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踏出交流的第一步

2023级哲学社会学院社会学专业本科生

王灿

2024.7.19

陇南市两当县西陂镇嘉陵江桥上

在西坡镇实践的这几天里，我们团队受到了很多当地领导以及居民的关照，这份关照不仅体现在我们来到这里的这几天里的生活的点点滴滴里，更在我们进行田野调查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这让我切身体会到了人际关系在田野中的重要性。

初抵两当县之际，一下车便见到了前来迎接我们的当地领导干部。在老师与诸位领导亲切交流并完成接待程序之后，我们随即被引领前往参观两当县博物馆。博物馆讲解员向我们透露，原本周一为闭馆日，但为了我们的到访，特别破例开放。在博物馆内，我初步了解了两当县的发展历史、红色文化以及各种美食小吃等等，每一张照片，都让我对这个小镇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我惊叹与这个小镇的历史悠久，也为这里的红色文化所感动。到达西坡镇时，镇政府的领导们也热情接待了我们，在座谈会上，领导们详细风趣的向我们介绍了当地的基本情况和问题，他们的语言中，流露出对这片土地的负责和对我们的期待。在中午吃饭时，他也为我们呈上了许多当地特产，每一道菜，都让我感受到来这里的独特风味。对我们的到来感到重视的同时还有西坡小学的两位校长，他们热情的请我们到当地的饭店吃饭，在饭桌上，讲述了对我们学校来到西坡小学支教的老师们的感谢，正是因为我校支教团对西坡小学的勤恳付出，才使得我们能够如此顺利的与当地学校校长们交谈。

不仅是当地领导对我们关照有加，当地地居民们也对我们的到来感到兴奋。初来乍到，无论我们走到哪一处，当地人都知道我们的来历，并且愿意热情的与我们交谈，据他们说，领导们已经在群里通知过我们的到来了，这就使得我们接下来的访谈任务都轻松了许多，大家都愿意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一切，让我感受到了在做田野调查时，拥有一定的人脉，能够让我们的工作轻松许多。这也许就是“社会资本理论”吧，我们通过社会关系和社会网络来获得对我们有帮助的资源喝支持，通过建立和维护良好的社会关系，我们可以更有效地收集信息、获得访问权，并得到当地成员的信任和合作。这些关照与帮助，不仅让我们的调查工作得以顺利进行，更让我感受到了这个小镇的温暖和人情味。

在来到西坡镇的前三天里，我们的主要任务是跟着老师们与各位领导开展座谈会以及去参观当地、了解当地基本情况，并且在参观的过程中不断去发现自己所感兴趣的问题、想要去深入探讨的问题。起初我认为这是一项非常困难的任务，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发现问题，但跟随着老师的步伐，在不断参观、不断交流的过程中，我开始变得勤于去观察每一处场景，思考人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在两当县政府开展的座谈会，是我的第一次座谈会体验，闭合的长圆桌将我们与当地领导分隔开，面对面注视着发言双方，如此正式的场合让我不由得感到些许紧张，但这种紧张感也在接下来领导们的谈话中逐渐减弱，我开始深入体会与思考每位领导的讲话。座谈会上，在提到两当县旅游业方面的问题时，有领导提出：“旅游的人来了，带着吃的来，留下垃圾就走了，没有给当地带来收益。”这让我深有体会，每一次出去旅游时，我都会自己带些吃的，各个景区令郎满目的食物反而会让我感到无从下手，接着领导指出了一个成功的例子：天水。如今的天水靠着天水麻辣烫火起来了，那么两当县是否也可以通过宣传美食来吸引游客呢？在参观两当县博物馆时，我注意到两当县也有很多特色美食，如：呱呱、罐罐茶、野菜浆水面等等，我们是否可以就其中一个特色美食，通过政府助推来加大宣传力度呢？当然，两当县的风景也是美不胜收，如果上网搜索，我们可以看到很多网络博主也在推荐陇南各地区的美景，非常引人注目，令我都非常想到陇南各地去旅游，但是我发现，这些帖子的流量都不是很高，这是否是因为宣传力度不够，背后无相关人员助推所导致的呢？所以我认为，如果政府能够给予这些帖子一些推力或提供一个更大的平台，是否能为本地区吸引更多的游客呢？当然，旅游人口增多还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两当县能否有能力接纳这些游客呢？两当县在住宿方面，酒店较少，现有的酒店能容纳的人数也不多；交通方面，目前只有高速，无高铁，交通便利度不够。这两方面的问题都是有待解决的。我以前从未想过发展旅游业会面临诸多有待解决的问题，这也为我提供了一个研究的新思路，希望在今后的研究中能够对我有所启发......

