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琐忆】姜德清||孙子来了才闭上眼睛——追忆我的父亲
文摘
文化
2024-09-25 17:05
山东
![]( "我们一直在努力动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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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母亲如同一颗璀璨的星辰悄然陨落，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自此，在我父亲的世界里，仿佛被抽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无尽的灰暗和单调。在我父亲的记忆里，母亲是一团火，她抵御了严冬的寒冷；母亲是一碗米，她收获了秋日的硕果；母亲是一朵花，她点缀了春天的家园；母亲是一杯茶，她送来了夏日的清凉。他们一起走过的岁月，如同一部悲喜交加的乐章，每个音符都充满着记忆犹新和深情眷恋。缕缕青烟升腾,虔诚之心凝聚,愿上苍垂怜,护佑我家二小子福大命大，平安回家。父亲接过亲母的香炉，一天两柱，风雨无阻不停地去跪庙。老父亲奔向庙堂的每一步，眼在流泪，心在淌血。儿生离，上战场，生死未卜；妻死别，留遗嘱，接力烧香。这滋味，凌迟处死也不过如此。用老父亲的话说：再苦再难这香也要烧下去，这不仅是对儿子的祈福，也是对老伴儿的吊唁。 我母亲去逝的噩耗，传到了恒仁县委书记的耳朵里，这座红色机关大楼直通“杨靖宇小道”，素有“双拥模范城”之称的恒仁人民，把对一位心系战场母亲的敬服和关爱，化作一股巨大的支前力量：机关干部组织捐款；大学生自愿献血；先进青年上街演讲；手巧妇人绣织生活用品；糖厂送糖；烟厂送烟；肉联厂送罐头香肠；我妹妹所在的针织厂，送去2300件短袖T恤衫，上面绣着红字“勇士凯旋”。学生们图文并茂的慰问信用麻袋盛装；每天上千上万的物品，上面写着我张发奎的名字，一辆辆卡车，源源不断寄到我们芭蕉坪阵地。全团官兵被家乡父老的深情厚意所感动，纷纷留日记写血书，鼓舞豪情，激励斗志。 那天正是大年三十，我收到妹妹邮来的一盒磁带，上面录制的是一台精采的春节联欢晚会：有歌曲、相声、诗朗诵、活报剧，还有专门为我张发奎写的数来宝和山东快书，很有思想性和艺术性。在我们413团300多个山头阵地上，常听到的只有隆隆的枪炮声和吱吱的鼠闹声。嚇！这台晚会磁带打破了寂静，缓解了紧张，活跃了心灵，追回了年味。这才叫苦中求乐，其乐无穷呐！战地春晚开幕了，张以明政委首先致词：“今晚，我们是打仗过年两不误，耳朵眼晴要掰开，一半听看晚会，一半观察敌情。”指战员们听到了家乡的声音，倍感亲切，大家随着歌声唱起了“十五的月亮”；有的战士朗诵起妈妈的来信；还有的战士穿上新裤头，弯着腰在猫耳洞里跳起了迪斯科；团领导还以“战”字来了场诗朗诵：写到这里，笔者真的不想再往下写了，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太意外了：说它是乐极生悲；说它是哀喜相伴；说它是一落千丈都不准确。这盘春节晚会磁带的另一面，竟然透露出我母亲去逝的噩耗信息。刚才是春晚大喜，现在是丧母大悲，情绪落差，就象烧红的铁块扔进水里，这种冷热相激，瞬间使我倒下躺平。要是我听错了该多好啊，我抄起电话打到了家里，兄妹们自觉难瞒，报了母亲去逝的实情。我知道母亲去逝的消息，对我是塌天打击，对我老父亲是二次伤害。没过几天，老父亲真的病倒了，卧床不起。那天，老父亲把身边的子孙们叫到了床头，说：“你妈妈临终前给我的3个遗嘱，我这一倒下，两个落空了，我对不起你妈妈呀！”那天，我老父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在弥留之际，两次回光反照，都是闭着眼睛喊出微弱的声音：“我不能死呀！我要等到双旗儿子平安回来。我要看双旗，我还要替妈妈看看双旗！” 嘴里说着，两只手捋着褥边摸来摸去，就是不舍撒手人寰。就在这全家情感交织难舍难分的节骨眼上，我媳妇，背着小儿子、领着大儿子，急急火火的从山东赶回老家。俩孙子抢先上前，一人拉着爷爷的一只手。我媳妇俯在老父亲的耳边，哽咽着说：“爸爸、爸爸，我们都回来了，您就放心吧。”老父亲闭着的眼睛强睁开一道缝，嘴角微微颤动几下。老爷子苦也吃到头，累也挨到头了，担惊受怕想儿子想到头了，替我母亲烧的香也烧到头了，永远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军旅原创文学与您一路同行★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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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德清，1974年12月入伍，任团、师、军政治部门组织干事，军区整党联络部秘书。转业后，任20年某银行领导，两袖清风，光荣退休。
![]( "佛教 浮云花纹 分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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