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之时的杭州,相当富庶与繁华。之所以如此,一方面因为这里物华天宝,自然条件优越,另一方面也因为在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建立北宋,龙椅传到宋太宗赵匡义之后,吴越国无条件投降,杭州实现了和平解放,没有遭受战争的创伤与破坏,依然保持了东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地位。所以,如果到这里担任地方官,虽然远离了朝廷,可能有些失意与寂寞,但假如你懂生活、会生活,又是可以活得比较舒坦与滋润的。
说到这个,我们很容易联想起宋代著名词人柳永的《望海潮》。这首词,把杭州作为古代大都市的地位,异常秀美的景色,十分繁荣的经济等生动地托现在了我们面前。而其中的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等句,更是把在这里担任太守一类官职的自得与惬意,活灵活现地写了出来。
不过,我们可千万别以为举凡是在这里担任“太守”的人,都是如此这般喜欢也善于享受杭州的繁华生活的。比如说,宋真宗之时由给事中知杭州的李及,给人的感觉就书生气十足,大有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清人毕沅的《续资治通鉴•宋史》里,有这样一段文字:宋真宗乾元元年(公元1022年),李及担任杭州知州,他为政简洁严格,并且对别人的长处津津乐道。同时,他又十分忌讳杭州风俗的轻靡流荡,从来都不宴乐郊游。有一天,他冒雪来到郊外,众人都以为他摆酒宴客去了,可他其实只是独自拜访隐士林逋,并与之清谈到天黑才回来。他在杭州做官好些年,“未尝市吴中物,此去,惟市《白乐天集》一部”。
这李及是不是书生气十足?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当然是昔日朝廷命官应该做到的。但是,对多数为官之人来说,在为官之余,通常还会对地方美食、美景等等产生兴趣,在享受权力的同时也享受人生?“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与“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那是多么美丽、多么动人的画面呀,真不值得你出门一看?“珠玑”与“罗绮”之类,真不值得你收藏、把玩?换一个角度说,如果作为知州,你的心思全都用在地方治理上,固然可能赢得人们对你的夸赞,史家对你的好评,但对你自己来说,是不是有些累、有些苦,个人的付出与牺牲太多了些?
不过,李及不爱宴集郊游之类,却对《白乐天集》情有独钟,又是可以理解的,因为白居易也曾经在杭州为官(刺史),而他在这里为政期间,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实事,李及应该有所听闻。比如说,当初,西湖淤塞十分严重,旱天水浅,无法灌溉,到大雨天则是湖水流溢。是白居易到任后,对西湖进行了有效的治理,化害为利,泽被后世。而他三年任期结束离开杭州的时候,也仅仅乎带走了两片天竺石和一只鹤作为纪念。因此,我们是不是可以说,李及与白居易在精神上是相通的,为官关注的重点都在百姓的幸福安康上,所以,李及才会离开之时,“惟市《白乐天集》一部”?
因此,对李及与他的前辈白乐天这两个心灵相通的人,我们是不是都该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