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无老死》卷七“分崩离析”第一九九章“皇城岁月 大漠风沙”

文化   2024-09-08 18:37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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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无老死》卷七“分崩离析”第一九六章“帝王授术 云儿心事”

《红颜无老死》卷七“分崩离析”第一九七章“人主厥脱 尚府求生”

《红颜无老死》卷七“分崩离析”第一九八章“太子决断 皇后借种”

第二天一早,待成德皇帝用过早餐后,皇后、太子、太子妃、世子依例来乾清宫请安。

成德皇帝气色还行,就是浑身无力,一直斜靠在罗汉榻上:“德彰,最近没什么大事吧?秦璐斐的事,秦宪邦审得怎样了?”

太子道:“南海那边暂时没有回音,回头儿臣再催催。除此之外,儿臣确实有事启奏!”

成德皇帝叹了口气:“你说有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你讲吧,朕听着呢!”

太子又道:“儿臣想与相国、邱相、徐相一起向父皇奏报。”

成德皇帝的脸色阴郁了下来:“皇后,你带她们下去吧!”

被巫轻云打过预防针后,对于太子把自己排除在今天的事情之外,皇后并没有表露出不满,领着太子妃、世子就出去了。寝宫外面,杨奇溥、邱定邦、徐信介已经等候多时。郑院士等太医却没露面,原来太子提前吩咐过,为了不让皇后多心,让他们先躲到旁边公事房里。

见到皇后出来,杨奇溥三人连忙躬身行礼。皇后一边点头示意,一边对太子妃说道:“思茹,御花园的月季开得正好,陪本宫去看看吧!”

太子妃连忙答应:“是,臣妾谨遵母后懿旨!不过麟儿还要读书,就不能陪母后了。”

皇后笑着在世子肉乎乎的腮帮子上捏了一下:“小孩子家家的,回去好好读书,别跟朱学士顶嘴!”

世子道:“禀皇祖母,今天没朱学士的课。”

皇后笑道:“别的老师也不能顶!”

世子躬身答应,然后跟着随身的小太监退了下去。

看着世子远去的小身影,皇后回身笑着对太子妃道:“麟儿一声皇祖母,倒是把本宫叫老了!”

太子妃不知如何作答。说皇后老自然不成,没哪个女人喜欢这样的回答。说皇后不老吧,似乎又是在质疑皇后的资历,因为皇后比太子妃也大不了多少。

太子妃不尴不尬陪着皇后游园的时候,太子终于把最近的情势给成德皇帝讲了。意外的是,成德皇帝似乎早就有所预料,并没有显得过于震惊。

“朕知道了。德彰,你牵头,让相府拟个对策出来。不管多难的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朕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太子等人出去后,辛学文端着药进来:“皇上,该服药了。”

成德皇帝努力坐起来:“这病却是奇怪!刚发作时,朕很快就恢复了点力气。现在养这么久,却是越来越乏力。”

辛学文劝解道:“皇上的气色还是一天比一天好。郑院士也说了,这病就是要慢慢调理。”

成德皇帝端起药喝了一大口:“病了也好,可以少操点心。朕看如今这局势,也够德彰折腾的。”

辛学文有点奇怪:怎么听皇上话里这意思,好像他只是在看戏似的?

人的心态确实很奇怪。发病之前,成德皇帝好比一只护食的野狗,把皇权看成嘴里的肉骨头,谁都不让碰。可这次生病,他不得不放权,让太子去处理日常政务。这么一放,他也一下子想开了。

说白了,世间没有千年的皇朝,更没有百岁的皇帝,成德皇帝年过五旬,又因为年轻时多次重伤亏了元气,都不知还能活几年,又何必牢牢把持着天下不放?

成德皇帝的话,辛学文不好接,只好低头往药碗里续药,成德皇帝忽然又来了句:“小辛子,你说朕提前把皇位交给德彰,自己当太上皇可好?”

辛学文被唬了一跳,差点没把药碗打翻:“皇上春秋鼎盛,如何能这么想?”

