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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无老死》卷七“分崩离析”第二〇一章“皇帝被蒙 云儿中计”
《红颜无老死》卷七“分崩离析”第二〇二章“将相推责 皇后底牌”
《红颜无老死》卷七“分崩离析”第二〇三章“神石天威 人事格局”
乾清宫中，成德皇帝很生气：“宁骧，你是怎么搞的？”
江宁骧满脸惶恐：“皇上，臣确实没想到。天下百姓都视秦璐斐为神医，怎么会有人去袭击他？这确实是臣的疏忽，请皇上治罪！”
成德皇帝勉强控制住情绪：“秦璐斐罪行未显，却被人炸得体无完肤，凶手同样炸得面目全非，这显然是为了灭口。也就是说，秦璐斐背后还有人！”
江宁骧道：“臣正在查！”
成德皇帝点头：“查吧，你安排拱卫司暗中调查，朕还会让刑部和湖北协力彻查此事。不管怎么讲，秦璐斐的罪行并未公布，朝廷必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此外，你先放些风声出去，就说这事是狼族干的，目的就是阻挠本朝防治瘟疫。”
江宁骧提醒道：“皇上，既然秦璐斐被灭口，臣建议加强对孙太医的防护。他虽然不知道秦璐斐的背后指使者，但可能掌握着有用的线索。”
成德皇帝微微摇头：“德彰问这么久，也没问出有价值的东西来，说明孙太医所知有限。否则他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被人弄死了。不过你还是去办吧，做事周全些总没错。还有，那本《遗世杂病全录》，未必就毁了，你别忘了追查此书的下落。”
成德皇帝说的没错，此刻那本《遗世杂病全录》，就在皇后的父亲、国丈祢叔达手中。
“冲和，你这事办得不错！人做掉了，书也拿到了。为父在五台山学艺时，就听说古家有这么一本奇书，只是无缘得见，今日总算是得偿所愿！”
祢叔达总共四子三女，最有出息的，一个是二女儿，也即曾经的祢妃现在的皇后，另一个是三儿子，也即兵部右侍郎祢冲之。祢冲和是祢叔达的二儿子，一直帮祢叔达打理家族产业，在外面名声不显。但实际上，祢冲和才是祢叔达最倚重的人。
祢冲和道：“难怪秦璐斐既知道制造旬日瘟，也能发明千金方，原来都是书中所载。孩儿就是奇怪，这样的奇书，父亲在古家呆了那么多年都见不到，怎么就流传到了孙家？”
祢叔达轻轻抚摸着那本《遗世杂病全录》：“编撰此书之人的本意是救人，没想到所托非人，却造成这么大的罪孽。此书非同小可，既然到了为父手中，就由为父好好保管着吧！”
祢冲和道：“二妹还说，她想看看这书……”
祢叔达道：“她好好当她的皇后就是，看这书做什么？再说了，皇宫人多眼杂，这书要送到宫里，没准就被别人发现了。”
祢冲和有点担心：“就二妹那脾气，我怕她闹腾。”
祢叔达笑道：“怕她闹什么？你告诉她没找到这本书就是！”
祢冲和张了张嘴没说话。
祢叔达看到了：“你那二妹，也是官升脾气长，当了皇后，就连你们几个哥哥都不放在眼里了。你放心，有老夫在，她怪不到你头上！”
祢冲和苦笑：“父亲，你老人家是该找机会说说二妹。有些事情，她做得太张扬了些。”
祢叔达道：“你是说那个侍卫的事？”
祢冲和摇头：“既然借种成功，侍卫肯定得死。这事二妹不出手，孩儿也会安排。孩儿说的是，上次孩儿去见二妹，她向孩儿夸口，说巫轻云不服管教，被她好好收拾了一顿。”
祢叔达不以为然：“这不很正常吗？不听话的属下，当然要教训！”
祢冲和道：“可教训也要有度！父亲，你知不知道，二妹是怎么教训巫轻云的？”
祢叔达：“怎么教训的？”
祢冲和：“父亲应该还记得，咱们原本商量好了。待孙思勉进京后，找个机会让巫轻云与他成全好事。这样不单可以拉拢巫轻云，还能消除掉她是处子之身的隐患。”
祢叔达点头：“对，当时是这么说的。”
祢冲和苦笑：“可二妹让借种那个侍卫迷奸了巫轻云！”
祢叔达一愣：“不会吧？”
祢冲和郑重点头：“二妹自己说的！她自以为得计，洋洋得意地在孩儿面前夸口！”
祢叔达忍不住在桌上捶了一下：“她怎么这么任性！巫轻云如此重要，咱们笼络都来不及，她怎么能迷奸人家，这不是把人往死了得罪吗？将来有机会，巫轻云能不报复吗？你也是，这等大事，怎么不早说？”
