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无老死》卷七“分崩离析”第二〇三章“神石天威 人事格局”

文化   历史   2024-09-20 19:15   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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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无老死》卷七“分崩离析”第二〇一章“皇帝被蒙 云儿中计”

《红颜无老死》卷七“分崩离析”第二〇二章“将相推责 皇后底牌”

南朝的瘟疫,让屯伦彻底放下心来,全力对付邪胥禽。

屯伦也知道,假以时日,邪胥禽的谎言迟早会露馅,可他等不及。

一来担心南朝随时可能翻脸。虽然南朝面临瘟疫的考验,可瘟疫总会过去,更何况情急之下,南朝也可能利用战争转移瘟疫带来的舆论压力。因此,屯伦必须未雨绸缪,提前打通逃生通道。

二来担心怯余楞、牙里拾变节。虽然知道他们忠于吉木塔,可人心是变化的。万一他俩被邪胥禽拉拢,或者生出别的心思,屯伦就悔之晚矣。

站到钓鱼城下,看着城南完善的城防设施,屯伦有点感慨。因为这些防御设施,当初就是他建议吉木塔修的。

南朝修建钓鱼城等防御设施时,一直秉承南轻北重的原则。目的有两个,一是防止边军造反,二是万一狼族打进来,将来收复的难度会小一些。

吉木塔打下钓鱼城后,屯伦就给他建议,让他加固钓鱼城南面的防御设施。理由很简单,如果被南军赶出河西,狼族能够利用钓鱼城这个天险,确保族民安全退回北境。

以往狼族南下,基本都是骑兵。骑兵的运动速度很快,并不太担心南军的追击。这次带着族民南下,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对于屯伦的建议,吉木塔极为重视。调集大量的资源,对钓鱼城南面进行了大规模的改造。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狼族在钓鱼城南面新建了两座子城,一左一右把守在驿道两侧。这两座子城都是长条形,东侧子城背靠北山,西侧子城背靠黑水河,虽然规模不大,但修建得极为坚固。

钓鱼城的南门外,则新建了一座瓮城。这座瓮城与两座子城形成一个品字型,在钓鱼城南侧围出一片死亡地带。

如果屯伦直接攻击主城,就必然踏入品字形中央,遭到瓮城和子城的三面夹击。如果先攻击子城,也只能从子城的南侧下手,否则同样要进入三面受敌的死亡地带。可子城的南侧城墙很短,不过三、四丈长。并且两座子城一靠山、一临河,屯伦的人再多,也没有发挥的空间。

除此之外,钓鱼城的南城墙,也被加高到三丈多。城门上的得胜楼,则被掀翻重盖。不过这个工程比较复杂,到目前为止,新得胜楼也没有完全完工。

室狄站在屯伦旁边:“大汗,还好我们一直带着这些攻城器械,否则真是一点办法没有。”

屯伦摸着胸前的神石:“运气好的话,也许用不着攻城器械。”

钓鱼城的守军看到,在十几个王庭卫士的护卫下,屯伦手中托举着一块黑色的石头,走到离子城不过百余步远的地方。这时红日西斜,神石发出强烈的反光,不时反射到城头。被神石反光扫到的士兵,不自觉地心中一紧:左贤王说四王子的神石是假的,看起来不像啊!

就在守城士兵暗自嘀咕的时候,屯伦手下拖过来一块巨石。屯伦举起神石朝城头示意后,将其放在巨石上,然后接过一柄铁锤,使尽全身力气砸了下去。

一声巨响过后,铁锤被崩到一边,神石也跳起老高,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弧线,然后滚落尘埃。

屯伦也不吱声,走过去捡起神石,再次将其放到巨石上,然后再次挥锤。其实里面还有个他人看不到的细节,尽管在地上翻滚了无数圈,神石上面,却一点尘土都没沾。似乎神石降临世间,就不会沾惹一点凡尘。

就这样,屯伦一连砸了十几次,巨石都被震得裂开了,神石却毫无破损。

屯伦高高举起神石,对着钓鱼城方向高喊:“邪胥禽说本汗拿的是假色格朝鲁(神石),你们好好看看,这是假的吗?”

