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保人员睡桌上,上厕所是奢望!”德国难民中心的冰山一角

文摘   2024-12-07 01:52   德国  


综合报道:郑健





柏林泰格尔机场之前已经被改造了德国最大的移民和难民居留中心,最多可容纳6600人。目前该中心内住有约3000名乌克兰战争难民和800名其他国家的难民。此中心在最初时仅计划作为到达接待中心使用,但实际上已经有部分人在这里居住了多年。目前,泰格尔中心的生活环境已经变得极差。

“我们并不是为了钱来做这份工作”,瓦蕾拉(化名)在泰格尔的德国红十字会中心工作

瓦蕾拉(化名)已经在此工作超过两年,其间一直担任护理员和俄罗斯语及乌克兰语翻译。

瓦蕾拉是与德国红十字会下属的负责运营“Hilfe für Menschen(帮助他人)”的公益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德国红十字计划在合同年底到期后不再与400名和瓦蕾拉一样的工作人员续签合同。红十字会给出的理由是工作变动

德国《世界报》就相关问题对瓦蕾拉进行了采访。

《世界报》:你在泰格尔乌克兰到达中心的工作是什么?

瓦蕾拉:我是到达难民的第一联络人。我会带他们看医生、做翻译、调解纠纷、疏导心理问题而且还需要执行一些管理工作,比如他们是否在自己的规划床位。我每天都要整理这些清单。

泰格尔机场的跑道上搭建的轻钢建筑

《世界报》:你是怎么知道你被解雇的?

瓦蕾拉:11月初的时候,管理团队和我们进行了谈话,告诉我们将不会在年底合同到期后继续续签。一开始说的是有四分之一的员工可以继续留任来负责另一个较小场馆的护理工作。但我们认为,这可能对于红十字会的下属公司来说并不划算。所以我们400人的工作就没了。


《世界报》:你认为不续签合同还有其他更重要的原因吗?

瓦蕾拉:红十字会在柏林通过在泰格尔的子公司管理着很多区协会。我们的中心是唯一一个有企业工会的场所。也许他们就因为这个原因想除掉我们。我们在过去两年亲眼见证了很多问题,而且我们也在广泛发声。我们不想再隐瞒这里的恶劣情况。


《世界报》:比如说?

瓦蕾拉:中心里有臭虫。一旦发现臭虫,我们这种护理人员就要负责收集和处理被臭虫污染的床具和衣物。我们之前问过中心,如果我们把臭虫带回自己家怎么办?

我也有孩子。我们有任何保障吗?

中心回答说:“没有”。

于是我们就有同事给柏林市政府写了一封信,突然间中心的管理层就找我们谈话了。


《世界报》:情况有所改善吗?

瓦蕾拉:我们收到了防护服。本来中心请了一家专门处理臭虫的服务商,但实际上最后还是需要我们自己来解决。

2023年拍摄的新的床铺

《世界报》:很长时间以来,泰格尔中心的卫生情况受到了大量的批评。现在情况如何?

瓦蕾拉:虽然现在的保洁人员的数量有所增加,但我并不认为情况有什么改善,尤其是难民的生活环境。中心现在设立了工作人员专用厕所。以前的厕所太恶心了,我根本就不去上厕所,我还因为憋尿出现过膀胱感染。


《世界报》:那里的食物怎么样?

瓦蕾拉:根据规定,我们不允许买或者吃难民得到的食物,事实是我们谁也不想那么干。

工作人员在中心里有一个卖零食的小卖部和一间休息室。休息室里面一样很脏,保安就躺在桌子上睡觉。泰格尔中心可是个减肥的好地方,因为根本就没有能让你吃饭的地方。


《世界报》:中心每日为所有人提供三餐,但食物质量据说很差。你同意这种说法吗?

瓦蕾拉:很多乌克兰人并不适应这里的饮食,但我们德国人也并不认为这里的饭好吃。

比如菜单上会有不知道什么的汤配巧克力,还有做得一塌糊涂的肉饼加鸡蛋。难民们有时候会偷偷藏起早餐的面包让孩子在中午吃。早餐是面包配火腿片,有时候也可以选择再加个橘子或者小鱼。

这都是什么呀!

我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规定,还要经常在难民和餐饮服务商之间进行协调。


《世界报》:媒体报道说泰格尔中心的每位难民每天的住宿要花费260欧元。你怎么看待这条信息。

瓦蕾拉:绝对不可能。就这种居住环境绝对值不上每天260欧元。260欧元可以把大家都搬到4星级酒店去了。


《世界报》:你的月收入是多少?

瓦蕾拉:我现在是非全职工作,每月可以拿到大概1400欧元。我们没有通胀津贴,也没有圣诞津贴。毕竟我们也并不是为了赚钱才来做这份工作。现在要讨论的问题也不是钱,而是我们的工作环境和难民的居住环境。

乌克兰的战争难民和其他国家的难民都在旧航站楼里进行登记

《世界报》:有些乌克兰人已经在接待中心居住了一两年的时间了。现在有别的国家的难民也开始进驻中心。这会导致冲突吗?

瓦蕾拉:乌克兰人和普通难民会分区居住。

我们日常更多需要面对的是家庭内部争吵、邻居抱怨孩子吵闹或者有人酗酒等等。中心本来是禁酒的,但入口处的保安没办法检查别人手里的饮料罐里面是不是装了烈酒。有男性在手机上观看限制级电影时完全不避讳儿童。出于防火的要求,中心还禁止在床铺上搭挂毛巾或浴巾。难民在中心里完全没有个人空间,每个人都承担着很大的心理压力,特别是儿童。


《世界报》:你们作为护理员要如何处理这些问题?

瓦蕾拉:我们会尝试调解冲突,并不会立刻向上级提交这个问题或者威胁进行惩罚。如果屡次违反规定,那么我们就会发布限制令,他就要睡大街了。


《世界报》:由于没有其他去处,中心内的很多难民都已经超时居住。柏林政府整修了利希滕贝格的一家酒店,可以安顿1200名难民。这样的消息会让难民重新燃起希望吗?还是说很多人都已经放弃了希望?

瓦蕾拉:当然大部分人都希望能够搬走,而且我们最近也已经开始转移难民家庭。带宠物的难民更难找到去处。我认识一个来自哈尔科夫的女性,她带着自己在乌克兰养的猫已经在泰格尔中心生活了将近两年。由于她不能把猫独自留在中心,虽然她很想,但没法去做任何工作。


《世界报》:面对这么多的困难,是什么在激励你继续工作?

瓦蕾拉:我喜欢帮助他人。我当然可以装病不工作,但我关心那些难民。我知道他们需要我,而且我可以改善他们的生活,所以我还在坚持工作。


《世界报》:你会想与红十字会的另一家子公司签约,然后继续在泰格尔中心工作吗?

瓦蕾拉:如果有这个可能,我会申请这份工作。我们在过去两年里和难民建立了联系,不可能一瞬间就舍弃掉这一切。我不会改变我的立场。



广 告 时 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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