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四季，季季有风景；四季可轮回，人生不可逆。如果把春夏秋冬四季比作人生的少年、青年、中年和老年四个时期，那么于我而言，现已进入人生的“深秋”了，余生就是人生的下半场 ——“冬季”了。回望亲历的五十八个春夏秋冬、五十八个寒暑节气，我曾为清明、芒种、霜降、小雪等节气写过应景小文，唯对冬至，没有写一星半点文字，老觉得愧对“冬至”似的，何况冬至与我曾有一段难忘的故事。所以，在每年冬至来临时，我总有骨鲠在喉之感，但终因种种原因而搁笔。
眼下，冬至节气正携着凛冽的寒风呼啸而来。内心的声音告诉我，今年一定得为冬至写点东西了。写什么呢？十六年前那个冬至日至今刻骨铭心，总是挥之不去。
2008年初冬，单位组织体检，我从体检报告得知，身体出现了状况，得接受治疗。经当时的县医院（现称区医院）大夫介绍，我去了省城一家医院住院治疗，手术很成功，术后第五天，我和家人就满心欢喜地出院了。出院后在家休养，没想到回家后的第三天出现了手术感染症状，经与主官的手术大夫联系，我又再次住进了省城那家医院。
外科手术最怕感染。起初，我认为只是小小的手术感染，就连主官大夫也言之凿凿地说：“不要紧，很快就会治愈的！”，于是，每隔一天的消炎换药，每天的消炎类药物输液，如此一成不变地治疗了大约两个多星期，手术创面的下端依然流浓，我开始心焦心慌了，大夫也一脸茫然。经过专家会诊，决定对我进行二次手术。
当主管大夫把这个决定告知我时，我沮丧极了，心情可想而知。我清楚记得那天正好是冬至，因为护工送午餐时说：“今天是冬至，食堂为大家包了饺子。”要放在平时，胃口一贯较好的我，对饺子情有独钟，但那天午饭，我只吃了三四个饺子就吃不下去了，心情很沉重：二次手术的疼痛折磨且不说，如果再次出现感染怎么办？我当时才刚刚四十出头，正是一心一意干事业的黄金年龄，女儿刚刚考上高中，也正是学习的关键时刻，妻子也是单位的业务骨干，对于一向把事业和家庭看得很重的我来说，打击犹如晴天霹雳！
三四个饺子吃完后，我独自一人下楼去住院部的小路上走步、徘徊。那年西安的冬天冷得出奇，记得那天还飘着零零散散的雪花，风一个劲地吹，刺疼我的脸，更刺疼我的心，我想了很多。为什么手术风险的万分之一会是我？是上苍对我的惩罚吗？我怎么这么倒霉？那一刻我甚至万念俱灰了。我虽不很完美，但待人做事的善良底线于公于私不管啥时都没丢过呀！老天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又反思了以往的生活习惯，为了工作出人头地，为了写作这劳什子，经常熬夜、抽烟、动辄发脾气、班外应酬时经不住劝还爱豪饮，日复一日，身体终于发出了严重警告信号。我该怎么办呢？
我依然神色凝重地走着步，慢慢的风停了，不一会天空也亮堂起来，太阳忽隐忽现地出来了，天气也显得不那么冷了，我的心情也随之振作起来。既然如此，那就只好面对了；“大海上，从没有不带伤的船”，人生本是一场苦旅；都“冬至”了，夜还会再长吗？阳气回升了，一切不如意的“阴气”一定会过去的，离春暖花开还会远吗？人生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我反复安慰着自己。
第二天， 医生安排了二次手术。所幸，二次手术后一切正常，又过了大约两个星期，我顺利出院了。出院后，我戒掉了抽烟习惯，从此不再“拼酒”，不再熬夜了，我的身体慢慢得到了恢复。
之后，每年的冬至这天，我都会想起2008年那个特殊的冬至日，我人生的“冬节”（冬至也叫冬节）往事——“至暗时刻”。当然，每年我都会按“冬至大如年”的习俗，吃顿饺子以“消寒”、以纪念，以祈求来年好运和圆满。
若再回溯一下，3000多年前的周朝就有冬至一说了，冬至是古代传统的“四时八节”之一，标志着冬天的正式开始，进入“数九寒天”了，也被视为新年的开始。古人把冬至还叫“亚岁”“贺冬”“喜冬”“一阳节”等等，意味着冬至是仅此于年节的“亚岁”；古代官宦们则在冬至这一天举行庆贺仪式，祈求高升平安，称作“贺冬”；“冬至一阳生”，从此，天地阳气开始兴作渐强、代表下一个循环开始的吉日，是上苍赐予人们的福气，于是，大家互相馈赠礼物以示高兴，此谓“喜冬”。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又是一年冬至日，唯有十六年前那个冬至明诸肺腑。但愿冬至能成为吉日，带给人们更多的希望和美好！
2024年12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