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的小妹
湖南省新宁县第五中学蒋双捌
一
几年来，我惧怕于听到小妹的消息，因为她的过得不好，因为对她的愧疚。
小妹是我家五兄妹中最小的。母亲生得浓，两岁一个，我是老大，我八岁了，小妹才生下。因为兄弟姐妹多，她的出生也没引起家人的格外重视。我弟弟妹妹都在我的背上长大，小妹自然也不例外。
小妹满月那天的一大早，母亲就叮嘱我：“老大，你快点起床，我把小妹穿好衣服，然后你背着她煮饭做家务。秀秀帮两个弟弟穿好衣服然后带着他们去放牛挖蚯蚓喂鸭子。”父亲在外教书，母亲要出集体工挣工分。所有的家务都落在了我和六岁的老二秀妹的身上。把牛赶到山上，四岁的三弟负责看牛，秀妹就背着两岁的四弟挖蚯蚓。
那还是改革开放前的大集体时代，我们每天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辛勤而又穷苦地一天天成长着。
我二十四岁这年，儿子出生了，十四岁的小妹喜出望外，对母亲说：“我不读书了，在家带侄子算了。”
小妹和我们这些哥哥姐姐们都一样，从小劳动观念强，七八岁的时候就插田打禾样样皆能，抵得上半个劳动力。但小妹不是读书的料，一拿着书本，就愁眉苦脸的，一读书就舌头打转，一首诗一个星期也背不出来，故而我们对她的读书从来不抱希望。然而对她所说的辍学带侄儿的事我是万万不答应的。于是她在学校读书的愁眉苦脸、在家带侄儿的眉开眼笑中，完成了初中学业。
我远在几十里外的他乡教书，每个周末的回家，小妹几乎都背着侄儿在村口等着我的归来。而我，每次都会把小妹和儿子一起抱起来——小妹虽然十五六岁了，但我一直觉得她没长大。
“大哥，我想出去打工。”
一听这话，我一脸的惊诧：小妹到了可以出去打工的年龄了吗？
我说你还是去复读考高中吧，小妹就显出一脸的难色来：让她去读书，还不如让她登天摘月亮。
我理解她的难处，况且与她一般大的基本上都外出打工了，于是也不反对，不满十七岁的妹妹就这样登上了南行的大巴车，我千叮万咛：“进厂后马上给我写信！”——这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那时我们这还没通电话。
两个月后，小妹给我来信了，说领到了第一个月的工资，有两百多元，而我当时的工资每月还不到五十元：“过年回来我给你买一条湘妃竹。”湘妃竹当时每条是八块八。
年底小妹回家这天，我一大早就到镇上去等他。直到下午两点，载着小妹的大巴车来了，她在车上就看到了我，我却差点认不出她：不到一年，小妹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青悠的刘海似一练黑色的瀑布——这已经不是我以前随时都可以抱起来的小妹了。
小妹给所有的家人都买了礼物，给侄儿买的最多。两岁多的侄儿亲亲的叫着姑姑，喜得小妹把侄儿的脸亲得绯红。
小妹没什么文化，但人很勤快，不怕苦更不偷懒，在厂里很受喜欢，这自然是我所高兴的。过年后的初八日，小妹要回厂了。大巴车绝尘而去，我的心里有种很落寞的感觉：小妹渐渐长大了，她还能在我面前欢跳多久？
时常牵挂着在外打工的小妹，我就时常给她写信，至少半个月一次：近况怎样？工作辛苦么？工资能按时发放么？千万不要谈恋爱、千万不要一个人单独外出、千万要把钱保管好……
一开始，小妹还能几时回我的信。慢慢的，她在我写了两封信后才回。我预感到不妙，但也无可奈何。
二
快过年了，妹妹给我来信：大哥，我找了个男朋友，四川的。
我极不希望小妹的远嫁，恨不得去她厂里劝阻，但要上课确实抽不开身，只有干着急。于是立马写信给她：小妹，你马上与那个四川的断了，我们都不同意你嫁到太远的！
但几个月都没等到小妹的回信。
年底时，小妹回来了，带着一个小伙子，瘦高瘦高的，人长得还精神。而小妹的肚子已是微凸了。见着前来接她的我，低着头一声不哼。
小伙子礼貌地叫了我一声大哥，递给我一支烟：“我叫刘晓军，四川万县的。”见我一脸的严肃，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见面三分义。”尽管我心里火冒三丈，但也不能当客出丑，于是怏怏地回到了家。我进屋就走进自己的房间，他们是怎么与父母家人交代的，我也懒得去理睬。
晚餐后小刘递给母亲一千元钱，说要带小妹回四川过年，父亲叹了口气就什么也不说了，母亲望着我征求我的意见，我叫小妹近来，她知道我要发火了，但还是来到我身边。我一巴掌甩过去：“以后在外面吃了亏别与我们说！”