“你不知道,自从当了这个皇帝,朕就再也没有出过皇宫。江南的烟雨、大漠的风沙,就都与朕无缘了。这皇城里的岁月,朕早过够了!”

成德皇帝一气说这么多,到这时候才喘了口气:“朕是这么想的,让德彰继位,留在宫中处理政务。朕养好身体后,既可以到河西教训狼族,也可以到南方治理瘟疫,既全了朕再看看大好河山的愿望,也能够帮德彰解决一些棘手问题,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成德皇帝一边说,一边眼睛不知望到了哪里。也许在他眼中,就有烟雨缠绵的江南,就有风沙呼啸的大漠,就有年轻时意气风发的自己。

不过大漠风沙说起来令人向往,真正置身其中的人,却根本没有看风景的兴致。成德皇帝忽然升起急流勇退之心,向往着皇宫外面的风景之时,离皇城千里之外的大漠之中,升起了一堵黄色的墙。

这堵墙下贴地面,上接天空,看似缓慢实则迅疾,朝谢迁安、司午衡、鲁达尔三人所处的位置压过来。诡异的是,头顶的天空,却还是一片纯净的湛蓝。

“鲁达尔,这里离你说的地窝子还有多远?”谢迁安深知这种突发型沙尘暴的威力,如果不能在沙尘暴抵达前找到掩体,人都可能被吹跑。

“快了,大概还有两、三里!”

谢迁安估计了一下:“来不及了!赶紧把马和骆驼围成圈,我们躲到中间!”

骆驼早就习惯了这种极端气候,乖乖地趴下了。马匹却有点慌张,不停地刨着马蹄要跑。还是鲁达尔经验丰富,用黑布把马眼睛蒙住,才让它们安静下来。三人一阵手忙脚乱,终于把马和骆驼圈到一起。然后三人挤到圈中,把自己和牲口紧紧绑在一起,并拿衣服盖住了脑袋。

这个时候,沙尘暴的前端已经抵达。狂风裹挟着尘土砂石,打在人身上生生地疼。

谢迁安紧紧抱着司午衡,附在她耳边喊道:“晓儿,别害怕!”司午衡没有说话,只是往谢迁安怀里拱了拱。外面风沙再大,只要有这个遮风挡雨的汉子在,她就觉得很安心。

沙尘暴来得快、去得也快,也就半个时辰,风沙就过去了。不过空中还飘着一层细细的浮尘,把天上的太阳遮得黄黄的,好似一个巨大的鸡蛋黄。

三人抖落尘土,从齐膝深的沙尘中站起来,四处一张望,只见到处都是苍茫的黄沙,春天刚刚冒出来的新绿,都被尘土掩埋了起来。

一边清理牲口身上的沙土,谢迁安居然还有心情说笑:“晓儿,军神《远行歌》里说,‘黄沙漫天风飘树’,原来你总不理解,现在见识到了吧?”

因为经常跟走私商人接触,鲁达尔也懂点简单的南方词句,比如数字、银子、牛、马、酒什么的,但听不懂完整的对话。谢迁安、司午衡聊天时,基本不用避讳他。

司午衡摇头:“我还是不明白,这茫茫大漠之中,就算风再大,有哪里有树可以飘?”

谢迁安道:“军神这诗,是在西域写的。那里风沙虽大,却生长着胡杨、沙枣、云松等树木……”

就在此时,鲁达尔发出一声怪叫:“完了,水袋破了!”

谢迁安、司午衡扭头一看,原本放在骆驼背上的水袋,沙尘暴之中,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口子,早就瘪了下去。鲁达尔捏住破口,用手提了提水袋:“两位客商,这里面可能十斤水都不到了。”

谢迁安并没有太在意:“没事,到下个泉眼,也不过三十余里,忍忍就过去了!”

鲁达尔有点急了:“谢客商,你有所不知,这次的沙尘太大,前面那个泉眼,搞不好都被埋了!”

