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纪实文学]连载16
冲向大海的涛声
——清末爱国功臣吴大澂东疆勘界纪实
◎王松林\著
十五、保疆卫土
珲春会议之后,吴大澂向总署作了详细汇报,并画了一幅“那”字界牌不可挪移五条说帖。
五月初十这天早晨,天空晴朗明阔,一片瓦蓝。吴大澂饭后,给天津发了电报,又写了几封信。刚过午刻,依克唐阿因吴大澂明日值主持政务纪念日,率全城文武来寓所预祝。吴大澂设酒席,宾主二十五人,说说论论,喜气洋洋。为谈判初战告捷频频举杯,夜深方散。
十三日上午,吴大澂心情很好,抱着敬虔的心到西门外关帝庙拈香。回来接佘澄甫观察来函,寄致合肥相国电,总署初五日电复,本日奉旨“李鸿章转电吴大激所议展界,竖牌补记绘图各节,均尚妥协,即著照议画押,钦此。”
十六日,吴大澂接俄使巴拉诺夫照会,为更正“那”字界牌事。于是吴大澂起写了一个照会复之。并与之约定巳刻,自己和依克唐阿等到图们江沙草峰南,会同俄使,勘立土字界牌。可是此日竞下起大雨,路不能行,无奈,只好改至十八日。
十八日这天,无雨,稍有薄云,路也见干。巳刻,吴大澂等一行人启程上路。行二十里到二道河于卡伦,午饭。稍事歇息,又行三十里至横道河俄国卡伦。这里的新卡伦官索廓洛夫斯奇带队来迎。茶话片晌,又行三十里至三道岗子,有盐锅十余家,濒海而居,遂投宿。次日,行二十里至英安河,有高丽人家,打尖。又行三十五里至沙草峰南十余里山麓尽处,俄使巴拉诺夫、舒利经克拉、马秋宁、余罗伏、莫新都在。大家见礼后,巴拉诺夫告知此地叫吴国。先于立牌之地掘一土坑,二尺深,四面皆用碎石填筑,中起石台,用土坚哦,仅留一长方孔,约三尺余深,此处与卧峰相距不过里许也。夜晚,吴大澂等人在此支帐而宿,他们的帐篷与巴拉诺夫帐房毗连。舒利经克拉多、马秋宁及余威罗伏、莫新等都在附近支帐。
次日辰刻,吴大澂、依克唐阿,巴拉诺夫等同至沙草峰监立土字界石碑。于是,中俄双方以条约形式竖立起来的图们江口第一个国界石牌——土字牌。它以崭新的姿态屹立在两国边沿前哨。他们策马登上卧峰,举目远望。
土字石牌,为花岗岩制面向西南二二三度,高一米四四,宽零点五米,厚零点二二米。正面中央竖向镌刻“土字牌”三字。右侧刻“光绪十二年四月立”。界牌背面镌刻俄文字母 “T” 字。这个石牌,挺起了中国人的腰杆,放射着不畏强敌的精神,为祖国领土完整竖起了千古丰碑。
吴大澂又考虑“长岭子一带,为珲春往岩杵河要道,向无界牌,遂于交界地方。添立铜柱,以期经久”,吴大澂参加谈判前往珲春路经吉林城时书写交给宋渤生委托吉林机器局代刻而成。所费工料价值,自行捐办,不支公款。他曾在诗中写道:“分流溯到松阿察,尺地争回豆满江。我欲题铭铜柱表,问谁来遣五丁扛。”
铜柱上刻吴大澂亲书篆字:
光堵十二年四月,都察院左付都御史吴大澂、珲春付都统依克唐阿奉命会勘中俄边界既竣事,立此铜柱,铭曰:
疆域有志国有维,此柱可立不可移。
柱高四公尺一寸五,宽一公尺零三分。此铜柱金光闪闪,巍立于中俄边界,直如一威武庄严之哨兵,守卫在东疆国门。
吴大澂监立土宇牌后,和巴拉诺夫等策马至卧峰登高四望,晚霞似火,山松挺拔,界野茫茫,天地相接。吴大澂内心颇多感涌。他长长呼气,似欲吐出满腔的不平。他深深吸气,犹如闻进复归的土香。他们南行十几里至鹿屯岛附近,尔后返回宿地。是夜,下起了关门雨。至第二天,雨亦未停,而且越下越大。帐房多处漏雨。吴大澂等人无奈,下午三点,移居卧峰南麓高丽民人朴姓家。
