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学 | 知青品食两则

民生 2024-11-01 10:00 四川

往事如烟渐行远，

回味人生五味全。

再添两则吃货事，

一灯如豆与君谈。

青青秧苗迎着夏日的阳光露出微笑，广袤的土地似母亲怀抱孕育着秋天的丰收。

阳光明媚，艳阳高照。那天我与知青良哥去公社场镇赶场归来，沿乡间小道，欣赏着田园风光，不紧不慢地信步而行。

远处望去紧邻支渠田野有一个大堰塘，绿色的碧波随风荡漾，水面上冒着许多小泡，感觉有鱼浮水吸气。走近堰塘边仔细看，原来有许多泥鳅，十分着急，争先恐后地向水面上游来，仿佛希望能跃离水里似的……

我轻轻伸手小试，很容易就抓住一条泥鳅，估计有十来公分长，看着这么多诱人的鲜活泥鳅，何不捞上些改善伙食打打牙祭。

此地离我们住处已不远了，良哥飞奔回去拿盛泥鳅的脸盆，我挽上裤腿下塘抓泥鳅，不一会工夫，就捉了足足大半盆！

看着这么多的泥鳅，咋吃得完哟！美食不可独享，立刻通知邻近的几位知青赶来我队，共同商议如何享受这顿美食。

为了节约时间尽快会餐，也图方便采取不破肚腹全部软烧烹饪方式。那年月虽然每月能吃上一两次肉，但我们对平常炒菜还是比较讲究作料备得很全面，什么酱油豆瓣花椒干蒜红糖等一应俱全，烧上一盆川味红烧泥鳅，可以解馋饱口福！

经过一阵忙碌，一盆香气四溢的红烧泥鳅放在了饭桌中央，几个知青围坐一起，操起手中筷子同时伸进盆中捞起鲜嫩的泥鳅，截为两段放入口中开尝，本以为泥鳅的肉香应带来味觉的享受，但此刻几乎是同时几个知青将口中泥鳅肉吐了出来，因都吃出一股农药味来，刺激着喉咙，让人难受！这才意识到原来是池塘里进入了农药，难怪泥鳅水面冒泡拼命想游出水塘，否则滑不溜秋比鱼还灵的泥鳅哪有那么好捉……

怎么办呢？倒了！那多可惜，这么香喷喷的泥鳅，用了那么多的油和调料，色香诱人，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饥不择食饿得慌，好在当时没有破腹，我试着轻轻吃泥鳅两侧嫩肉，尽量别碰破肚腹之处，这样就没有农药味了，依然好吃，决定继续享用……

就这样，在健康安全甚至危险与嘴馋贪吃美食之间，我们选择了后者，变大快朵颐为小心翼翼，每条泥鳅都只啃两侧处的嫩肉，中间主架及肚腹都扔掉，有效避开了药味，同样味道好极了！

这样吃速度自然慢，拼的是耐心与细心，也知道吃农药闹过的泥鳅，存在着风险，但在那年月，物质的匮乏，多久沾上一次油腥，好难得的美味就在眼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慷慨激昂，都敢提劲，既然舍不得，那就不计后果勇敢的吃。

事后我们得知，那是因为专门为农田秧苗喷洒杀虫剂的社员偷懒，不去流动的河沟取水，图近在堰塘取了水，落了些药剂在塘里，剂量不大，泥鳅都未药死，只是苦了我们贪吃的知青们，让我们的青春岁月多添一则吃的笑谈……

下面要讲的另一个吃的故事，是我下乡几年吃过的最高档，级别最高人员最多的一次聚餐。吃出了啥名堂呢？这得先把产生这个故事的背景作一个交代。

当年，公社成立文艺宣传队，我因喜欢二胡被招加入乐队为演出节目作些乐器伴奏。当时的宣传队汇集了成都和本县知青及回乡青年，都是些喜欢音乐的文艺青年，踊跃投入积极参与，奉献着我们的青春才华。年底县文化宣传部要召集每个公社宣传队到县里参加文艺汇演，宣传毛泽东思想，丰富群众的文娱生活！

记得当年我们排练了一个音乐剧，歌颂贫下中农丰收季节喜送公粮的路上与资本主义的思想行为作斗争，最后取得胜利的事迹。

这个音乐剧本由下到本公社六大队的一位成都知青李晓军执笔编写并导演。李晓军很有些文艺才华。他父亲是当时省委宣传部部长李亚群，在四川很有名气，“十年动荡”前期受到冲击，属于有待解放的老干部。晓军是李部长的小儿子，气质儒雅不凡，谈吐不俗，当年一看便知是高干子弟。

大家经过认真努力地排练试演，公社审核通过由晓军领队，宣传队代表公社参加县里组织的文艺汇演。

来到县上，受到隆重的接待欢迎，安排我们住进了当时县里最好的第一招待所。

晚饭后，在招待所大院里，来自各公社的青年们在熟悉着各自准备的节目，唱歌的，跳舞的，背台词练乐器，汇成一片青年欢乐的海洋！

我们的节目第二天上午顺利演出，受到了表扬与好评，获得成功！各公社宣传队也献上精心准备的节目，演出精彩纷呈，把汇演推向高潮，青年之间得到很好的交流学习机会。

中午，在招待所大厅聚餐。晓军领来餐券，十个知青围一桌，那天的菜肴像是吃宴席般的丰盛。有凉菜热菜汤类，凉拌鸡咸烧白肉丝肉片各种时令蔬菜，过年般的闹热，大家欣然跃试，准备打开胃口尽情欢饮！

一阵谈笑风生，风卷残云，愉悦中一桌佳肴见底了，吃饱了愉快地走出饭厅还在回味！此刻，晓军面带神秘悄声地告诉大家，服务员没收我们的餐券！原来进餐人多，服务员太忙忘了收，晓军也不主动上交，留了个小心眼。这时问大家，还想不想再吃！大家觉得菜太好吃了，以后不知道何时还能吃到这样的美餐大菜。这一来，吃心又再生起，一起决定，餐券在手，再吃一盘！

我们从餐厅另一侧门进去，另找一桌围起，叫来服务员交上餐券。开始上菜，虽说青葱岁月年轻能吃，毕竟吃饱了再整第二台，感觉上肯定是两码事。各自捡喜欢的菜努力吃，并全部都站着吃，坐着已经咽不下去了，撑得大眼瞪小眼，心里偷着欢笑！

终于一桌菜吃得差不多，端来的饭谁也不敢动，一个个慢慢地离开饭桌。服务员用迷惑的眼光望着我们，感觉怪怪的，这桌吃客与众不同！

出得门来，大家稳不住大笑起来，纷纷表示吃安意了，胀起喉咙了，今晚上不用吃夜饭了，哈哈哈……

那年月，有关吃的故事可说道不尽忆不完，生活艰辛，物质短缺，演绎出许多吃的笑话，吃出的是人生百态，世事沧桑！

如今时代发展，国家进步，社会物质极大地丰富。何以解忧，唯有美食！只有想不到没有吃不到，舌尖上的中国，吃的是饮食文化，尝的是口福和味道，讲究的是档次与排场，享受到吃的最大乐趣，这便是中国人现代美食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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