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堂@董桥《旧日红》 | 合肥张家的三姐和四妹

文摘   2024-01-29 22:40   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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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 Astra”)
沈从文《边城》精读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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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昆明,充和在教科书编选委员会工作。沈从文选小说,朱自清选散文,张充和选散曲,一年后该单位解散。充和去重庆教育部下属礼乐馆工作,整理礼乐。礼乐馆的成立源于蒋介石,他参加纪念国父的典礼上,听到放的是哀乐,于是大怒:“总理去世那么多年,还放哀乐,可见礼崩乐坏,中国人把礼乐都丢失了。”充和说,“因为他冲冠一怒,我就有了一碗安乐茶饭,因为差事就是翻译昆曲曲谱,容易得很。”

张充和小楷,波士顿大学白谦慎教授说:“她的书法,一如其为人与修养,清淡之中,还有一种高雅气质。”
张充和在抗战时期多写小字,原因和磨墨有关,张充和少时家境优越,写字有人磨墨,很小就为人写大字,甚至题匾额。抗战期间条件艰苦,没人为她磨墨。
充和在重庆教育部礼乐馆工作时曾师从沈尹默学习书法,沈尹默说她的字是“明人学写晋人书”,评价很高,并建议她多研习汉碑、墓志书法。
书法可以说是充和一生的至爱,她曾说:“我不爱打扮,不喜欢金银珠宝,但笔墨纸砚一定要用最好的。”充和的书法各体皆备,一笔娟秀端凝的小楷,结体沉熟,骨力深蕴,尤为世人所重,被誉为“当代小楷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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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27岁的张充和在呈贡的云龙庵,她梳着麻花辫,身着一袭素雅的旗袍,坐在一只草编蒲团上,这长桌是一块木板架在四个汽油桶上。长桌上摆放着茶壶、茶盏、果盘、陶罐,因陋就简,别有情韵。
很多人误以为云龙庵是一个寺庙或者一个尼姑庵,其实不然,这是租住当地财主家院落里的佛堂,张充和把它当作自己的客厅兼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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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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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岁的沈从文夫人张兆和前几天在北京辞世。沈从文名气太大,沈张姻缘长期笼罩在沈先生文学与考古的强光之中,沈夫人曾祖父做过两广总督、父亲在苏州热心办学的那些大事业反而显得遥远了。她是张家四姐妹里的老三。老大元和的生平我不清楚;老二允和前年写过一本关于苏州张家旧事的书;老四充和是书法家、词家,也画画,又是昆曲名角,夫婿是耶鲁大学东亚语文学系教授傅汉思(Hans Frankel),专研诗词和中国历史,著译等身。

张家四姐妹里我知道多些的是四妹张充和。两年前,陈学文在杭州文物市场买到一幅胡适写给充和、汉思的一首元曲,在《传记文学》上发表《胡适情诗手迹新发现》。张充和和傅汉思看了回应说那幅字是赝品,真迹她送给了上海的黄裳先生。于是,这件事惹起不少学者文人的议论,报刊上热闹了好一阵。张充和一九八七年把真迹送给黄裳,黄先生后来又匀给潘亦孚,潘亦孚前两年又拿去跟许礼平换书画,去年许先生在我苦缠之下割爱转让给我,十一月二十五日做了《小风景》的插图,现在挂在我书房里。

我向来深信翰墨聚散讲缘分。得了胡适这幅字,我先是遇到张充和的一些零散诗文,觉得她的文笔确是上乘;不久,陆灏又送给我一张张充和写给施蛰存先生的词笺,小楷清越疏朗,娴雅中遮不住的是那份含蓄的豪气,长短句尤其推敲周全,玲珑标致。近来,我闲时都在细读《沈尹默蜀中墨迹》,那又是张充和所藏老师的墨宝集,书首她写的那篇《从洗砚说起》固然好看,书尾《仕女图始末》说的是她一九四四年画的一幅画失而复得的经过,读毕我倒深悔自己一九九一年错过了在苏州拍卖会上竞买这件文献的机会。

张家四姐妹是当代中国大家闺秀的典范,境遇也许各异,吉凶祸福中流露的却始终是书香门第贞静的教养。四妹充和长住美国,日子安逸,成就甚大;三姐兆和大半辈子陪着沈从文在风雨中担惊受怕,真难为了她。我没读过张充和的《三姐夫沈二哥》,只在童元方教授的文章里看到几句沈二哥早岁轶事,很有趣。童教授说,张兆和十八岁进上海中国公学修读文史,校长是胡适,沈从文教新文学。一九三〇年,沈从文写了好多“独白情书”给张兆和,兆和不理,沈从文饱受煎熬,向胡适辞职,胡适劝他静待她读完书再说。三二年兆和毕业,三三年他们果然在北平结婚,新房四壁萧然,全靠梁思成林徽因送的两床锦缎百子图罩单烘托出一点喜气!

我没见过沈从文。写沈从文写得最生动的是黄永玉先生。我的朋友李辉写老年的沈从文伉俪也写得好。他说他有一次到沈家去,张兆和扶着沈先生在一米宽的水泥地上散步,说是每天要走五个来回。沈先生才走了两趟就问够不够,走了三趟硬说是第四趟了:“别骗人,刚刚三次。”张兆和说。第五趟,沈先生没走完先嘘了一口长气径自往座位上走:“唉,完了吧?”张兆和抱怨他偷工减料,两老一起大笑。


二〇〇三年二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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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悟或者可以豁然开朗,理解却是循序渐进的。
“人们自以为他们的心灵在操纵语言,可是往往适得其反,是语言在统治他们的心灵。”(培根)

“是谁传下这诗人的行业,黄昏里挂起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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