次日午间启程,至英河茶尖。有高丽人告曰:“俄官皆由陆路回岩杵河,惟巴拉诺夫仍乘小艇出英安河口而去。”吴大澂与依克唐阿商定,由南道至苏伦岭达渡海宿摩阔崴无深沟陷马之患。行二十里望见巴拉诺夫与克拉多,余威罗伏三人坐一艇,在海滩浅处,四仆在水中挟舟而行,濡滞不能速也。又行十余里至苏伦哈达,时已薄暮,雇高丽渡船,扬帆而渡。约三里许,顷刻抵摩阔崴登岸。有俄官导至一公所,则巴使与克拉多,余威罗伏先在焉。统领密萨罗说邀余往俄馆,辞之,遂与尧山都护同宿刘家洋货铺。
二十三日,俄统领密萨罗来,约巳初刻至俄馆早饭。午初启程,行三十里。未正抵岩杵河,仍住俄馆。二十四日, 巳刻,会议界务,商定记文内七条事宜。惟图们江口中国船只出入,俄国不得搁阻一条,巴使已函商俄京外部大臣,尚无复音。倭字、那字两界牌,须俟履勘明白,再行定议。此二条须俟将来议妥后,附于记文之末,其余五条,均已议定,交笔帖式阿察本翻译满文,再由满文译出俄文方可缮正。
这期间,吴大澂始终与朝廷保持密切联系。
五月二十四日,即竖立土字界牌的第四天,在岩杵河召开第四次勘界谈判会议。
这天早晨,吴大澂和依克唐阿等人骑马奔赴会场。路上,见山野里有杏、蒲公英、松树、山里红、老牛错等开花,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吴大澂又起感触,他想;山川植物,睦邻而生,何其生态自然,是为美丽,可是被恶人弄得然其不然,支离破碎。败坏世界的撒旦啊,什么时候归于仁善呢?不觉间,来到会场,彼等下马登楼,直如杀赴疆场。
会上,吴大澂根据光绪帝的旨意,与俄国代表商定“记文内七条事宜”。其中第一、二、三条,已于五月六日珲春会议中议定而没有变化,惟图们江中国船只出入问题未结,条目内容全文是:由土字界牌至图们江口三十里,与朝鲜连接之江面海口中国有船只出入,应与俄国商议,不得拦阻。俄大臣已将此条函商俄京总理衙门,俟有复音再定。还有“倭”字“那”字两界牌事。条目内容全文是:瑚布图河口倭字界牌及绥芬河北山之那字界牌。均与旧图地段不甚查符。应否更换立牌之地,俟两国勘界大臣亲自履勘明白,再行定议。此二条须俟将来议妥后附于记文之末。
这次谈判,吴大澂胃病发作,又因阴雨连绵,腿疾时犯。可他不以身体为惜,把自己置于大任之下,用生命去载负国朝江山。他竭尽全力用血肉之躯与强俄抗争力夺疆土,保全国界。刚一歇会,他不稍休息,便到依克唐阿都护寓中茶话界务,通宵达旦。第二天,大雨竟日,他俯案铺纸,奋书地图上汉文二幅。连日起折稿。
一天,巴拉诺夫邀吴大澂观看俄国剧,演的是欧洲古典名剧及歌舞多种。吴处于外交礼节往观之,然心情早已在疆土争夺间。
依克唐阿拟定先回珲春,吴大澂同意。舒利经所撰地图上详细记文,语意繁复,脉络不清,吴大澂一一删节而改正之。晚饭后,至依克唐阿处谈此事。此外,还在大界牌之间设置了二十六个小界牌。吴大澂认为,“两国交界地段基长,牌标之间相去甚远,道径分歧,山林丛杂,本来立牌之地,难免越界之人,自宜酌择要地多立封堆,挖沟为记,愈密愈详。”根据他的主张,最后决定在大界牌之间酌立小界牌。从南至北以汉文一、二,三、四等数字为界牌名称。增设的小界牌虽不能从根本上制止沙俄侵疆犯界,但却使这段边界较前清晰易辩,有利于边界交涉。
小界牌设置如下:
“土”——“萨”界牌之间立15个小界牌,分别记号为 “— ”“十五”。
“萨”——“拉”界牌之间立1个小界牌,分别记号为 “十六”。
“倭”——“那”界牌之间立4个小界牌,分别记号为 “十七”— “二十”。
“那”——“玛”界牌之间立3个小界牌,分别记号为 “二十一”——“二十三”。
“玛”——“拉”界牌之间立2个小界牌,分别记号为 “二十四”、“二十五”。
“拉”——“喀”界牌之间立1个小界牌,分别记号为 “二十六”。
补立小界牌26个,均以汉字数字记号。
