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下乡当知青
第四章 参军到部队
小时候，我就幻想着有一天能穿一身戎装，胸戴红花，神气十足地站在乡亲们面前。
那时，每每村里晚上放电影，只要听说是战斗片，我便早早地搬只小板凳和小伙伴们争抢着看电影的最佳位置。有时怕别人把自己的位置占去，我就干脆晚饭也不回家吃，只盼夜幕早些降临，电影快些开演。
我记得看过的影片有《平原游击队》《地道战》《林海雪源》《英雄儿女》《南征北战》《铁道游击队》《渡江侦察记》《闪闪的红星》《奇袭白虎团》《鸡毛信》《小兵张嘎》等。看完一部战斗片，第二天，我们几个要好的伙伴就会聚拢在一起，学着电影里那些场面玩打仗。手枪是木头做的，步枪是用玉米杆儿扎的，手榴弹是用玉米芯插上小木棍制的，枪声、爆炸声自然是用口技完成。玩儿的时候，八路军、解放军大家都抢着当，唯独那些日本鬼子汉奸之流谁都不愿意干。后来，我们干脆决定：谁胖谁当鬼子汗奸。幸亏那时自己瘦小，每次都能当上正面人物，免去了当鬼子汉奸叫人捉住受“枪毙”之苦。我们的战场是麦草垛和土堆，在那里，我们象疯了一样追杀拼打，忘记了回家。再后来，我看到街上那些头戴绿军帽，身穿绿军装，脚穿铮亮的皮鞋，腰扎武装带的革命军人，感到好威风，让人羡慕不已，心里充满了向往。
我10岁那年，听说年哥验住兵了，高兴得不得了。他20岁，一米八五的个头，身材魁梧，乡亲们说他是一块当兵的好料。年哥怀揣保卫祖国的远大理想踊跃报名参军 。经公社体检，旗里复检，各个项目合格。看见年哥就要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了，全家人为他自豪！就在一家人庆幸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刚吃完饭，50多岁的村支书付存小领着两个接兵干部来家访。父母、年哥立即起身下炕笑脸相迎，又是沏茶，又是让坐。客套话之后，付存小上炕盘腿而坐，父母坐炕沿边，两个年轻的接兵干部坐地上长条板櫈，有一个手里还拿着笔和笔记本。年哥挨着接兵干部，我挨着年哥，我俩站立在地上，视线不时地移向接兵干部，秀妹和三妹依附在母亲身旁。记得是接兵干部先作的自我介绍，说明来意，然后是了解父母、家庭及社会关系情况，问父母、年哥为什么要参军？我树起耳朵用心听他们说话。回答是肯定地，态度也是坚决地！接兵干部听了非常满意。十冬腊月的天气是寒冷的，屋子里的火炉虽然不大，但烧的通红，让人感觉浑身暖烘烘的，心里热乎乎的；平时屋里那盏小油灯好像明亮了许多，随着灯头火苗摆动，或明或暗，可在那明的一刹那，让我看清了每个人的表情：屋里9个人，8个和颜乐色，一个愁眉不展，这个人就是村支书付存小。今天，是我们家的大好事，他这一脸的不乐真让人琢磨不透。他终于说话了（原话记不清了），大概意思是：老范是大队贫协委员，抗美援朝复转军人，没有政治、历史问题；他们家6口人，就老范和这个后生能参加生产队劳动，工分不够抵口粮，得救济；他们家属于队里的贪困户，这个后生要是当兵走了，家里又少了一个劳动力，得追加救济，大队的负担可就加重了；我劝你后生不去当兵！付存小说完这番话，用他那老鼠一样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在坐的人，还得意地发问了一句：“你们说对不对？”他的话音一落，像似寒潮袭来，气温骤降，使原本温暖的屋子一下降了到冰点。此时，屋里只能听到的是年哥双手合拾，一声接一声的苦苦哀求：“叔叔，您就让我当——兵——吧！首长，您就让我当——兵——吧！……”
村支书付存小和两个接兵干部在年哥的哀求声中一声不吭地起身离开了我家。
那一夜，年哥辗转反侧，一宿没睡。第二天一大早，他脱下印有“青年击突队”字样的白色背心平展于躺柜上，一口将自己的食指肚咬破，用流淌着的鲜血在背心后背空白处写下“保卫祖国”四个大字，血迹未干便拿起来直奔大队部找付存小去了。这是年哥想了一夜办法的办法，这是一个热血青年精忠报国，在心灵深处发出的呐喊，这是乡村里民与官的争辩。几天后，一名村青年佩戴大红花在一阵锣鼓声中跟随接兵干部走了。
消息传来，年哥趴在躺柜上流下了伤心绝望的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母亲劝说了好多宽心的话，我也抱着忿忿不平的心里对年哥说：“哥，付存小不让你当兵，咱当农民不比别人差，等我长大了去当兵，为你争这口气！”
10年后，我兑现了对年哥的承诺，光荣地参了军，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年哥在党的政策感召下，浑身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立足当前，谋划长远，变卖骡马，申请贷款，率先购置使用上了小四轮拖拉机和配套农用农耕机械。与此同时，又承包了大队在坝外的70亩黄河滩机动地，加上分给自已的责任田上了百亩，施种玉米、葵花等经济作物，半机械化耕作，生产效率高，收成也好，成了村里的种粮大户，乡里的名人，这是后话。
下乡当知青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我下到农村的第二个年头，有了退休顶替子女（后来亲属也能顶）接班政策。我们知青点的张文清顶替他父亲退休接班在包头市第一面粉厂当了一名制粉工人。他回城上了班儿没多长时间就穿上厂里发的劳动布“工作服”，借休息天，坐长途汽车来知青点看我们。想当初，他和我们一起是一身泥巴一身汗，看如今，他摇身一变，衣着干净，成了“工人老大哥”。知青点的人都羡慕人家，有的说他命好，有的说他赶上了好政策，有的说他有个够退休年龄的好父亲。其实，在我们知青点，我父亲己经63岁了，符合退休顶替子女政策。张文清能回城上班，我也能呀！可是父亲并没有跟我说过他要退休的事。有一次，我回城探家闲聊中问过父亲有无这样的打算。他对我说：“我现在的身体挺好，单位工作需要我，再干个10年8年没问题，退休回家闲的没事干，还不如单位上班。你年轻，受点苦没啥，迟早会抽调回城的。”我静静地听完父亲的话，没再问什么。过了一会儿，我对父亲说：“明年征兵我想报名。”父亲说：“能当上，在部队锻炼锻炼也好！”
部队是所大学校、大熔炉。好男儿应该去当兵，到部队经受锻炼和考验，丰富人生经历是个不错的选择。想当兵就能当上吗？大队乔书记兼民兵连长是我姐夫，他在大队当干部20多年，前后送走不少青年参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