉诺夫打着手势说:“那字界牌非当时所立,乃系廓米萨尔、马秋宁与宁古塔副都统双福补立之牌。其时并无地图、条约可查,约略设立,有错误,与旧图不符。现在两国派员查勘,应照原图将‘那’字界牌移于横山会处。由‘那’字牌画一直线,与‘倭’字界牌南北相对,方是照约办理。”
吴大澂说:“‘倭’宇界牌纯属俄人私立,应予纠正。而‘那’字界牌虽不在原地,但系双方会同补立,应维持现 状。”巴拉诺夫坚持“那”字界牌非重立不可,并把它作为更正“倭”字界牌的条件。
这一争论,与前次一模一样。
吴大澂说:“此次奉命会勘边界,已立之牌,自应补立。未设之牌,亦可添设,旧有之牌,不可稍移。”
“不对。”巴拉诺夫说:“‘那’字界牌若不更正,‘倭’字界牌亦当照旧设立,若从‘倭’字牌分界,则界线挪西不少,中国更吃亏矣。”
吴大澂又以前次一番话回绝,“‘倭’字牌既更正,亦与边界无涉,何也?瑚布图河口以南,以河道为界,不以界牌为界,陆路别无凭据,专以界牌为准。界牌以西为中国界,界牌以东为俄国界。若界牌挪进一里,即占去一里之地,无论与旧图准与不准,总是两国派员监立之牌,并非中国官员私立之牌,此事实不能应允。况有东大川烧毁卡伦一案,宁古塔副都统以此界牌为据,当由此牌正北国界线,则东大川之地应属何国管辖?不辩自明。若‘那’字牌挪西数里,此案之曲直不分矣。”。
“此牌之偏东偏西,尚未定,”巴拉诺夫说。
“‘那’字牌本系偏东,即云误立,亦不可改。”吴大澂说。
“两国派员会勘,原为更正错误。若有错误则不更,何用查勘?”巴拉诺夫说。
“可您不要忘记,此次会勘专为图们江一带补立土字界牌,并收复黑顶子地方,将此一段地方分好,绘图画押,即可回京复命。东大川之事,不过顺道一往查勘。此事本归地方官办理,大澂不问也。”巴拉诺夫在会上提出,“明日即回岩杵河,稍迟数日,再行定期同至图们江会勘‘土’字界牌设立之地可也。”
经过长达五个多月的艰苦谈判和据理力争,最后于10月12日签订了《中俄珲春东界约》。吴大澂作为中俄界会谈的中国首席代表,他肩负着祖国人民的重托,有勇有谋,应变自如,他没有被沙俄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也没有被沙俄蛮横无理的强硬态度所屈服。他在这次勘界中,对收复国土的决心很大。为了收复国土,他决心要“一寸河山尽寸心”,对沙俄强盗决不退让。终于取得了重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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