于此时,接总署电。第二天,他去舒利经寓中商酌记文稿,自己写记文二页。
六月初一,复总署电,致余澄甫书,又收记文二页。初二书记文三页。
六月初三,巳刻,吴大澂会同巴拉诺夫,在《中俄珲春东界约》上画押盖印,正式形成了中俄国际文件。这一文件的形成,充分说明经过谈判,我国在改立土字牌,补立啦、萨、玛字牌,争回了黑顶子地方,界牌间补立记号等多方面都取得了较为圆满结果。但是其中也反映了一些问题,即这一文件的形成的当时,有关图们江口中国船只出入权,那、倭二界牌的勘正与彼待尚无明确结果,有待继续做工作。另外中俄交界地图及《中俄查勘两国交界道路记文》等谈判资料附本也尚未完成。也有待继续完成后再形成正式文件。于是,吴大澂为解决这些问题终日奔波。他启奏朝廷,尚有两项界务须继续协商办理: 一、中国船只出入图们江口问题,俄示云应候俄廷示谕;
二、宁古塔境内“倭”字、“那”字二界牌查勘明确,如应更正之处,再与巴拉诺夫协商办理。他又慎审改正舒利经重撰交界第一段道路记文。于此时,他接到巴拉诺夫从海参崴来电,订于初七日晚间同赴摩阔崴乘轮至哈玛塘,两日可抵三岔口也。吴大澂写信给依克唐阿,初六,依克唐阿自珲春赶来。
初七,近午,依克唐阿赶来。根据本月五日巴拉诺夫提出的意见,两国勘界代表为勘正“那”、“倭”二界牌,从岩杵河出发,吴大澂、巴拉诺夫同坐一辆车冒雨到达摩阔崴后,依克唐阿已先在此。戌刻,上俄国阿布列克号军船,管带是拉威罗夫。
翌日寅正开船,未正到绥芬河口。换乘僻亚尼尔号小轮船出发。此距哈玛塘六十里。河道弯弯,两岸绝少人家。荒漠雨蒸,野风凄凄,时有獐狍蹿跳,山鸡扑飞。此船烧柴行驶,故遇逆风便黑烟缭绕,呛人欲咳。中途,见岸上有积柴数大堆管带令停船,使人抢来干柴数十捆,又继续开船。登岸时已万家灯火。俄统领斯敏尔士基在河岸迎候。此人,吴大澂在摩阔崴见过。
“钦差大人辛苦了。”斯敏尔士基抱拳弯腰。
“有劳统领大驾。”吴大澂还礼。
遂与巴拉诺夫随统领同车驱行三十里越过一岭至俄站,此站名为巴拉诺夫站,少憩,进茶食,又行三十里至双城子。俄提督科尔悉利、统领阿达莫为赤、密赤可伏均来迎候。几人高大魁梧,同时打千。大家客套一番,先至提督寓所,命其夫人及女儿公子见礼。巴拉诺夫亲送吴大澂至水师会馆,依克唐阿住华商陈才店内。
众人都感到疲乏,饭后稍息片刻便安歇了。
次日清晨,吴大澂同依克唐阿同车拜望阿统领,密统领及民官萨那特瓦洛夫。午后,科尔悉利举行酒会招待吴大澂一行。
连日来,吴大澂足疾发作,因夏令雨多,感受潮湿,脚趾痛痒难忍。次日辰初,又与俄使巴拉诺夫同车开跋。六十里外打尖,又五十里外渡绥芬河,大雨甚急。雨中十里至俄卡少憩,又十里至三岔口招垦局,时间还未申刻。曲鹤亭、托勤轩均至俄卡迎候。
吴大澂站在街端举目观看。又发感触,因为他于壬午年四月亲自查度地势,那时三岔口本无集镇,在这里起盖官房招商招展,并发千金为积谷之资。尔今,现存仓谷百余石(每石六百斤),每遇夏间青黄不接之时,借给农民稍资接济,秋收后按户交还,于贫民不无小补。
如今铺户约有五十余家,杂货布匹,日用农具,酒家小吃,街面农工商贾,一派兴隆景象,后街房屋亦次第兴造,不数年间,居然成一大好城镇。吴大澂此番使节重来,目睹 变化之大,怎不喜形于色。十一日,廓米萨尔 ·马秋宁与余 威罗伏同来。舒利经欲赴横山会处查勘咸丰十一年原立的“那”字界牌之地,因派佐领托勤轩同往。吴硕甫从细鳞河来晤吴大澂。
天又下起雨来。