“打了丫鬟矮了小姐。”小刘连忙跪在我面前：“大哥，别生小妹的气。你要打就打我吧！”
“你如果不好好对待我小妹，你就是云南四川的我也会来揍你！”
这晚，我眼泪汪汪的。妻子劝我：算了，都怀了小孩了，女大不中留呀！
我气鼓鼓的说：不是你的亲妹妹你不心痛，知道我是怎么把她带大的吗？
这声音，全家人都能听得到。
第二天一大早，小刘来到我房间，请罪般的对我说：“大哥，请你同意我带小妹回四川好吗？”
“别问我，随那个产难鬼自己！”
“一大早的，你把话好好说起可以么？”母亲见生米做成了熟饭，明显在偏袒着自己的满女。
小妹自觉没脸见我，不敢到我房间来，为了赶车，在神龛前拜了几拜，就走了。
我一连几天心情不好，虽然生气，心里总是牵挂着远在四川的小妹，这个年，过得很是不爽。
来年的五月里，听母亲说小妹生了个女孩，我说随便她生个什么都别告诉我，不管我的事！
我要妻子给小妹寄点钱过去，她说：你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又到了年底，我问妻子小妹回家过年么？妻子说：你不是说不管你的事么？假惺惺地问什么？小妹怀了二胎就在这几天要生了。
小刘是独生子，二胎是肯定要生的。我暗中祝福小妹：这二胎要生个男的呀！
几天后，母亲说小妹生了，又是个“墙壁下的。”“墙壁下的”，就是女孩。我们这称男孩为“堂屋里的”，女的终究是外人，就叫做“墙壁下的”。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正是计划生育严格的时期，小妹的三胎是一定要生的，只看怎么生了。
又一年后的五月，母亲说小妹要回来了。我没好气的说：“回来不回来不要与我说！”妻子又起哄：“你就是一张臭嘴！”
两年没见着小妹，我心里也确实惦记着她，也不问小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只是天天望着村口。
端午节这天，小妹回来了，背着一个不到半岁的孩子，提着一把包衣物，逃荒的样子，肚子又鼓了起来。我知道，这是来娘家躲计划生育的了。
我虽然心里气，但四个弟妹里我最心疼的还是这个小妹，所以对她回娘家躲计划生育还是不反对的。小妹把孩子抱到我面前：“快叫大舅。”不到半岁的小孩哪里会叫舅舅，但这礼节是少不了的。妻子抱过外甥女，把两个红包塞进她的小口袋里：“姐姐的也先给你了啊！”
弟弟妹妹们都回家来了，一大家子有说有笑，秀妹把孩子抱过去：
“快叫大姨！”二妹又抱了过去：“快叫二姨！”两个弟媳一路接下去，外甥女的口袋太小，红包都塞不下了，小孩却“哇哇哇”地哭了起来。
小妹所说的他们那边的计划生育与我们这也差不多，她说好在头一天走，那晚上乡计生办的就去了她家“握麻雀”，上了火车到了家心里才踏实。
村里人都还好，每人去政府举报。足月后，不敢送小妹去医院，就让学医的三弟媳接了生。
我在外面听到两个小孩的哭声很响亮，竟然是双胞胎，心里格外的高兴！
按习俗，女孩子嫁出去前后是不能在娘家生小孩的，一旦生了要“谢地”。我们就请了司公做了法事，院子里每家都送了个涂红了的鸡蛋，大家也就没说什么了。
两个外甥生得很俊俏，像小妹。小刘三天后就与他母亲带着大女儿赶过来了，对我一家人十分的客气，“母以子贵”，小妹给刘家生了这么一大堆，有儿有女的，小妹居功至伟，以后在刘家的地位不言而喻。
满月后，小妹一家在娘家人的热烈祝福中回到了四川。
三
转眼近二十年过去，小妹拖儿带女的只回了一两次娘家。她回来给家人每个都买了礼物，但我们都知道小妹的艰难，在她回去的时候，哥哥姐姐们都是加几倍地送她，而且都是按我的标准。有了手机和微信后，就算再远，家人也能与小妹时常保持联系了。我做了爷爷，小妹比我自己都要高兴，视频中小妹笑得好灿烂，发送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大红包，但我要儿子不要点收，她就很生气。视频中的小妹憔悴得不像样子，心疼得我眼里噙着泪水。
因为孩子多，因为离得远，小刘家的经济状况很是不好，小妹拖儿带女的，也就几年也难得回来。因为我对她远嫁的不满意，她也很少与我直接联系，但我预感她的日子过得肯定艰难的。
我的预感很快得到了证实。这年正月初八的晚上，妻子对我说：“寄点钱给小妹吧。”我问怎么了？妻子说：“小妹病了。”