祢冲和道：“当时父亲还在五台山，孩儿急着去南方处理秦璐斐，也就没有等父亲回来。”
祢叔达想了想：“为父是得见见她！大好局面，不能毁于一旦！”
祢家父子商议的时候，趁着白天没有蚊虫，巫轻云正坐在毓庆宫前透气。自从被皇后算计，巫轻云借口怕打搅皇后养胎，很少再去坤宁宫。她害怕自己一时忍不住，就会撕破皇后那张漂亮而恶毒的脸。
这时绿绮愣头愣脑地过来了：“尚宫，库房的紫云罗没了，我去内务府领，内务府也没有存货。”
巫轻云忍住心中的不耐烦：“没有就没有吧，到库房找找别的纱料。最近瘟疫横行，别说内务府没钱，有钱也买不到紫云罗。”
绿绮又问：“那找什么料子？”
巫轻云道：“管它什么料子，能挡住蚊虫就行！”
随着瘟疫渗透到京城里面，皇宫也紧张起来了。皇宫内外，门窗全都用纱布隔离起来。乾清宫、坤宁宫、毓庆宫这样的地方，自然要用紫云罗这样的上品。可紫云罗有个缺点，就是不耐用。挂得久了，就会干燥开裂。平时也就罢了，无非是影响美观。现在正是蚊虫活动频繁的季节，紫云罗一破，没准就会引发瘟疫。因此，紫云罗必须定期更换，消耗得极快，宫中的存货很快告罄。
绿绮下去后，没过多久，婉月又来了。看巫轻云坐着不动，婉月没敢上前。直到巫轻云看见她，婉月才上前禀报。
“尚宫，绿绮要用麻布当门帘纱窗，还说是你说的。”
巫轻云有点哭笑不得：“用麻布当纱帘，拿毓庆宫当什么地方呢？这个绿绮，真是越来越糊涂了。你告诉她，就说我说的，这事听你安排。”
因为红玉的事，绿绮受了点刺激，变得反应迟钝、丢三落四。到如今，她粗看起来似乎很正常，但脑子却是木的，已经完全不适合伺候人。巫轻云请太医帮着调理了许久，却也不见效果。
按照宫里的规矩，对于这样的粗蠢丫头，要不遣散出去，要不赶到哪个见不到人的角落里做粗活。可巫轻云终归是狠不下心来，依然将她留在毓庆宫，不过不再伺候主子，只是负责看管库房。
婉月答应着下去，没过多久，绿绮又来了：“尚宫，婉月说这事交给她，还说是你说的，是真的吗？”
巫轻云本来有点生气，可看到绿绮满脸认真的样子，她却又气不起来：“唉，你这丫头，这种事情，婉月能骗你吗？”
绿绮有点茫然：“我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骗我啊！”
巫轻云苦笑着点头：“是我的意思，你下去办吧！”
绿绮点头：“奴婢明白了，我这就把库房打开，让她随便挑。”
看着绿绮的背影，巫轻云心底叹了口气：像绿绮这样，变得懵懂一点，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对巫轻云来说，今天注定不是一个安生的日子。就在她闭目假寐的时候，侍卫的声音惊动了她：“拜见太子殿下！”
巫轻云连忙睁开眼睛，果然是太子回宫了。只是在太子身侧，巫轻云却见到了那既熟悉又陌生、既魂牵梦绕又不忍相见的身影：孙思勉。
“微臣恭迎殿下！”
太子笑道：“巫尚宫，别光顾着给本王打招呼。孙太医再三恳求本王，想进来看看你。人家这么诚心，你可不能视而不见！”
巫轻云努力憋住眼里的泪水：“孙太医，这一向可好！”
孙思勉憨憨地笑着：“承蒙巫尚宫挂念，在下还好！”
太子道：“你们故人相逢，本王就不打扰了！”然后转身进了毓庆宫正殿。
巫轻云微微低着头：“孙兄，到小妹公事房坐会吧！”
来到后院的尚宫公事房内，巫轻云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待婉月沏茶过后，才正色道：“孙兄，你怎么这么不听劝？”
孙思勉有点歉然：“不是愚兄不听劝。当时愚兄陪着家母，刚好走到汉中，就听说南海爆发瘟疫。愚兄实在是熬不过良心去，就到知府衙门告发……”
汉中知府遇刺之事，巫轻云也听说过。当时朝廷对外宣称，说是狼族探子干的。孙思勉一说实情，尤其是提及血洗知府衙门的神秘人物，巫轻云就想起了当初在江南抓走辛学文那人。再联想到皇后背后的庞大势力，巫轻云忽然有个大胆的推测：这两个神秘人，莫非就是同一个人！
不怪巫轻云有这种联想。虽然天命皇朝之中，关于仙人的传说很多，但真正见过仙人的，却是万里无一。绑架辛学文那人的手段，巫轻云是亲眼所见，绝对超出了凡人的范畴。而孙思勉提到的神秘人，一身本领神秘莫测，同样只能用仙人来解释。