马秋宁、余威罗伏来,吴大澂同他们一起至小孤山查阅 “倭”宇界牌。第二天又同依克唐阿、硕甫、鹤亭渡绥芬河北,携带指南针至瑚布图河口插立旗帜。正北,山上有俄人设立木杆。吴大澂不知 “那”字界牌在何处。于是,策马登山,知“那”字界牌与标杆相去数里,正与瑚布图河口南北查对。此即宁古塔副都统双月亭与廓米萨尔 ·马秋宁补立“那”字界牌也。界牌之北,在雨后蒙蒙的水气中见有一个窝棚,吴大澂使人上前探问,原来是俄人画图官支帐而居。吴大激等人就帐下小憩。有屯民李振邦砍柴经此,知是国人勘界官员,回家升灶,挑筐而来,饷以坛粥,大家谢过后,遂席地而餐,惟觉香甜可口,吃得众人汗流满面,相视而笑。不觉天已过午,饭后由“那”宇界牌向西北行,再转向正北,盘过一岭拣路折向东北。依克唐阿都护怒马先行,
登一高岭,吴大澂随后策骑从之。他们在岭上站在各个角度用指南针测对方向,遥望东大川,一条长沟如带,东西两头横亘于两峰之下。两座山峰与“那”字界碑面北相对,从前宁古塔查界委员皆称“那”字界牌之西北为东大川,都是约略之词,未用指南针逐段测准。
自从双方代表到达三岔口之后,各自都先后派人或头目人亲自策马登山,对“那”字界牌所在地瑚布图河口和横山会处进行了反复的全面调查。经过详细调查,吴大澂终于查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归根结底有如下三个方面:
一、“倭”字界牌,现在小孤山顶,距瑚布图河口尚有二里,并非中俄交界地方,“若以立牌之地即为交界之所,则小孤山以东至瑚布图河口一段,又将划为俄地。”将“倭”字石牌设立瑚布图河口山坡高处,才与地图条约相 符。
二 、光绪三年补立“那”字界牌在瑚布图河口正北山上,距绥芬河与瑚布图河交汇之处不及二里,与咸丰十一年具约规定的“那”字头在横山会处,距瑚布图河口约有百数十里的规定不相符。
三、“倭”、“那”两界牌现在立之处相距太近,而 “那”字界牌又非在横山会处。
根据上述情况,六月二十六日巳刻,吴大澂、依克唐阿等与巴拉诺夫,议定改正“那”、“倭”二界牌位置,并形成《查明更正倭字那字两界牌记,其全文如下:“两国勘界大臣,会同商议,从前补立之那字界牌。离瑚布图河口太近,又非横山会处。小孤山上之锋字界牌,距瑚布图河口太远,并非两国交界,按照条约记文,两牌均有错误。此次更换石牌,亟须果明更正也。
现由舒理经查出一千八百六十一年,即咸丰十一年,原立之那字界牌尚有半截,上多朽烂,牌下有碎石砌成基础,其为界牌无疑。该处迤西,即系小绥芬河源,交界道路记文内所称横山会处,水向北分流入兴凯湖及毛阿源,水向南分流入绥芬河,即此是也。
同因河水涨发,各山沟节节阻水,车遭难行,新造石牌。未能运往。拟于原立那字界牌之地,先挖浮坑,用石填砌结实,筑成台基。中留牌孔二三尺深,俟冬令冰道畅行,再将那字石牌用车载至小绥芬河源,拉运上山,其地山 势并不陡险。易于推运,届时,再由两国边界大员派员监立可也。自横山会处,至瑚布图河口,应用天文测算之法,做一直线,其间有林木丛杂之处,则砍树为路,有高岗阻隔之处,则筑土为墩。有路分歧之处,则挖沟为记,仍将各处记号,挨次编定数目,嵌立小石牌,悉由舒利经督率经理。中国派员随同照料。其补立错误之那字木牌。即行毁废。
现在新到之倭字石牌,应照交界道路记文,设立瑚布图河口。该处浅滩,又恐河水盛涨,冲坏牌座,今议于大绥芬河北岸山坡高处,准对瑚布图河口,建立倭字石界牌。其小孤山上原立木牌,亦即毁去,以免误会。
将此记文书写满文,汉文,俄文各二份,以满文为主,由两国勘界大臣画押盖印后,两国各存一份,附于前次会议记文之后。
两国代表议定更正那、倭二牌之后,吴大澂同巴拉诺夫决定派佐领托伦托呼、骁骑校永顺随同俄员舒利经限期在一月内妥速办竣。
此后,当年八月十二日为止,玛,那两界牌基址均已用石填砌。次年三月四日前,原有“耶”字等八个木牌全部已换成石牌。