城头一片寂静,屯伦一方却士气大振。也不知谁带头,全军都有节奏地呼喊起来:“色谷坦、色格朝鲁,色谷坦、色格朝鲁!”

这情形,与当初吉木塔入关时一模一样。不同的是,那时守钓鱼城的是李定国,现在却是邪胥禽。

钓鱼城尚未扩建完整的得胜楼上,邪胥禽脸色铁青。他看到了,随着屯伦部下的欢呼,他手下的士兵,纷纷露出犹豫、害怕、畏缩的表情,甚至有人还在不自觉地跟着呼喊,只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罢了。

为了削弱神石的影响力,邪胥禽做了许多功课。狼族都知道,神石是世间最为坚固的东西,不可能被凡人摧毁。针对这点,邪胥禽散布流言,说屯伦找到了一种极为坚固的矿石冒充神石。

再坚固的石头,在十几斤重铁锤的连续砸打下,也不可能丝毫无损!能够承受这种打击的,只有神石!屯伦当众砸神石,就好比用冲车撞击邪胥禽费尽心机在狼族民众中筑起的城防。城防再牢固,也经不住冲车的不断冲击。

无奈之下,邪胥禽只好安排亲信,分头下去稳定军心。可屯伦根本不给邪胥禽重新编织谎言的机会,居然手托神石,径直走到了黑水河边的西侧子城南城墙下。

“本汗是狼神选定的狼王,是父汗指定的继承人!本汗命令你们,抛弃亵渎狼神旨意、抵抗大汗遗命的叛逆邪胥禽,打开城门,放下武器,随本汗一起侍奉狼神!”

屯伦这一刻的风采,确实震慑住了绝大多数的狼族。但邪胥禽也有死党,负责西侧子城防御的千夫长,偷偷拉开猎狼弓,准备给屯伦一箭。可他还没来得及瞄准,空中传来“嗖”的一声响,一支狼牙箭破空而来,已经洞穿了他的脑门。

屯伦身后,再次响起“折力答拔、色格德鲁哈”的欢呼声。

喧嚣之中,狼族神箭手折力答拔平静如初。他重新抽出一支长箭,轻轻搭在猎狼弓上。这个动作温柔无比,却带着极强的震慑力。给人的感觉,只要一箭在手,但凡折力答拔视线之内,就没有什么能够逃过他的神箭。

事实也是如此。折力答拔初次在大军之中亮相,就骑着马在高速运动中于两百步外射杀了赤温。这次射杀千夫长,距离不过百余步,并且双方都处于静止状态。对折力答拔来说,这种难度的射击,连瞄准都是多余的。

看到领头的千夫长被射杀,西侧子城上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慌乱。很快,一个老资格的百夫长被推举出来与屯伦对话。

“四王子,我们想派人下来验看神石!”

屯伦点头:“好,本汗退后百丈,你们随时派人下来。”

虽然听不清他们对话的内容,可邪胥禽看到了这边的情形。当西侧子城城门打开,走出来几个狼族的时候,邪胥禽红着眼睛下令:“他们要叛变,放箭、放箭,统统射死他们!”

尽管心中迟疑,毕竟有军令在,钓鱼城主城上,飞下来百十支羽箭。只是这些箭射得歪歪斜斜的,要不偏离目标,要不中途坠下,连那几个叛徒的毫毛都没擦着。

修建子城时,为了加强防御,都只留了一座城门,并且相对而开。如此一来,如果敌人攻打子城的城门,就会受到三个方向的集中攻击。可再好的防御设施,人不得力也不行。在神石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下,邪胥禽部下军心已乱,完全丧失了作战的欲望。

看到西侧子城的人过来,屯伦主动把神石递给他们。带头那个年老的百夫长接过神石一看,连忙跪倒在地:“色格朝鲁,这是真正的色格朝鲁!”

所谓神石,自然有它的神奇之处。老百夫长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神石,更未曾接触过神石,可他一拿到神石,就知道这是真的。

只有神石,才有这样的质地,才有这样的光泽,才有这样的触感,才能抵达你的内心、震撼你的灵魂!