“轻云妹子，你想什么呢？”
巫轻云这才回过神来：“哦，没什么，就是有点奇怪。这个神秘人那么大的本事，如果他要报恩，怎么都能护得你们母子周全，为什么只是拦着不让你举报秦璐斐？”
孙思勉点头：“是，太子殿下询问愚兄时，也尤其关注此人。”
看到四川公文中关于神秘人的描述，成德皇帝指定太子亲自询问孙思勉。在这个过程中，连刑部、大理寺乃至相府的人都不让参与。孙思勉再迟钝，也知道其中另有隐情。换个谨慎点的人，可能就不会跟巫轻云说这些。可孙思勉已经把巫轻云当成孙母之外最亲近的人，根本没有隐瞒她的意思。
随着孙思勉的述说，巫轻云逐渐得出了新的结论：绑架辛学文的神秘人，应该与祢家有关，救护孙家母子的神秘人，应该与秦璐斐有关，这两人之间可能有联系，但并非同一个人。
对祢家来说，要实现他们的图谋，应该尽量保持局势稳定。只有成德皇帝长期控制朝政，皇后借种所生的儿子长大之后，才有上位的可能。相反，眼下瘟疫四起，导致成德皇帝过度劳累，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如果皇帝死得早，自然是太子继位，那就没祢家的事了。
救护孙家母子的神秘人不让孙思勉告发秦璐斐，等于是放任瘟疫流行，这种行为，与祢家的利益完全对立，因此不会是祢家的人。而绑架辛学文之人，目的在于打探皇后人选，几位贵妃都可能是背后指使者。后来祢妃上位，以神秘人的本事，却没有再出手捣乱，可见此人是帮祢家的。
巫轻云却不知道，虽然如她的推测，程继厚、林旭和确实并非一人，但她的推理却完全不符合实际。程继厚也罢、林旭和也罢，插手凡间的事，都有自己的因果，绝不是秦璐斐或祢家所能操控的。
“孙兄，此人本领超凡，如果他真的庇护秦璐斐，秦璐斐又怎么会被人炸死？”
孙思勉摇头：“这谁说得好？愚兄不敢说他就是仙人，但也离仙人不远了。这样的人，我等凡人岂能臆测？”
巫轻云有点奇怪地看了孙思勉一眼：这个呆子，什么时候见事这么明白了？
“也罢，这些世外高人，我们就不要妄自揣测了！孙兄，你这次回京，可有什么打算？”
孙思勉道：“朝廷想查找秦璐斐的内情，同时寻找防治瘟疫的办法。事情做不完，愚兄肯定只能在京城呆着。可从眼下来看，这两件事是一点眉目都没有。”
巫轻云轻声问道：“你还是要离开京城？”
孙思勉抬头看着巫轻云：“愚兄倒是想留下来，只是家母坚持不肯久居京城。如果不是朝廷下令，这次她都不会让我进京。”
巫轻云叹了口气：“听老人的吧！”
孙思勉也有点黯然：“也只得如此！因为愚兄被秦璐斐所欺，害得老母颠沛流离，路上一再遇险。愚兄若再违逆她老人家，哪还有脸面生存于人世间？”
巫轻云点头：“小妹理会得！”
虽然都没把话讲透，但巫轻云、孙思勉心里都知道，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但终究是有缘无分。既然没有缘分，也就没必要挑破这层窗户纸，免得彼此尴尬。
“孙兄，我送你回去吧！”
孙思勉站起来：“好！”
送走孙思勉后，巫轻云觉得浑身一丝力气都没有，似乎自己的三魂七魄，也随着孙思勉一起被送走了。这种心里空得无法呼吸的感觉，上次孙思勉离京时，巫轻云就体验过一次，不想今天再次来临。
就在巫轻云如同一只小猫般蜷缩在椅子上疗伤时，太子、太子妃正在谈论她和孙思勉。
“爱妃，你说得没错，巫轻云确实对孙思勉有意！”
太子妃嫣然一笑：“若不是用情极深，以巫轻云的性格，怎么会假借药方给孙思勉表白心意？原本臣妾以为，这只是巫轻云一厢情愿。可从孙思勉回京后的表现看，他对巫轻云，应该也有几分情义。”
太子插话：“何止是几分情义？我看今天两人见面，巫轻云眼睛红红的差点没哭，孙思勉也是满怀心事无法表达。”
太子妃掩嘴而笑：“殿下，你太坏了！”
太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我如何坏了？”
太子妃道：“你知道他们两人彼此有意，又许久没见面，还故意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是不是盼着他俩干柴烈火，做出点事情来才好？”