六月二十七日,吴大澂等离开三岔口。经双城子来到海参威。七月二日,丁寓亭奉合肥相国之命,统率定远、镇远、济远、超勇、扬威,威远等六舰,来到海参崴,准备接应吴大澂“乘轮回津”。
七月初七日,吴大澂等乘坐定远舰来到了摩阔崴,此后又经岩杵河,于初八日戌初顺利到达珲春。
在吴大澂的随员中,托伦托呼堪称其中的佼佼者。
托伦托呼号勤轩,宁古塔拉林佐领。在吴大澂第一次到吉林时,曾派托伦托呼调查宁古塔和珲春所属六个界牌(帕、倭、那、拉,喀、亦)的位置。他风餐露宿,裹粮而行,跋涉二千余里,在边界踏查半年之久,获得了大量边界情报。吴大澂掌握的边界资料除亲自调查所得外,主要来自托伦托呼的调查报告。
一八八六年七月二十七日,吴大澂派遣托伦托呼与骑校永顺前往瑚布图河口与俄竖立“倭”字界牌,托伦托呼立即前往瑚布图河口,经过认真勘查,与俄官舒利经商定了立牌具体地点,并作了标记。双方约定:舒利经回去运送“倭”字界牌,托伦托呼留在立牌地点守候。不料,舒利经违约食言,竟背着托伦托呼,指使俄国边民将运来的“倭”字界牌立在原定地点以西四里多的地方,借以窃占中国领土。托伦托呼发现后,向舒利经提出抗议。可舒利经异常傲慢,不加理睬,继续指使俄兵在他指定的地点竖牌,托伦托呼引为“国耻”,怒不可遏,愤然跳入俄人挖的竖牌坑中,并面对舒利经高声呼道:“我身可埋,界不可移!”
舒利经见情大为惊骇,心想天下竟有如此坚夫,可谓忠贞至极。只好下令停止,将“倭”字牌立于原定地点。托伦托呼这种爱国抗俄气节,得到吴大澂的嘉许,为他奏折请奖,作为协领尽先补用,同时也博得当地民众的普遍称颂,成为东宁县妇孺传颂的佳话。
危崖欲堕砉然惊,奇境天开画不成。不是渔翁来洞口,缘何陆地有舟横。
吴大澂临窗静坐,脑海里事事物物,全系勘界风云。窗外时值中天,日影西斜。
余威罗伏来馆会晤。彼曰:余闻机器磨面局有残牌一座,特来约大人明日同访。
“好!明日日出即去。”翌日晨起,吴大澂与余威罗伏同车奔往机器磨面局,及至,二人急忙进入院中,见果有半截残牌在此。下端龟趺尚存,文字已剥落殆尽,仅存“其台”二字,楷书甚工,余则不可辨矣。考究有时,卯正回寓。他又急忙来到科尔悉利寓所,稍事休息,和巴拉诺夫同车出发。天黑时到达余威罗夫家止宿。依克唐阿和吴硕甫、曲鹤亭等人也在余威罗家,夜饭时,军兵报门口有人求见。吴大澂赶忙让进屋里。来人报称是奉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所差特持函来崴谒见大人,随即奉上手书,原来是丁汝昌奉李鸿章电令率定远、镇远、济远、超勇、扬威、威远号等六舰行抵朝鲜之元山。定于初一日开至海参崴,计初二可抵埠停舶。等候吴大澂谈判结束后乘坐返回复命。
随后,又有水师官恩格利玛来拜。
第二天,吴大澂复丁汝昌军门信。朝暮大雨,吴大澂闭门在屋。
一天,丁汝昌来寓午饭。同时,“定远”号管驾官刘步蟾。“济远”号管驾官方百谦、“超勇”号管驾官黄建勋、“扬威”号管驾官林履中、“威远”号管驾官萨镇冰均来谒见,惟“镇远”号管驾官林泰曾因病未来。大家见面,气氛热烈,交谈有时。下午,吴大澂与依克唐阿等同上“定远”号铁舰。巴拉诺夫、克拉多、马秋宁、倭罗忽伏、多漠日落伏、题列满,余威罗伏一同来到,科尔悉利后到。彼等观看了炮台及机器舱,众人皆啧啧称羡不已。参观后,巴拉诺夫率各俄官先行归去。吴大澂和依克唐阿等在船上吃饭,边吃边谈,不觉天色已晚,回寓时,水阁灯光万点,灿然满岸,若星河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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