在参观西坡镇的各个农业生产合作社时，合作社与农户之间的松散的关系让我感到好奇。西坡镇以其土鸡养殖合作社而闻名，这也是当地最引以为傲的特色农业。西坡镇的领导也提到了：农民靠种地无法发家致富，因为种地费时费力，且一亩地的农作物纯收入也不高，相比于种地，养鸡更能发家致富。因此，发展特色农业，特别是土鸡养殖，成为了当地经济发展的重中之重。在接下来我们参观的合作社中，大部分合作社也都与养鸡有关。

第一处参观点是林麝养殖场，经过负责人介绍，这里的林麝基本上都是从陕西运过来的，林麝养殖场和农户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合作与利益往来：农户种植的蚕叶和南瓜叶会提供给养殖场，以供喂养林麝，养殖场也会招募一些农户来到养殖场工作，为他们提供就业机会，实现了双方互利共赢；紧接着参观的苦参加工厂，也与当地农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由于这里还在规划中，所以我们也没有见到实际的加工厂或者苦参，留有遗憾，加工厂与农户之间的合作关系是：企业会租用农民的土地，用以种植苦参，同时也会招募一些农户帮忙打理照顾土地，并且给予农户相应的报酬。这种合作模式不仅为农户带来了额外的收入，也促进了当地农业的多元化发展；最后我们参观了当地的两家土鸡养殖合作社，这里的负责人介绍了该合作社与农户之间的关系：该合作社主要负责养鸡苗，鸡苗一般是从外地引进来的，将鸡苗养到两个多月后便会免费提供给农户，让他们养殖，合作社则负责回收鸡蛋，但是合作社与农户之间的关系很松散，合作社不会强行要求农户的鸡蛋必须卖给合作社，农户一般以1.5倍的价格将鸡蛋卖给市场，如有卖不掉的鸡蛋，农户才会以低一点的价格卖给合作社。

这次参观让我深刻感受到了西坡镇农业生产合作社与农户之间的紧密联系和互利合作。这种模式不仅促进了当地农业的发展，也为农户提供了更多的致富机会，我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西坡镇的特色农业将会发展的越来越好，为当地农民带来更多的福祉。

在我国的传统酒桌文化中，礼仪和尊卑秩序被高度重视。通常情况下，晚辈向长辈敬酒，同辈之间相互敬酒，都是基于对长辈的尊敬和对同辈的友爱。在敬酒时，晚辈的酒杯应低于长辈的酒杯，以示尊敬。然而，在参观完合作社的这一天晚上，领导与我们在一家农家乐吃饭时，当地的领导竟提出挨个向我们学生敬酒的提议，并且也这样做了，这让我感到很新奇，这个行为让我感受到了领导对我们学生的尊重和关爱。在我国的传统文化中，领导通常是高高在上的，他们的话语和行为都是权威的象征，然而，这里的领导却愿意放下身段，挨个向我们学生敬酒，这无疑是一种平等和尊重的表现。这也让我感受到了领导与群众之间的亲密关系，他们不仅是我们的领导者，更是我们的朋友和伙伴。

这个行为也让我对酒桌文化有了更深的理解。在我国，酒桌文化是一种社交方式，通过饮酒来增进彼此的感情，拉近彼此的距离。无论是长辈还是晚辈，领导还是群众，都可以在酒桌上找到共同的话题，分享彼此的快乐和烦恼。

当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时，我的内心是忐忑与不安的，迟迟无法寻找到我应该去研究什么问题，我总是抱着必须要发现点什么的心态去急切的参观每一处地点、观察每一个事物，旅游业、合作社、传统文化......我思考了很多，但思考总是停留在表面，因缺少兴趣而无法深入去思考，但在第三天晚上的团队交流会上，老师的建议让我豁然开朗。我讲述了我所观察到的一切，最后简短分享了我对小城镇孩子的开朗大方的羡慕：一次老师带着我和另一位同伴一起去找当地的小朋友当我们的翻译官时，在和小朋友聊天的过程中，我发现这里的小朋友都很健谈、很大方，聊天的时候一点都不畏惧，这一次的聊天基本上都是小朋友在主导，能说会道，如果换做是我小时候的话，我是会很拘谨的，就算是现在我和陌生人交谈也非常拘谨，因此我羡慕他们。在我分享完这些后，台老师便指出我可以就农村的小朋友展开研究小孩子中最具有研究意义的那便是留守儿童了，老师建议我可以去关注农村留守儿童的暑期生活以及不同家庭中儿童的生活问题开展调查。研究小朋友是我这三天里所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但也确实是我很愿意去深入接触与研究的问题，这也让我意识到，我不应该刻意去寻找什么问题，我应该用心的去观察与体会周围发生的一切，问题往往就在我们周边的生活中，在我们的感受与反思中。