狼族所说的大漠,其实就是退化的草场。原本水草丰茂,只是随着气候变化,加上过度放牧,才退变为荒漠。但这里的地下水位并不低,尤其在低洼地带,还散布着零星的泉眼,这也是狼族牧民和走私商人的水源补给点。可这一场沙尘暴过后,泉眼被沙土掩盖,能不能找到,找到后有没有水,却都是未知数。

这一行中,除了三个人,另外还有两匹马、三头骆驼。人的饮水量有限,骆驼可以十几天不喝水,唯有马匹,每天至少要消耗几十斤水,两匹马就是百多斤。

如果前面的水源断绝,骆驼可以坚持,人和马却难以为继。

谢迁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抓紧赶路,到那里看看!”

到补给点一看,三人瞬间就懵了。原本位于一处缓坡之下的水源,被沙尘盖了个严严实实,连泉眼的位置都无法确定。

“鲁达尔,离这最近的水源有多远?”

“如果走商道向北,离下一个水源点还有两百多里,至少要走四、五天,这点水肯定不够。”说到这,鲁达尔指着西面的一处山影,“西面那处石头山的岩石缝里,有处天然泉眼。夏季的时候,我们在这附近游牧,都是在那里补水。”

谢迁安站到马背上张望了一下:“离这有多远?”

鲁达尔道:“不算很远,二、三十里吧!”

谢迁安在鲁达尔肩膀上拍了一下:“幸好有你,要不我们就麻烦了!”

鲁达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算什么,要不是你们,我们全家都要饿死了!”

因为骆驼的行进速度很慢,虽然只有二十几里,天黑之前,三人依然没有赶到山里。人倒没事,剩下的水基本够喝。马就惨了,只能渴着。

第二天,三人起个大早,趁天气凉快进了山。由于山势阻挡,那泉眼倒是没有被沙尘暴掩埋。但令人沮丧的是,泉眼居然干涸了,只留下一个长满杂草的石头坑,周围新落的尘土上,还散落着几行动物脚印。

这下鲁达尔也慌了神:“这可如何是好?周围这一片,只有这个泉眼,为何突然就干了?”

谢迁安弯腰细看动物脚印:“这山里有兔子?”

鲁达尔点头:“有,不单有兔子,还有旱獭。”

谢迁安朝司午衡咧嘴一笑:“晓儿,‘狡兔出没人饮血’,看来我们也要靠兔子血解渴了!”

司午衡白了谢迁安一眼:“瞎说!人家那是写诗,真靠喝血解渴,还不烧心死了?我看那石缝里的草长得挺水灵,说明下面有水,就不知能不能挖出来?”

谢迁安在石头上跺了两脚:“结实得很,不好挖。即使挖开,万一找不到泉眼,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在河西与北境历练这么久,谢迁安深知,地上有草木生长,只能证明下面的土壤富含水分,可这和有没有泉眼是两回事。如果土质松软,还可以挖着试试。可这下面都是坚固的岩石,根本就挖不动。

鲁达尔挺着急:“那怎么办?”

谢迁安却不是很在意,只要有野物,就没有生死之忧。当然,喝动物血行不通,那玩意儿越喝越渴,正如司午衡说的,烧心。可动物肉含有水分,把血放干净后,光吃生肉就能汲取水分。此外,石缝里面的青草,照样可以榨取汁液。实在不行,还有骆驼尿。

所以人死不了,骆驼更死不了,唯一可能要牺牲的,就是那两匹马。

“鲁达尔,你把马放开,让它们自己去吃点青草。”吩咐完鲁达尔,谢迁安又换成南方话,“晓儿,你在这歇着,我去山里转转,看哪里能下套。”

司午衡不愿意跟鲁达尔呆在一起:“我也随你去!”

两人携手在附近绕了一圈,顺便在有野兔活动痕迹的地方下了十几个活套。当他们绕过一个小山头的时候,忽然发现远处有一股烟尘升起。

谢迁安大喜:“晓儿,那里有人经过!”

沙尘暴过后,天气尤其好。远方那股烟尘,在湛蓝的天空背景下,显得十分醒目。从烟尘的运动方向可以看出,来人基本沿着商道在走。

谢迁安急忙拉着司午衡下去找鲁达尔:“鲁达尔,那边有人经过。你骑马赶上去,管他们讨点水,我们后面跟上来。”

鲁达尔一听,骑着马飞奔而去。

谢迁安、司午衡把行装整理好之后,也赶着骆驼跟了上去。可好不容易追上之后,两人却是直叫苦。

现场一片狼藉,鲁达尔提着弯刀站在到处是血迹的砂石地里。他的面前,躺倒着三个人,正是达赤花和他的两个手下。

“鲁达尔,这是怎么回事?”