我连忙打电话给小妹，这也是自小妹出嫁后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小妹你怎么了？”小妹自然明白我是明知故问，电话里传过她有气无力的声音：“没什么，大哥。”
我知道她不会与我说实话，再三询问，她还是不与我说自己的状况。妻子对我说：“你还不知道小妹的性格？”抢过电话对小妹说：“小妹，你得了什么病？与大嫂说实话。”
毕竟是女人，更何况是远嫁的女人听到了娘家人的声音，小妹听到大嫂的声音，竟然哭咽了起来。
小妹生下双胞胎儿子回家后，乡计生办的人就寻上门来，按四胎罚款，于是一家变得一贫如洗。
零起点的家庭生活状况可想而知。四个孩子小妹一个人肯定照顾不来，婆婆自然要帮着带；小刘外出打工，家公种忙时种庄稼，闲时则就近打点小工。小孩越来越大，小妹一家的日子就变得日益艰难起来。
小刘也只是初中毕业，读了个技校，等于是给初三的班主任送了技校的回扣而已，什么也没有学到。
这年，小刘每月给家里寄的钱越来越少，小妹问他，小刘说厂里效益不好，几乎没加什么班，所以寄钱少了。快到年底了，小妹问丈夫什么时候回家，小刘说今年不回家了，没钱。
一听这话，小妹如五雷轰顶：这一大家子，到过年了顶梁柱竟然说没钱不能回来？那这个年怎么过？来年的家里日常开支、田地的生产开支、孩子们的学费怎么办呢？是不是丈夫在外有什么状况了？
小妹每天几个电话打过去，小刘都是那句话：厂里效益差，没发工资没钱回家。急得小妹每天眼泪汪汪。
小妹感觉到丈夫在撒谎，就到处打电话询问他的真实情况。几番辗转寻到了与小刘同厂的一个老乡：你丈夫买六合彩，可能输了很多钱！一听这话，小妹就晕了过去。
后来还了解到，小刘不但买六合彩亏了自己的工资，还打麻将，抽烟、酗酒、嚼槟榔，又偷懒，甚至还……因为是独生子，父母溺爱，小刘在与小妹谈恋爱时隐瞒了很多的陋习的。到了现在，这些陋习、甚至是恶习，就全部抖落出来了。
到了年底，小刘终于没有回家，小妹与家公家婆诉苦也没有用：他自己不回来我们打电话有什么用？
这句话几乎给了小妹一记重锤，失望、无助、孤独、后悔等等情绪顿时涌上心头：我怎么就选择了这么一个男人呢？不远千里嫁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给你刘家传宗接代吗？
好不容易挨到过年，小刘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打，看着四个孩子，小妹的眼泪种豆子般流了下来。
大年初一，小妹带着孩子们给亲戚家拜了年。到了晚上，小刘还是没主动打电话回来，小妹就又与家公家婆说起这事，家公家婆说：“你一个女人，连自己的丈夫都吸引不回，还问我们？”
过了破五，小妹安排好孩子们睡下，自己就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了，很疲倦，不一会儿肚子针刺般的痛了起来。
小妹是能吃得亏的人，但今晚自己觉得不是一般的肚子痛，汗水豆子般流下来，实在忍不住了，就哭了起来，惊醒了孩子，大女儿忙问妈妈你怎么了？然后出去喊来了奶奶。
家婆连忙叫了邻居把小妹送到医院：急性阑尾炎。
可是小妹拿不出住院的钱，于是只好求助于娘家人。虽然小妹在病中，我一听连住院的钱也拿不出，还是没好气的说：“活该！”
妻子连忙接过电话：“小妹你别急，你知道你大哥的脾气。我马上转些给你。”其他弟弟妹妹们听说后，问大嫂转了多少，就一个个地转了钱过去。
四
年阴历九月初六，是父亲的九十岁大寿。寿酒是一定要做的，但是否告诉小妹，大家在商量的时候，都看着我，我是多么的盼望着小妹的回来，但又担心着她的拮据，于是就一言不发。几天后，小妹电话于我：“大哥，爸爸的生日不改日子吧？我带老二回来。”我不再考虑她是否有回家的路费和给父亲的生日礼金，只希望能早日见到小妹的人：“不改日子，好的好的！”
大外甥女已经嫁人，小妹已经做了外婆了；二外甥女也二十七了，却不想嫁人；双胞胎外甥二十五了，也都不想找女朋友。小妹说：“孩子们都在外打工，人都长得不错，就是不想结婚。我想让老二在娘家找个人，大哥你帮着物色下看有合适的么？两个外甥在外打工可能没时间，到时候再看他们是否能请到假。”
现在的年轻男女不想结婚，是个通病。小妹希望外甥女嫁到娘家，我们都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妻子说：“要得要得，我们注意着。你在爸爸生日的前一两天就带着外甥女回来吧。”我一听这话，心里就犯了嘀咕。妻子放下电话，就马上与我说：“不知二外甥女人长得怎样。我们那大侄子二十九了也还没找到女朋友。”