太子也笑了：“就你牙尖嘴利的！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他们见见面也就罢了，真要弄出事来，回头也不好收拾。别人且不说，辛学文那里，还不跟我们急眼？”
太子妃道：“巫轻云自己愿意，辛学文哪里怪得了我们？正经是咱们一直拿捏不住巫轻云，如果她跟孙思勉有了私情……”
太子恍然大悟：“对啊！看样子，咱们还得给他们加把火才行！”
国丈祢叔达与太子这两方势力，在促成巫轻云、孙思勉这件事上，可谓是不谋而合。不过他们的出发点不一样，祢叔达主要是为了掩盖潘玉清与皇后的关系，必须破坏巫轻云的处子之身。太子则是为了控制巫轻云。总之，这两伙拉皮条的，都没安什么好心。
太子妃道：“加火可以，但不能让辛学文知道，否则容易引火烧身。尤其是这个时候，皇后怀孕，父皇又把着朝政不放……”
提及这些烦心事，太子的脸色变得阴郁起来：“唉，皇后怀孕，确实是出乎意料。坤宁宫那边，你可打听到什么？”
太子妃摇头：“坤宁宫上下铁板一块，臣妾确实不知如何下手。倒是御前侍卫营那边有些传言，说巫轻云与一个叫做潘玉清的侍卫走得比较近。可惜的是，此人不久前被派到宝亲王府当值，结果酒后掉到运河里面淹死了。”
太子皱起了眉头：“这也太巧了吧？”
太子妃道：“臣妾也觉得可疑。可这事是刑部和侍卫营一起查的，臣妾也不好细问。”
太子沉默了一阵：“不行，我得调这个案卷看看！”
太子妃道：“单调这个，就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太子道：“没事。马上年中，依常例，也该抽查上半年的大案要案了。我就用这个借口，把上半年的案卷都调过来。”
太子妃站了起来：“巫轻云那里，臣妾去探探口风吧！”
太子点头：“行，你看着办就是。”
太子妃便穿过正殿来到了后院：“妹子，孙太医走了？”
巫轻云勉强起身福了一福：“是，孙太医刚走。”
太子妃看到巫轻云脸色不佳：“妹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巫轻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谢王妃关爱，微臣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好。”
太子妃盯着巫轻云看了半天：“嘻嘻，妹子不是孤枕难眠吧？”
巫轻云正要否认，太子妃摆手止住了她：“你别否认！本宫知道，你对孙太医有意，孙太医对你也有情。本宫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的意思。如果妹子不反对，本宫替你们做主！”
巫轻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因为身份的关系，除非放弃现在的地位私奔，否则巫轻云与孙思勉之间，就没有成功的可能。可私奔的话，孙思勉是查找秦璐斐背后指使者的唯一线索，巫轻云职责重要，朝廷怎么可能放任他们逃走？
“妹子，你说怎么样？”
巫轻云很快反应过来。太子妃说是要为自己做主，可自己乃是坤宁宫、毓庆宫的双料尚宫，想要嫁人，必须太子、皇后乃至皇帝点头。太子好说，太子妃就代表了，皇后那边就很不乐观。最关键的是，成德皇帝十有八九不会同意。
别看外面都以为巫轻云是成德皇帝的亲信，巫轻云自己明白，跟辛学文比起来，成德皇帝根本不信任自己。也就是说，不管太子、太子妃谁去说情，成德皇帝都不太可能不顾辛学文的感受，把自己许配给孙思勉。
在皇宫之内，辛学文与巫轻云的关系并非秘密，太子、太子妃也知道。他们明知此事，还上赶着撮合自己与孙思勉，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王妃美意，微臣心领了！微臣与孙太医虽然有些来往，微臣也很敬佩孙太医的医术和医德，可与他并无私情。”
太子妃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不过面上并未显露：“既然妹子没这个心思，那就当本宫没说过。”
下篇预告：
第二〇五章 才受凌辱 又遭审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