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燕林//心香一炷祭陶师

文摘   2024-10-12 06:08   湖南  

心香一炷祭陶师

图文/刘燕林

趁着一中120周年校庆的余热,外地同学健健来岳阳了,中午聚餐后又移步到同学联络点教师新村苏家茶室,继续聊一中的前世今生。

窗外桂花氤氲,杯中绿茶甘爽。我们离校四十余年了,一中校园生活离我们越来越远。

翻看一中校友录,在那些或陌生或熟悉的名字里,找到了健健的父亲和姑姑的名字。后来注意力集中在教职员工名单上,感慨,我们的任课老师们一年比一年少了,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苏同学叹息:学校又一个老师走了!陶武儒老师今天凌晨三点突然走了。

陶武儒?不可能!我扒过苏同学的手机看信息,啊?!是陶武儒!我敬爱的陶老师呀!国庆节前我还跟您通了电话呀!我们约定节后见面呀!您说,家里还有一些书籍要送给我,要我早点来拿。您还说,有两本《母校情怀》给你留着。节后见!

我的眼泪涌出来……赶紧跑到阳台上。陶老师呀,再也见不到您啦!

后悔!痛悔!为什么七天假日没有去拜访陶老师呀!我只想到陶老师家大业大,儿孙满堂,节假日可能安排得满满当当,不好去打扰;又轮到我值班要陪护母亲,10月14日我就可以见到陶老师了。

然而,我再也见不到陶老师了!心如痉挛般疼痛。大口大口深呼吸,桂花树触手可及,却闻不到丝丝香气。

我与陶老师,几番错过又总是迂回相遇。

七十年代我读小学,常常到茶巷子同学小明家玩。摩挲大门两旁边的石鼓;在堂屋平整的泥地上跳房子;站在后院的麻石阶基上用手接雨帘。那个时候陶老师就住在后院屋里。陶老师当然不会记住在前院玩耍的小女孩们。后来我跟陶老师谈起对茶巷子陶家花园的记忆,陶老师频频点头,笑眯眯地补充一些细节。

八十年代初我毕业离开一中,陶老师第二年调入一中。几十年后我们续上了师生缘。我多次聆听陶老师的教诲,感受到陶老师对我的信任和期望。

2010年前后我在滨水新境界买房又卖出,而陶老师却在滨水新境界住了下来。又错过成为邻居。第一次到滨水新境界拜访陶老师,他嗔怪我来还带东西,说下次不许。告别时陶老师送我一些书,还有一听好茶。

陶老师送我他写的回忆录《落红》,翁新华为本书作序。序写:这部以编年史连缀而成的回忆录,不仅拥有较高的史料文物价值,给古城岳阳留下了一幅幅珍贵的民情风俗写生,而且拥有较高的文学价值。

《落红》我看过十遍八遍,随手翻一页就爱不释手读下去。记得第一次看是中饭后,翻开第一页便如饥似渴读下去,直到太阳西斜,我居然忘记了午休。书里有我熟悉的老师,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事件。那段时间,我常常跟陶老师打电话讨论。觉得不过瘾就登门拜访,跟陶老师畅谈读后感。

喜欢《落红》这样的文本:表达清晰,叙述朴实,人物事件真实。这是扎根大地有生命力的文字,常读常新。读着读着,作者的性格跃然纸上。儿童的他天真烂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少年的他聪慧伶俐,学什么像什么;青年的他英气逼人而不自知;中年的他气宇轩昂,勇担重任;晚年的他慈祥温暖,照亮身边所有。从青丝到白发,不变的他仁厚侠义!他既外刚内柔,又外柔内刚,刚柔相济;他自带福光,跌宕人生路,关键时刻总有贵人相助。

记得第一次拜访陶老师。陶老师翻到《湖滨大学》这段话“……求新学校第一批学生是九人。新生除了原英文训练班的人外,原始档案显示还有方岳、刘心逸、陶广生、叶凤藻等人”说:陶广生就是我爷爷。说完朗声大笑,眉眼嘴角自豪感溢屏。我补充道:广生公还是湖滨大学首批大学生呢!

我在浩瀚史料中查到有关广生公的信息,总是第一时间报给陶老师:在1965年岳阳县各方人士社会主义教育座谈会上,陶广生大胆发言:“我对于挖坟的抵触最大。每个人谁无父母?搞基建应该妥善迁坟,不应该乱掘,搞得抛尸露骨。我父母的坟都在‘大跃进’中被挖了,这是不人道的行为。我们做子女的也没有尽好孝道。”

陶武儒老师听了很惊讶,旋即频频点头。陶老师说:“这是我爷爷讲话的腔调。他孝敬母亲,身体力行,给我们全家做表率。每年大年初一爷爷率全家给老太太行跪拜礼。老太太1954年去世后,爷爷大年初一上坟祭拜,清明扫墓,寒食培土。

巴陵老街群友小聚。从左至右:方鸿、陶武儒、苏志刚、笔者、严小平    蒋宏志摄

曾经,我陪陶老师驱车绕岳州古城遗痕寻访。我们更多是微信交流或微信电话。提到九华山,马壕菜家塘,茶巷子陶家花园,梅溪桥浔阳堂,慈氏塔,黄沙湾湖滨大学旧址等等这些陶家先辈留下足迹的地方,陶老师如数家珍,不,数家珍。三百年正宗岳州古城人,将星熠熠,名人辈出。

最后一次拜访陶老师是8月10日。陶老师消瘦了,他轻描淡写:“问题不大,只是腿不大得劲。要做透析,其他没什么……”我建议他看中医用中医配合,他说可以考虑。伢崽已联系去长沙大医院看,等结果后再去看中医。

苏同学长叹:陶老师是个好人呀!他老人家德高望重,宽厚仁慈。没想到走得那么急!校庆后陶老师还到了我们教师新村,见了很多老同事。

我仔细回想9月29日那天的电话。陶老师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带着喜悦的高腔,没有一丝病弱的气息。他说要搬走了,东西在清理中,有好多书你早点来看看,有你想要的就拿走,晚点就怕处理掉没有了……“要走了”“你早点来”“晚点就没有了”,陶老师呀,您是不是暗示来做最后的告别?今天10月10日,我却永远见不到陶老师了。

自2020年完成《城南印记》之后,我又开始《城北印象》的创作。《城北印象》有关陶氏家族的内容有七八节好几万字。在交稿之前请陶老师把关审阅。现在此书正处付梓之际。然而,敬爱的陶老师遽然仙逝,在睡梦中走了。《城北印象》他看不到了。我也见不到陶老师了。

错过了约定的见面!错过了最后的告别!

呜呼!

先辈将星卫国,传家秉武秉忠,誉满马壕《狮子屋》;

终生桃李盈园,处世立言立德,文留天下《落红》篇。

陶武儒老师千古!

晚辈刘燕林 泣笔于2024年10月10日24时


    作者介绍:刘燕林女,1965年出生于巴陵老街郭亮街。农工党员,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岳阳市巴陵历史文化研究所研究员。著有《城南印记》《湖滨大学》(合著)《岳阳,从三国走来》(合著)。


编审:王志龙    公众号管理:严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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