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国防工业的弱点

报告认为，一直以来，俄罗斯的国防工业都是其国家安全和全球影响力的重要支柱。在俄乌冲突爆发前，俄罗斯曾采取一系列综合性措施以减少其国防工业对国外供应链的依赖，提高其面对制裁时的韧性。然而，在此之后，俄罗斯的国防工业依然十分依赖国外的零部件和技术，这也使其可能极易受到制裁的影响。虽然西方国家的联合制裁和出口管制已经使俄罗斯国防企业的生产复杂化，生产成本不断增加，甚至削弱了俄军某些能力，但是西方国家仍有机会进一步利用俄罗斯的这一致命弱点。

在2014年的克里米亚事件之前，俄罗斯的国防工业十分依赖进口的零部件和先进技术，完全由俄罗斯国产零部件组成的武器系统少之又少。例如，俄军的T14“阿玛塔”坦克和远程精确打击导弹都使用了多个从西方国家进口的零部件，而俄军的战舰更是使用了国外进口的动力装置。像这种对西方进口零件的依赖在整个俄罗斯国防工业中都可以看到。

这种依赖在电子零件、工业机床、动力装置、装甲车、直升机以及无人机领域尤为明显。2014年，西方国家联合对俄罗斯进行制裁，并对向俄罗斯出口上述零部件进行严格的管制，这使得俄罗斯的多个军用系统生产工作无法正常进行，其中包括RS-28“萨尔马特”（Sarmat）洲际战略弹道导弹的生产工作。2022年2月之后，西方国家对俄罗斯又进行了更严厉的制裁和出口管控，管控范围包括多种零部件和技术，这对俄罗斯的国防工业造成了更严重的影响。最重要的是，此次制裁措施中还包括禁止向俄罗斯出售任何采用美国技术的商品，例如微芯片、微处理器和光学设备。

RS-28“萨尔马特”洲际战略弹道导弹

俄罗斯国防工业不仅没办法获得西方的技术和零部件，而且在2014年后也无法从国际金融市场中获取资本。在过去一年中，越来越多的俄罗斯国防企业受到金融限制政策的影响。因此，为跟上国际技术发展的步伐，俄罗斯国防工业正承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没有了资本，俄罗斯的国防企业就很难投资新装备，也无法开展研发工作。俄罗斯政府面临两种选择，要么使用公共资金为本国国防企业提供支持，要么让这些企业节衣缩食，以保持其在未来发展先进装备的能力。

为应对西方国家的技术制裁和金融制裁，俄罗斯付出了大量的时间、金钱和精力。俄罗斯需要通过未对俄进行制裁的第三国或非法贸易网络寻找新的供应商。俄罗斯还需对国内企业进行投资，以生产替代的零部件。然而，以上这两种措施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并且可能无法交付能够替代西方零部件的完美产品。俄罗斯政府还承担起了为国内国防企业提供资金的重任，这使联邦的预算压力不断增加。

鉴于俄罗斯的国防工业规模庞大，且装备生产已成为该国的最高优先事项，西方国家的制裁可能无法阻止俄罗斯生产俄军所需的大量武器平台和弹药。然而，这些制裁却能够增加俄罗斯的生产成本，破坏供应链，并可能导致武器质量下降。俄军的弹药准确度可能会下降，夜战能力可能遭到削弱，传感器也可能更容易出错，这些都会影响俄军武器的有效性。

总的来说，西方国家对俄罗斯的制裁可能会影响俄罗斯的武器质量，但可能不会影响其数量。俄罗斯依然能够生产大量的武器装备，但这些武器装备的质量可能不高，生产耗时更长，并且成本显著增加。此外，这些制裁可能使俄罗斯更难以生产下一代武器装备，例如五代机、人工智能控制系统、以及协调复杂作战行动所需的传感器。俄罗斯可能无法打造一支现代化军队，只能用20世纪的过时装备武装其军队。在此过程中，其他国家都在继续发展下一代武器装备，这使得俄罗斯与对手的差距进一步扩大。

报告提出，2014年以来，俄罗斯政府试图减少或抵消西方制裁和出口管制对俄罗斯国防工业的影响。其制定了多种反制裁措施，并根据制裁措施的增加不断进行调整。然而，这些反制裁措施只起到了局部且缓慢的成功。

首先，俄罗斯政府和情报部门耗费多年时间，通过从第三国公开采购或从非法贸易网络采购的方式储备了大量对俄出口受限的产品。因此，俄军在俄乌冲突中使用的武器常常包含有受限的西方零部件。例如，有研究表明，俄军正在使用的装甲车、导弹、电子战系统、作战飞机、无人机和直升机都包含有大量的进口零部件。

