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琐忆】郭占武||大将风度 儒将风范——回眸曹芃生上将二三事
文摘
文化
2024-09-29 22:29
山东
我从当干事到当科长、处长，一直在曹芃生政委麾下当兵，屈指算来不下十四五年的光景，很长时间以来，就想写一篇有关曹政委的文章，期间，也试探着选择几个不同的角度，但无论打算怎么写，都无法展现曹政委那堪称经典而厚重的人生智慧，故而迟迟未敢动笔。近日，突发奇想：若撷取我亲历的几朵小小的浪花，尽管难免挂一漏万，不也能从一个侧面映出对老首长的敬意和感激之情吗？那是1970年夏，我在137师炮团政治处当干事，曹芃生政委在师里当副政委，我团五连是曹副政委的联系点，这年沈阳军区要召开基层建设经验交流会，曹副政委带领师工作组来五连总结经验，在研究材料时，师里的科长、干事都先后谈了看法，最后，曹副政委点名让我也说说。于是，我便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曹政委在拍板时竟采纳了我说的“路子”，并让我执笔。几天后，曹副政委又陪同军区工作组来到炮团，主要任务是了解典型材料的准备情况，在审查典型材料前，曹副政委首先向工作组介绍了师里为何推荐五连，以及典型材料的准备过程；之后，曹副政委让我把写好的经验材料念一下，出乎我意料的是，材料不仅一次通过，还被给予了较高的评价。此后不久，我就调到了师宣传科（我觉得是曹副政委提的名），这便是我第一次认识了曹政委，从而，也开启了我在曹政委身边工作多年的人生经历，几十年来，我不仅把曹政委作为十分尊敬的首长，也一直视他为我人生的一位贵人！我们 137师党委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一直是沈阳军区革命化的先进典型，不仅创造了诸如“敞开门、请进门、走出门”等先进经验和做法，还有许多当时广为流传的“警句”，譬如，“不搞革命化，就出特殊化”等等。大约在1972年，当时的46军赵军长带领工作组，以小整风的教育方式，总结我师党委如何适应新形势，不断加强党委“一班人”革命化建设的新做法。教育期间，军里袁守芳干事{暂且不称上将}和我写了一篇《适应新形势，创造新经验》的稿子，军、师首长觉得此稿总结的经验挺好，便决定派我们俩进京给军报送稿。我俩照例住在总参四所。一天，我俩吃过晚饭准备出去转转，当走到大门口时，突然见到曹副政委和军务参谋梁作，还有警卫员黄大满，带着几只大箱子站在门口。原来，曹副政委去南方接兵刚下飞机，想住在四所，结果四所客房已满。曹副政委说，北京市公安局138师后勤部贾部长在那支左，于是，就给贾部长打电话联系，贾部长让我们先到招待所等他，我们几经周折找到了北京市公安局招待所，我们到大门口后，看到大铁门用大大的锁头紧紧地锁着，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把看门人叫出来，当我们说明来意后，看门人把我们领到一个大屋里，我们一看都傻了眼，屋里一个大通铺，上面卷着几个油乎乎又脏又破的棉被，地上一片狼藉，简直没有下脚的地方，门口放着一个洗脸盆，盆里有半盆子红乎乎的水……曹副政委让警卫员出去买点吃的，黄大满不一会儿就买了一大堆包子，大伙你瞅瞅我，我瞧瞧你，心想，环境这么脏怎么往下咽哪？这时，曹副政委大概看出了大家的心情，只见他用那盆红乎乎的水洗了洗手，接着，顺手拿了一个包子吃了起来。大家见首长都不怕脏，便都开口吃了。当大家刚吃完包子时，军代表贾部长来了。原来，这里是北京市公安局的收容所，我们找错地方了。常言道，适者生存。当时我就想，曹副政委这种能屈能伸，咸淡随意，荣辱不惊，胸怀坦荡的性格和品德，确实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凡是熟悉曹政委的老同志，大都对他都有这样一个印象，即，小事从不爱管，大事从不含糊。为了印证大家的说法，让我们把日历翻回到1976年夏秋之交那次师党委会吧：这年全国刮起了一股反击右倾翻案风的思潮，在这股风潮的影响下，137师通信营出了一个“反潮流”的典型，军内外报刊电台都进行了大量的报道，这一事件经新闻媒体炒作后，在军内、外迅速“走红”，唯独我们师对此无动于衷。有些人给师党委提意见，说，墙里开花墙外香。面对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师党委专门为此召开了一次会议，我负责会议记录，我至今清楚地记得，在这次师党委会上，曹政委明确提出“四不”原则，即：不提倡、不表态、不宣传、不提拔。时任师党委书记的吴国安师长十分赞同曹政委的意见；最终，曹政委的“四不”作为师党委的决议，始终坚持执行。多年后，人们在谈起这件事的时候，都说，曹政委不愧是当大官的“料”，后来，他当了兰州军区政委、晋升上将军衔，凡是熟悉他的老战友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在大家的心目中，他一直是典型的“大将风度，儒将风范”的大官形象！ 在我的印象中，曹政委有两大特点：一是，有水平。