鲁达尔如梦初醒:“谢客商,达赤花欺人太甚,二话不说就拿刀砍人,我一时没忍住……”

来的正是达赤花一行,此人带着手下一路飞奔,就是追鲁达尔来的。原来达赤花把阔久家的牲畜赶走之后,事后一想,也有点后怕,就派人回来查看。当时仓木琼拿着谢迁安给的货物换牲畜去了,只有阔久在家,被人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

达赤花一听,担心鲁达尔见了怯余楞之后,把自己为非作歹的事捅出去,所以立马带着两个亲信追上来,想杀人灭口。

因为鲁达尔是从侧后方追过来,并未认出达赤花。达赤花回头,却先认出了鲁达尔。达赤花可不会客气,一边带着手下拨转马头迎上来,一边拔刀就砍。不料鲁达尔天生神力,以一敌三,居然毫不费劲把他们给解决了。不过鲁达尔也是第一次杀人,动手的时候不觉得,完后却有些魂不守舍。

谢迁安一边让司午衡收拢散落的马匹,一边探了探达赤花三人的鼻息:“死得透透的!鲁达尔,你的刀法跟谁学的?”

鲁达尔摇头:“没正经学过,就是乱砍。不过我力气大,他们根本挡不住!”

谢迁安刚好也看到了证据,达赤花的手里,只握着半截弯刀,旁边的一个手下,甚至连胳膊带肩膀都少了半截,显见得是被鲁达尔砍的。

这时候司午衡回来了:“马上驮的东西很少,看样子就是追杀鲁达尔来的!”

谢迁安皱着眉头:“穿越大漠,带这么点补给怎么够?即使杀了鲁达尔,回头也回不去啊!”

司午衡也反应过来:“你是说,后面还有人接应?”

谢迁安点头:“不好说啊!咦,你看,后面是不是又有烟尘?”

司午衡回头一看,后面果然又升起了一股细细的烟尘:“来人不多,大概还有三、四十里远!”

谢迁安提醒鲁达尔:“鲁达尔,后面还有追兵!”

鲁达尔握紧弯刀:“两位客商,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对狼族而言,杀死管辖自己的巴依老爷,乃是最严重的罪行,谢迁安、司午衡确实掺和不起,否则将面临狼族无穷无尽的追杀。在开阔的大漠上,逃都没法逃。马匹奔跑惊起的烟尘,几十里外就能看见。

“也罢,那你小心些!”

谢迁安、司午衡从达赤花等人的马匹上挪过来两、三个水袋,就骑着自己的马匹、拉着骆驼走了。他们走得慢,惊起的尘土有限,倒是不怕被人发现。

“这个鲁达尔,真是天生的勇士,实在是可惜了!”看着后面的烟尘逐渐接近刚才打斗的地方,谢迁安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司午衡道:“狼族天生骁勇,像鲁达尔这样的人很多。不像我们南方人,一个比一个文弱!”

谢迁安反问道:“我也很文弱吗?”

司午衡笑道:“你倒是不文弱!可你想想一天到晚跟着琴音妹子那个董公子,怕是连弯刀都拎不起来。”

谢迁安也笑了:“说起来也是,所谓的金陵四大才子,怕是我一胳膊就全扫倒了。”

司午衡忽然有点伤感:“唉,也不知琴音妹子跟董公子怎样了?”

谢迁安从马上探身,搂了一下司午衡的肩膀:“没事的,琴音妹子天庭饱满,应该会一生顺利!”

司午衡默然了一会:“但愿如此吧!可我总觉得,她跟董公子不般配。这董公子长得文质彬彬、一表人才,可我看着就是不太顺眼!”

谢迁安轻笑:“你看我顺眼就行了,管他董公子顺不顺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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