其次，俄罗斯政府对于减少该国国防工业对进口技术和零部件的依赖十分重视。2014年，俄罗斯制定了一项雄心勃勃且资金充足的进口替代计划，并对政府部门的组织结构进行了调整。俄罗斯目前能够生产大型战舰所需的动力装置，而其在不久前可能还不具备这一能力。俄罗斯政府还在积极推进涉及薄弱生产领域的本土研发工作，例如微芯片和工业机床的生产。虽然其产品的质量可能还达不到国际领先水平，但已经能够满足其国防工业的需求。俄罗斯国内的生产设施也得到了升级，以支持国内供应链的发展。例如，俄罗斯目前已经能够完全使用国产零部件来生产RS-28“萨尔马特”洲际战略弹道导弹。过去一年以来，俄罗斯政府采取了多项体制创新措施，并向国防工业提供了更多的资金以帮助其应对制裁并提升本土生产能力。例如，俄罗斯政府建立了一个“特别协调委员会”（Special Coordinating Council）以确保国防生产工作能够突破瓶颈。

第三，俄罗斯已经与非西方国家的供应商建立了密切的合作关系。其将所需的装备零部件外包给了大量的欧洲和亚洲国家，其中包括中国、土耳其和越南。俄罗斯还加强了其与非西方国家的军事合作，这些国家包括中国和伊朗。俄乌冲突中常见的伊朗无人机正是俄罗斯应对战争需求和西方联合制裁的一个典型例子。如果俄罗斯真的实现了伊朗无人机的本土化生产，那么俄罗斯与伊朗的合作可能达到了更高的水平。

最后，俄罗斯对于非对称能力和非传统国防技术的发展十分重视。其已经对网络战、电子战、无人机等领域进行了广泛的投资，希望以此抵消西方制裁的影响。俄军使用“柳叶刀”巡飞弹的频率越来越高，这似乎预示着此类武器的生产已经取得了突破，而其他类型的无人机生产速度可能还比较慢。

俄罗斯还寄希望于研发某些“神奇武器”，如高超声速导弹和巨型核鱼雷，以此保持俄罗斯战略核威慑部队的有效性。俄罗斯常常宣传称此类武器都采用了多项尖端技术。实际上，这些都是俄罗斯基于手中已有的储备，通过对现有技术进行升级而取得的成果。

总而言之，俄罗斯在应对西方联合制裁的过程中的确取得了部分成果。例如，2023年5月，俄军对乌克兰目标发动了多次巡航导弹打击，这显著提高的攻击频率表明，俄罗斯的武器生产商已经提高了武器生产速度，目前的生产速度可能超越了俄乌冲突前的水平。目前，在俄罗斯武器系统中还能发现最近刚生产的西方零部件，这表明俄罗斯成功通过其他贸易渠道获得了此类零部件。此外，伊朗“见证者-136”巡飞弹的大规模使用表明，俄罗斯已经建立了与非西方国家的国防合作关系，解决了关键的武器库存不足的问题，而此类国防关系可能在俄乌冲突之前并不存在。过去一年中，俄罗斯媒体多次报道多种武器系统的产量得到了显著提升。虽然此类报道的真实性还有待进一步印证，但其的确揭示了西方联合制裁在削弱俄罗斯武器产能方面的作用十分有限。

“见证者-136”巡飞弹

报告指出，鉴于俄罗斯国防工业的规模十分庞大，西方的制裁措施可能无法阻止俄罗斯继续生产武器。然而，此类制裁却能够提高俄制武器的生产成本，降低其质量，削弱其有效性，并打乱俄罗斯的研发和生产节奏。所有这些成效都具备一定的价值，并将阻碍俄罗斯战争机器的运作。西方国家可采取以下三个措施继续保持对俄的制裁效果。

首先，西方国家需要开展更多的工作以强化已经实施的制裁措施。它们需要打击其国内的非法贸易网络，加强对第三国供应商的监管力度，以达到最终切断俄罗斯非法贸易网络的目的。

第二，技术管控的范围应包括某些重要的盲点。例如，西方国家可采取措施限制俄罗斯原子能公司（Rosatom）的生产和研发活动。该公司是俄罗斯规模最大、设备最齐全的高科技产品制造商，在国际核供应链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即便如此，西方国家也可采取措施以限制其生产活动。俄罗斯原子能公司在俄罗斯反制裁工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并已经成为俄罗斯境内先进材料和精密工业机床的制造商。此外，其还在领导俄罗斯的微芯片生产工作。因此，西方国家需要采取更多的措施以限制该公司及其子公司的生产活动。

最后，西方国家可采取更多的外交措施，以鼓励其他国家加入对俄的联合制裁。即使某些国家没有对俄实施制裁，西方国家的二级制裁也有助于劝阻此类国家不要支持俄罗斯所进行的制裁规避活动。

总而言之，这些制裁措施并不会使俄罗斯的武器生产突然停止，但会显著提高其生产成本，为俄罗斯的公共财政带来更大压力，并降低俄军武器的质量和可靠性。如果俄罗斯制造商被迫经常寻找新的供应商，那么其生产线就会被打乱，生产工作也会受到影响。在这些制裁措施的综合作用下，俄军将很难在俄乌冲突中取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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