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终章 | 风雪故人来

旅行   2024-02-03 13:50   山东  

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你知道吗?冬季自天上来。
纷纷大雪与猎猎寒风从几千英尺的高空呼啸而下,染白了高山,净空了旷野,最终倾覆了烟火不息的灼灼人间。
我们总以为雪是冰冷的极致,孤高地吹冻了几条大河,从不在意哪一尾鱼没来得及回家;凛冽地带走最后一丝秋意,未曾犹豫过古老榕树能否扛过又一年的寒意;催暗了天际晚照的夕阳,呼号着凝结了十方灯火、万里人家……
但真正的生机从未被掩埋。
她剔除掉了不重要的事项,进而把一切行动都赋予了深重的意义,每一段冬季的出访,每一餐冬日的宴请,每一次寒冬的告别,都是世界上最值得珍重的回忆。
年复一年,大雪像一场焚寂燎原的烈火,锤炼了所有悬而未决的踟蹰,将人生的旅途烧的干净、通透,也整洁。
与春的蠢动不同,冬要静谧一些;与夏的繁忙不同,冬要收敛一些;与秋的萧瑟不同,冬要果敢一些。
冬是特殊的季节,而雪是这个季节里最具标志性的存在。
她孤独地洒落人间,不声不响,一个夜晚就足够撒遍城市的每一处角落,被碾过的汽车辙印,也会很快被满满填平。
任何人站在雪中,大抵都是无言的,无声地看着纷飞的小絮,偶尔伸出手来触碰其中的一朵,也怕受了伤的雪花无归处而紧忙收回袖子里。
漫天的雪填平了山谷,也倾覆了心中的焦躁。
你开始渐渐放空自己,哪怕在上班途中,在赶工路上,你也能在内心深处留下这样一块小小的空地,让雪静静落下,不堆砌刻意的型状,只是封存一缕悲伤或几份烦郁。
慢慢地,一切扑簌着的、惊醒着的、扭捏着的,悉数安定下来。
情系于物,我们此生历经的所有冬天在此刻相连,你走进了回忆里每一次雪中的归途。

人们总在下雪时节把手头的事情放下,思从风起,情自雪来。
过去的人们撰写信件时往往都有固定的格律,从开头的“展信佳”到结尾的“暂书至此,临颖不尽”。
其中最后一段往往是表达对故人的思念之情,最常见的句式便是“秋去冬来,珍重起居”“渐入严冬,伏惟珍重”“寒风料峭,万望自珍”
当第一片雪落下,文明的气息便升腾而起。
明代李东阳在《怀麓堂诗话》中说:“天文惟雪诗最多,花木惟梅诗最多。”
但对于很多南方人而言,雪更像是一个谎言,学过“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感悟过“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印象之中却只有概念上的雪。
这种雪是不真实的,是被想象出来的。
哪怕是北方人,也只有置身于大雪之中,才能感受到雪所带来的感动,当你被某一片雪花突然击中胸膛,这一刻的雪,便是有艺术性的。
唯有亲临雪中,才能与千古走过风雪的诗人共鸣,开始理解雪的艺术。
有关于艺术的教育,就像在一处狭小空间的镜子面前,摆上了另一面镜子,让原本单薄有限的空间开始急速膨胀,可一切还都是黑暗的。
当你站立在雪中,五感无不出于雪的影响下,你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知到雪的存在时,这两面镜子前,便点上了一盏灯。
虚室生花,你与数百年、数千年前的某一个灵魂在天地白中相遇,这一刻,你受到所有教育中有关于“雪”的存在顷刻间奔涌而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情此景下,中学语文老师朗读过的那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才算真正的实现了教育的闭环,你真实地走过了风雪,风雪也成为了你的一部分。
当感受过雪所带来的寒冷、孤寂之后。
你才能真正理解风雪之下,人类文明开出了怎样奇迹般的花,像雪原上高耸伫立的雪莲花,也像纵使凋零也绝不低头的雪松。
当城市被大雪覆盖,人们便开始格外迷恋人间的烟火气。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约上几位旧友,围坐茶炉边,烤上几颗大枣,煮上一壶奶茶、几杯清酒,听着炉火哔啵作响,借着启封的多年回忆,纵情高歌回曾经的故事,或沉默着喝上几两白酒,嘟囔些只有几人间才听得懂的暗语。
很多人的一年,就为了冬日里这么几天活着。
白天赚钱奉献给重要的家人,夜晚酣睡安抚疲惫的身体,唯有大雪之下,才肯释放出真实的灵魂,吸上几口人间气,涤荡一年到头的慵懒。
风雪中推门而出的故人,是比太阳更温暖的存在。
这凛冽而肃穆的寒冬,暂且挡住了春的脚步,却把万家灯火映衬得格外温暖动人。
一席倾天大雪,半盏渺渺纱灯。
————————海景,给节日一个新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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