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作声成为了成熟的常态,我内心是拒绝这种成熟。因为我总觉得情感是要表达出来的,我愿意是那种情感都写在脸上的稚嫩。拒绝长大,是我一贯的思维,只是岁月终究没有饶过我们这种不愿意长大的人,后来,我们还是到了40岁。
有人说,青春的完结就是40岁。我不得不认同岁月带给我们的伤害,我们不再意气风发,我们不再任性妄为,我们开始唯唯诺诺,我们开始蝇营狗苟。我们说起青春太老,说起老去还早,我们有日渐衰老的父母,我们还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我们终于到了我们最不愿意到的年纪,那个头顶着天,脚踩着地,喘气都不敢大声的年纪。我们没有了轻狂,没有了奢望,我们目视着前方,最多也就是改变目前的现状。我们可能早就被圈禁在我们自己的世界里,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我们说不出我们想要的,我们也寻不着我们想要的,我们的欲望开始慢慢消退,开始安于现状,开始学会了自我安慰。后来,我们终究还是没有成为我们少年时想成为的那个人,后来我们还是归咎于平凡。
后来,我们40岁,我们承认自己的平凡。能够出人头地,人中龙凤也不会如我一样平凡的写着日记。点点滴滴的平凡虽然不值得我来书写,但是我一定想要记得。因为岁月并没有饶过我们。父亲说我的白头发怎么越发多了。我不好意思回他。我不能说自己老。我只能说我遗传了母亲的早生白发。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自居年轻了,毕竟我也进入了一个狗都嫌的中年。
我不喜欢我的40岁,我也不想过我的40岁。父亲母亲却很热心地帮我过生。我没有像以前一般叫上三五朋友,喝酒庆祝。我觉得40岁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人生最残忍的事情,莫过于看着自己随时光老去,我们都不愿意去接受时间带给我们悄然无息的衰老。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就只好拿出20年慢慢衰老。我们不能喊累,我们不能说苦,因为我们承受着责任,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我们奋斗也奋斗不出所以然,我们前进也前进不到远方,我们只有默默耕耘,默默承受,默默忍耐着生活的千锤百炼。我们父母开始老去,没有了所谓的依靠,我们的儿女还在成长,我们成为他们的依靠。我们却拿不出耀眼的骄傲,只能在循规蹈矩里苟延残喘。
后来,我们没有成为父母的骄傲。后来,我们也没能让子女自豪。我们终究归于了平凡。人生大抵都是平凡的,我们终究还是没有成为年少时梦想里的翘楚。微薄的工资终究托不起我们那不切实际的瞭望。后来,我们40岁才明白,我们只不过是众生里最平凡的小卒,我们只不过是艰难的存活。
妻子笑我,40岁买不起一台好车,买不起一间好房,戴不起一块好表,没有存款,依旧穷困潦倒。我笑着说,人生价值并不在于得到多少,而是我拥有多少,比如健康快乐的父母,勤俭持家的妻子,聪明可爱的子女,不缺衣少食,生活贫苦,却精神富足,心安理得,简单快乐,如此甚好。人生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人生哪有那么多完美无瑕,世间富贵之人只有那么多,世间如意之人也只有那么多。多数人如我一样,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一生。不必惊涛骇浪,不必青史留名,不必腰缠万贯,只需平平安安,只需勤劳善良,只需粗茶淡饭。我们拥抱不了全世界,那么久拥抱自己。
杨绛先生说: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生在这江南烟雨最美人间四月天,便是我人生最畅快的事。
我们不知道后来,只是我们后来40岁,才明白了后来。
那一曲《后来》响起,我饮了一杯。恍惚间,我还是那个不知40不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