我开始查阅与留守儿童相关的文献，最后明确了我的研究方向：研究农村留守儿童的心理健康状况和教育问题。在列完访谈提纲之后，我便迈开脚步开始了每家每户走访的旅程。

我所迈出的第一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这让我深刻体会到了“万事开头难”的痛苦。我在小镇上观察的这四天里，小巷的一家小卖部里，总是奶奶一个人照顾着小孙女，于是我便准备以这一家为我访谈的第一个对象，在借着去小卖部买东西的机会，我简单的与奶奶搭了几句话，便准备先与小卖部里的小女孩说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小女孩年龄太小了，还是我的问话太过唐突了，小女孩总是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偶尔向我点点头，眼见交流无法进行下去后，我也再也没有勇气继续呆在那里了，便匆匆与奶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回旅店的路上，我看见两个小男孩在广场上做游戏，便准备去看看他们在玩些什么，可当我还没靠近时，他们便立刻跑开了，这让我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访谈的第一步始终是没有迈出去，我感到有些沮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适合做这项工作。

访谈到底该如何开场呢？在研究生学姐带着我去村里访谈时，我得到了答案。因为学姐的研究方向也是孩子的教育问题，所以这天她带着我一起去三坪村挨家挨户的找访谈对象，和学姐一起访谈确实比我一个人去居民家里访谈要放松得多，访谈过程中，学姐一直鼓励我把自己要问的问题直接问出来，我也向学姐学到了访谈到底该如何开场：我们需要简单告诉对方我们的来历，询问对方是否有时间和我们聊聊天。访谈过程需要让对方感到放松，因此我们采取半结构式访谈法，在依据访谈提纲提问之余，也会顺着受访者的回答继续追问下去。

接下来，便需要我去实践啦！我根据和学姐一起访谈的经验，又沿着西坡镇周围的其他几个村落开始挨家挨户走访。小镇上以及周围村落的留守儿童并不多，据校长介绍到，这里的留守儿童很多都是在镇上租房子上学或者是住校，也有在这里和亲戚住在一起的孩子，等到了寒暑假他们要么被父母接走了，要么跟着爷爷奶奶回到更远的村落去了，因此想要找到合适的访谈对象便成了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虽然在找访谈对象的过程很漫长，但是一路上遇到的村民都让倍感温暖：他们愿意停下手中的事情接受我的问话，愿意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为我指路（在去竹林村的路上，我们遇到了一位老爷爷，他告诉了我们村里仅有的一户留守儿童家庭的位置，可是我们总是走错路，在返回的路上再次遇到老爷爷时，他依旧笑着重新为我们指路，最后将我们带到了那户人家的门前），会热情地用自己种的西瓜来招待我们，会很放心地让我们查看他们手机的聊天记录（在访谈三渡水村的一位奶奶时，当问到她是否有给孙女报兴趣班时，她很高兴地跟我分享了她给孩子报的暑期实践班，并把她与老师的聊天记录拿给我看，让我帮她确认一下她是否报上了）。这些都让我深刻感受到了居民们的热情和善良，也让我更加坚定了完成这项研究的决心。

与居民的访谈让我紧张的心瞬间放松下来，他们对我的信任让我重拾了自信，让我开始享受访谈的过程。通过这些访谈，我不仅收集到了我需要的数据，更重要的是，我学会了如何与人沟通，如何去深入了解他们的生活和需求。这些经历都是我人生中宝贵的财富，也将会对我未来的研究产生深远的影响。

在西坡镇的最后一天里，似乎镇上的居民们都得知了我们要离开了的消息。这让我很惊讶，镇上的居民对我们的行程都非常了解，同时也让我感受到了大家对我们的到来的重视，我们只是短暂的在这里停留，却为镇上居民们的生活增添了一丝光彩，他们笑着说：“因为你们的到来，店里的生意都变好了”，是啊，以往冷清的街道因为我们的到来变得短暂的热闹起来，我们走后这里又将恢复以往的平静。

我常常在思考：我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搜集资料吗？我们能为当地做些什么呢？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我应该会再次来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