这就是神石的神性,自己证明自己的真实不虚!

看到这几个狼族跪拜神石,东侧子城的南城墙上,忽然垂下几根长绳,几个狼族顺着绳索缒了下来。同样,他们见到神石后,也毫不迟疑地跪倒在地。

钓鱼城上,邪胥禽叹口气,带着几个亲信,偷偷从北面离开了。

兵不血刃拿下钓鱼城后,屯伦根本没有停留,而是带着主力部队,直插温都矢里。与此同时,他把保合马、古楞和钓鱼城守军中的将领分散组成十几支队伍,派出去向整个北境宣布,真正的狼王回来了!

温都矢里,乌涂吉找到了雀乌腾和聿肃:“右谷蠡王、左大当户,刚刚收到左贤王的消息,屯伦拿下了钓鱼城。”

雀乌腾、聿肃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快?昨天不还说,屯伦刚刚带着大军抵近钓鱼城吗?”

乌涂吉把屯伦当众砸神石的举动说了:“……他这么一砸,军心就全乱了,以至于两座子城都主动开门投降。左贤王看势头不对,连忙逃了出来。”

雀乌腾冷笑:“他总算还有点良心,知道派人通知我们!”

乌涂吉心道:邪胥禽可不会管你们的死活,要不怎么只通知我?

聿肃问道:“左贤王有没有说,他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乌涂吉道:“左贤王想去神山。”

雀乌腾满脸讥讽之色:“他还真拿自己编的谎话当真了?屯伦脖子上挂的,就是真正的神石。邪胥禽去爬神山,不是找死吗?”

聿肃黯然:“除了神山,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以屯伦的做派,他上位后,北境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乌涂吉劝道:“我找两位大人,就是想问问你们。反正左贤王都走了,我们索性投靠屯伦得了。”

聿肃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我们不过是受了邪胥禽的蛊惑,屯伦刚登大位,总不能把四王八将都杀光!”

雀乌腾却拼命摇头:“反正我受不了屯伦的鸟气!实在不行,我先陪左贤王去神山。他要是被神山收走,我就去西极。”

所谓西极,还在西域西边。狼族并非北方唯一的种族,在遥远的西极,还有很多民族、部落。不过西极之地被昆仑山阻隔,双方的往来不多。对于西极的具体情况,狼族也只有一些未得到验证的传闻。

乌涂吉道:“我可不去西极。且不说昆仑山翻不翻得过去,即使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还不是受人欺凌?”

于是这个组建没多久的反屯伦联盟,立刻土崩瓦解作鸟兽散。雀乌腾去追邪胥禽,乌涂吉和聿肃则调头向南,主动去迎接屯伦。

屯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息内乱之后,一边给吉木塔办葬礼,一边整合狼族内部势力,一边重新调遣兵力南下控制甘州。

凉州城中,曲毅新惋惜不已:“想不到屯伦的动作这么快!不到十天,居然就平息了内乱。”

收复凉州后,曲毅新就把河西行营移到了凉州。自然,河西行营的高层,副督石秋珍和马克难、参军李子辉、新任镇北军提督牛伟力、荡北军提督葛午明、定北军提督张国安、甘肃总兵武达齐、河套总兵季礼僧,以及接替马克难的新任陕西总兵归元述,也都汇聚到了凉州。

很多人以为,河西行营就固定在金州,这其实是错误的。行营行营,本来就是移动的指挥部。和平时期,因为金州是河西地域的中心城市,河西行营总督坐镇金州,才能更好地主持整个河西地区的防务。可到打仗的时候,总督肯定要抵近前线,行营设在哪里都有可能。

李子辉道:“现在的问题,不是失去了收复甘州和钓鱼城的机会,而是屯伦什么时候会再次入侵凉州。”

屯伦带主力进入北境,本来是南朝收复甘州和钓鱼城的绝佳机会。可为了让屯伦放心北上攻打钓鱼城,曲毅新根本没敢调集军队。等得到屯伦快速平定内乱的消息时,再调兵却晚了。因为屯伦已经向钓鱼城和甘州各处增兵,被邪胥禽裹挟着退回北境的狼族百姓,也陆续返回甘州。

石秋珍瓮声瓮气地说道:“赶紧上报朝廷吧!如今瘟疫四起,如果朝廷不想办法,我们根本得不到足够的支援。等狼族重新南下,我们真未必守得住凉州!”