曹政委在137师当副政委、政委期间，师党委除了研究干部工作外，一般都是我参加师党委会，主要是负责记录、整理，以及向上级写报告，我清楚地记得，每次师党委开会时，只要曹政委发言，我都会尽量记下来，在向上级写报告时，将他的发言稍作加工便是一份很好的报告。曹政委有水平这是大家一致公认的，师里召开一般性会议时，若机关给写了讲话稿，他念得字正腔圆；若放下稿子，讲得更加有声有色；若机关没有写稿子，他就事先在一个64开的“小本”上写好发言提纲，不仅讲得条理清晰，道理深刻，而且没有一句废话。另一点是，有远见。46军撤销前有两件事始终铭刻在我的心间：一件是，为了部队的长远建设，提高干部的文化素质，改变干部的知识结构，在袁守芳主任的倡导下，曹政委拍板决定，选拔100名营、团干部办一期大专班，具体事宜由我们宣传处同昌潍师专协商办理；另一件事是，当我们军面临撤销时，根据曹政委的指示，袁主任带领我与我处两名干事到136师406团进行干部作风整顿教育试点，接着召开政工会，在全军铺开这一教育。当时，有许多人都觉得，部队都要撤销了，还做稳定部队的思想教育工作，似乎没有必要了。曹政委在军政工会上明确提出，不论到什么时候，部队都是党领导的部队，就是我们军撤销了，我们多年形成的好思想、好作风也要传承下去！正是因为有如此高明和远见卓识的领导，我们46军部队的优良作风和干部队伍的整体素质，在部队撤销后都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才会有有许多干部在新单位都得到了提拔重用。大约在2014年夏日的一天下午，我突然接到潍坊军分区王凯兴副司令员的电话，说：“曹芃生政委来潍坊了，想要见你！”我放下电话后，心想，我与曹政委已经有十多年没见面了，首长还想着我，真是令我十分感动，我二话没说，披上外衣就直奔曹政委下榻的26集团军招待所。见面后，曹政委握着我的手，说：“咱俩已经有十四、五年没见面了吧！”他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1987年你转业前，特意到省军区看我时见的面；他继续说，当时我不同意你转业，让你等到来年潍坊军分区就会空出个位置，你说，转业名额刚申请下来，不好再变动了。听到老首长对十多年前的事儿仍记忆如昨，令我惊讶之余，也深切地感受到，难得老首长对下属这种千金难买的的关爱之情！
接着，我俩不由自主地把话题拉到了三四十年前的人和事上，也谈到社会上、军队里出现的一些负面传闻，在谈到这个话题时，曹政委显得有些激动，他说，人，还是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做事为好！当时，他讲了这样一件事：那是他在济南军区当副政委时，他与宋清渭政委去军委开会，有一次在电梯里遇上了当时的军委首长杨白冰，因为在这之前曹政委并没有与杨白冰见过面，也从没想过要攀上层，宋政委看出他与杨白冰不熟，便对杨白冰介绍说：“这是我们济南军区副政委曹芃生同志！”听了曹政委讲了这件事儿后，我心想，我们46军的干部队伍之所以风清气正，不就是有曹政委这样的老首长传承的吗？这,就是我们军老首长的本色！ 这天，我俩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此时，我丝毫没觉得眼前的首长是上将，一如几十年前师首长与干事、科长在促膝谈心一样。这天，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说着说着就到吃饭点了。席间，我起立为老首长敬酒，曹政委端起酒杯，说：“在部队那么多年咱们从未喝过酒，那时也不兴这个，干脆咱们就互敬吧！”晚饭后，为了让首长早早休息，我几次起身告别，但曹政委总是说，不急，不急！谈着谈着，眼看时钟指向晚上九点了，我执意要走。告别时，我已经走出很远了，回望时，仍见老首长还站在门口频频向我招手……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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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占武，1944年生，1963年参加工作，1987年从部队转业，曾任潍坊市工商局副局长，2004年退休。
自1965年以来，在省（大军区）以上新闻媒体发表稿件逾千篇，百余篇作品被评为好新闻或入选文集，数十篇稿件被《解放军报》《大众日报》《中国工商报》头版头条刊出，1998年被中华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工商分会授予“耘墨之星“称号。在任46军宣传处长时，采写的“白老虎连”刘启波连长系列报道，济南军区《前卫报》用整版篇幅在头版头条分五次予以刊出，并配发五篇《向优秀连长刘启波学习》的评论员文章；之后，《解放军报》《人民日报》《新华社》等中央媒体也相继报道，刘启波被中央军委三总部命名为“全军基层干部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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