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说的一切都可能是错的！
即使你赞同我的观点，
你的生活也不会因此有任何改变！
除非——你采取了相应的行动。
（这是书先生的第349篇原创分享。2023年12月4日，于新加坡）
你好，我是一直在读书的书先生。
上周五的文献共读直播里，我们谈到，对搞科研来说，提出一个好问题的能力远比回答问题的能力重要。然而这种能力，也不是读到研究生就突然有的，而是需要从小培养。
而语文课，就是培养这种能力的最佳课程之一。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们来假设这样一个情境：
语文课上，老师刚讲完田忌赛马的故事，然后问学生，能从这个故事里学到什么。
田忌赛马的故事大家都熟悉，就是田忌和齐威王赛马，但田忌的上中下三等马都分别不如齐威王的上中下三等马。但如果错开来，田忌的上等马比齐威王的中等马跑得快，中等马比齐威王的下等马跑得快，三局两胜的话，田忌就能赢。
孙膑当时就看出了这一点，于是给田忌出了这个主意。结局嘛，大家都知道，当然是田忌赢了，孙膑也从此得到重用。
现在我们回到老师提问环节。老师想要的答案，相信大家也很熟悉：我们要善用自己的长处去对付对手的短处，从而赢得比赛或者其它竞争。
更深一点的答案是：我们做事要有全局观，有时候如果牺牲一些局部利益，能够赢得全局，就应该果断牺牲。
但是，这个语文老师有点“倒霉”，班上的学生个个有怀疑精神，不按套路出牌，问了一堆问题：
1. 这个比赛有规定派出马匹的方式吗？如果有，是一种成文的规定还是默认的规则呢？如果没有，为什么田忌和齐威王以前的比赛总是上驷对上驷、中驷对中驷、下驷对下驷呢？
2. 田忌能够取胜，一个先决条件是他知道齐威王一定会派出哪一等的马，而齐威王不知道他会派出哪一等的马，但如果双方都采取了田忌的策略，再比一次，结果会如何呢？
3. 如果这种赛马比赛常年举行，明确规定必须对等出战和可以任意安排派出顺序，对马匹训练会有什么影响？
这些问题都不好回答，但顺着这些问题探讨下去，学生们一定会学到很多东西。
比如第一个问题，一个可能的答案是，战国时候，贵族多少还讲点规矩，也就是所谓贵族精神，而以孙膑为代表的平民出生的人才，则更多以结果为导向行事。
这个答案需要更多的验证，但可以引发更多联想和讨论，增加学生们对历史的理解。比如，引申一下，我们可以推测，在那个群雄逐鹿的年代，谁率先不讲规矩，谁就会占据优势。
带着这种视角，再去看曹刿论战，看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了。曹刿那时还是春秋时期，齐国军队还老老实实地按照贵族打仗的规矩，击鼓三通。按规矩，鲁国军队也应该击鼓进军。但曹刿不讲规矩，等到齐军“三而竭”的时候才出兵，于是大获全胜。
顺便说一下，原故事的说法我也是存疑的。凭什么对方击鼓三通，你不出兵，就是对方气势衰竭呢？如果当时大家都知道打仗的规矩，对方击鼓，我们主将总是按兵不动，士兵难道不会认为主将怂了，从而军心涣散吗？
所以，历史记载的故事很多都不可靠，非要从不可靠的记载中领悟什么高深的道理，实在是缘木求鱼。倒是针对这些可疑之处，提出问题，真能提高思维能力。
换个角度看，这些记载虽然可能不可靠，但一定程度上让我们理解了为什么孔子会哀叹“礼崩乐坏”。礼崩乐坏的结果显而易见：泓水之战中等待楚军完全过河、列好阵势再开展的宋襄公沦为笑话，而最不讲信义的秦国最终灭了其它六国。
我们再来尝试回答“学生们”的第二个问题。我的答案是：不知道。因为如果双方都是猜测对方出哪等马，那就相当于随机出马，最后的结果完全取决于马匹的质量排序。
换句话说，一代谋略大师出的主意，真正起作用的原因只是信息差，而不是一种可重复使用的有效策略。如果我们对战略、策略的认识还停留在信息差的层次，就不可能在博弈论和管理学上取得什么成果。
第三个问题的答案更有意思了。首先，我们必须假定资源有限。
如果规定必须上驷对上驷、中驷对中驷、下驷对下驷，那么马匹训练的最佳策略是均衡发展，上中下三等马，不能差距太大。否则，就算上驷一骑绝尘，也可能出现中驷和下驷都输给对方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三匹马水平平均的参赛者，胜率更高（当然，不能是都一样差）。这就有点像高考，每科都平均130分的，高考成绩往往好过单科拔尖的。
如果没有这种规定，且双方都可以任意安排马匹出赛顺序，那最佳策略是资源倾斜其中两匹马，另一匹无所谓。
再换个比赛规则，按净胜距离算，那么有匹一骑绝尘的好马就够了。
所以，第三个问题，实际上展示了不同考核标准对人们选择的影响。
我是一直在读书的书先生，感谢您的阅读。
今天的推文里，假设了一个学生问题很多的语文课。通过上面的描述，我们可以看出，如果学生能问出这些问题，老师再根据这些问题引导学生讨论，那么学生从语文课上能学到的，就远不止那个本身就不可靠的标准答案了，而是看待历史的更多视角、对策略更深的理解和对制度安排更深的认识。
那么问题来了，怎样培养出能问出这些问题的学生呢？我想，作为老师，我们至少可以做两件事：第一、自己尝试问出这样的问题。第二、不要学生没有按标准答案回答就判错。
这两件事儿都挺难，但也很有意思。不如我们来试一下：对《灰姑娘》这个童话，大家有什么大胆的问题吗？欢迎在留言区和大家分享。
（原创内容，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今晚21:00点，我们来读一篇认知语言学和语境关系的文章。强烈推荐参加直播哦。点击下方按钮预约。
关于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