我哪里会想到这一层，就说：“难怪你刚才答应得那么快，原来你肚里生了牙齿了的。”妻子嗔怒道：“哪个像你了？如果是你这边的侄子你才在心了！”
我一想这也确实，如果谈成了，倒是一件很好的婚事。于是说：“你马上联系下你嫂子要军红那几天回家吧。”
自从我听说了小刘的不争气，在与小妹和家人的交谈中再也不提及他，小妹知道我最讨厌偷懒的人，恨铁不成钢。
转眼到了九月初四，一大早小妹就电话我：“大哥，我们下午三点可以到家。小外甥也从深圳赶回来。”
在与小妹的通话中，这是最让我开心的一次，因为只有这次不是坏消息。
下午两点多我就在镇上等着。小妹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辗转千里回娘家，好在有外甥女的照顾，让我放心了不少。
生活的窘迫让小妹一头青丝变成了满头白发，在外甥女的掺抚下了车后，我虽然知道这对母女是他们，但差点都不敢相认了！
小妹早已不小，但我努力在脑海中回忆她小时候的模样，却与面前的这个老女人怎么也联系不起来，但眼前的的确确是我最心爱的小妹啊！她身旁的姑娘，活脱脱一个三十多年前的小妹，只是比那时的小妹更丰满、更窈窕。
小妹咧开嘴笑看着我：“哎呀，我一路晕车，好在玲子照顾着我。”我的泪水就禁不住在眼眶里打滚，
妻子打断我的多愁：“小妹，晓玲，站在那边的那个就是我娘家的侄子。”原来他们早就合谋好了，担心时间紧，安排侄儿和外甥女在这里见面。
我和小妹在原地谈着闲话，妻子带着外甥女去了超市，想必她也事前安排侄子在那里等候着。
我极不愿意听小妹说她的生活状况，但又忍不住询问她现在过得怎样。其实就算不问，小妹的一头银丝也告诉了我一切。
兄妹俩边往家的方向走边等妻子和外甥女。生活没有彩排，我还是忍不住把放在心里三十多年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我当初就应该把小刘赶回家，不该让你跟着他回四川过年！”
小妹说：“大哥不怪你，是我太小不懂事。那时才十八，懂什么呀？如果听你的话不去打工去读书，也许也像你一样有份正式工作呢。人各有命，就这样吧，好在儿女都长大了，熬过来了。现在就担心他们的婚事。前几晚我与老二谈了给外公做生事希望她到这边找个人家的事，她开始就是不想谈，我是差不多苦苦哀求了，我说我当初不懂事没听舅舅们的话，但好在有了你们四姐弟。你去看看，合适的话就替我就近多看看外公外婆舅舅姨妈们，她才愿意与你侄子见个面。”
可怜天下父母心，在小妹的身上，又何尝不可怜天下儿女心呢？
差不多一个小时。妻子和外甥女才赶上我们，从妻子的神态里，我感觉良好，原来她早就让侄子和外甥女有了联系，微信聊了一段时间。这次的见面，只是一个过程。而晓玲说不来我们家，其实是一个女孩子的扭捏。
妻子说：“小妹。反正时间紧，后天就是爸爸生日了，我明天就带晓玲去我弟弟家看看，简单一些算了。”
小妹自然高兴得心里乐开了花，连说“要得要得！”眼睛看了看晓玲，晓玲把脸扭向了一边。
在一片祥和中给父亲做了寿酒。因为妻子促成了一件好事，一家人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外甥临走前，我与他说：“好好干，尽快找个女朋友成家，了却父母的心愿。”外甥连声答应着。外甥上车后，小妹对我说：“好难啊，连个儿子人也不错，但读书也太少。现在的女孩子，要求高，要车要房要彩礼。家里那个砍脑壳的一点都不管事，我一个老女人哪有那么大能耐？只要孩子们自己努力，儿孙自有儿孙福吧。”
我一听这话脸就黑了，又差点冒起火来，妻子连忙说：“儿女自有儿女福。缘分来了门板都挡不住，这次晓玲和军红不是很顺利吗？”
又过了几天，小妹要回四川了，军红父母安排他送他们回去，小妹巴不得。临行前我还是忍不住问：“他现在做些什么？”小妹说：“我也管不了他，每年除了一段时间的农忙，有钱了就在麻将馆里红中飞，没钱了就整天站在那里看，替别人高兴替别人担心。”
我对晓玲和军红说：“好好孝敬你们的母亲！”
晓玲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军红说：“姑父我知道的！”
车载着小妹三人远去，我发微信给小妹：你给父亲的礼金我放在你那个红色背包最里面的那层里。
小妹马上打电话过来说我的不该，我说什么也不要说了，照顾好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