曲毅新点头:“马副督,你文笔最为老练,就请你起草给朝廷的公文吧!”

马克难一边允诺,一边心中却有点不高兴:什么意思?老子一个武将,你非说老子文笔老练,难不成是讽刺老子不会打仗?

失去这样的战机,几位高官都有点无精打采,马克难起草奏折的时候,别人也都不说话。看现场的气氛有点冷清,曲毅新换了一个轻松点的话题:“牛提督、归总兵,两位老弟刚到凉州,本该给你们好好接风才是。不想这就遇上事,只好以后再补了!”

牛伟力、归元述拱手道:“督帅大人美意,下属心领。此刻河西形势紧张,我等自当以国事为重!”

牛伟力本是镇北军副提督,镇北军的防区在河套省。高台县君到河套巡查时,就是牛伟力接待的。为了接替被罢免的吴天鹤,牛伟力暗中花了很多功夫。就在牛伟力以为胜券在握时,不想高台县君夫妇忽然在他的防区失踪。这下牛伟力可慌了神,犯下这种大错,别说升官,能保住现在的职位就不错了。

没想到的是,朝廷只是斥责了牛伟力几句,居然还是提拔他当了提督。所以牛伟力的心情很好,接风不接风的,他根本不在意。

归元述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他本来在江苏当总兵,那地方又有钱又轻松,乃是一等一的安乐窝。只是安乐窝有安乐窝的风险,江苏命田流转弊端极为严重,归元述难免有所牵扯。好在他是武官,不必承担直接责任。这次平调陕西,既可以看做朝廷的薄惩,也可以视为给了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对于这两个人的调整,曲毅新并不是特别满意。牛伟力也就罢了,毕竟在边军这么多年,对河西的军情很熟悉,也有一定的指挥才能。可归元述一直在内地当官,除了维持治安抓蟊贼,再没干过别的。忽然调到陕西当总兵,能称职才怪。

可曲毅新只有接受。朝廷够给面子了,先后撤换了甘肃巡抚马文芳和镇北军提督吴天鹤。高台县君失踪之事,朝廷虽然严厉训斥,但并没有实质性地处罚河西行营。如果曲毅新再提意见,只会取得反效果。

作为曲毅新这样的高级武官,早就习惯了人事上的掣肘局面。朝廷用人,从来都是在统一事权和相互制衡中摇摆,军中尤甚。

太平无事的时候,朝廷会故意把有矛盾的高级武官调到一起,让他们互相牵制。打仗的时候,则会通过人事调整来强化主将手中的权力。比如朝廷调走马文芳和吴天鹤,就是便于曲毅新集中权力。但这种集权依然有底线,不会让曲毅新一家独大,所以朝廷又把归元述塞了过来。

有人可能认为,这纯粹是因为皇帝的帝王心术,防着有人造反。这种想法没错,但不全面。不单皇帝,各级官僚都是这种心态。下属太团结,上级就会被架空,致使上级的命令落不了地,下级斗得太厉害,又会影响日常政务,进而影响上级的政绩。所以在进行人事配备的时候,任何一级官僚都在找平衡,尽量让下属维持斗而不破的局面。

这种官僚体系形成的巨大惯性,谁都无法凭一己之力改变。而这种有意无意间形成的人事格局,也极大地制约了南朝的实力发挥。南朝好比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却满身都是脚镣手铐,连三成力气都使不出来。

相比之下,狼族的整体实力远不如南朝,这方面的情况却要好很多。不是说狼族高层不玩弄权术,而是因为狼族的行政机构相对简单,内耗的范围、层级和烈度都要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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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四章 外戚家族 争如不见

校尉讲堂
非著名战略分析员 自干五宏大叙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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