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上期，柳海涛老师向大家分享了做研究的三个原则“感兴趣、有特色、做得成”，鼓励大家在学术的道路上不懈探索。本期，筹备组采访到毛丹老师，继续为大家带来他走向科学史研究的心路历程及治学建议。
教师简介
毛丹
上海交通大学科学史与科学文化研究院
长聘教轨助理教授
夏
至
对
话
Q1：老师对科学技术史专业的兴趣何所从来？可否谈谈选择成为科学技术史研究的专业学者的心路历程？
毛老师：简单地说，我对科技史的最初兴趣，是从对古典史、尤其古希腊史的兴趣“派生”出来的。
这个所谓的“最初”，年代相当早，有个缓慢萌芽的过程。你知道，我国义务教育受上世纪苏联、德国的影响很大，因而起码在教材上，希腊罗马史（“古典史”）在世界史中占有特殊重要的地位。我们那时候世界史的古代部分放在初中讲。但令我失望的是，老师几句话就带过了那两三页，我还指望他能讲一些课本上没有、我也不知道的内容呢。
可见初中之前，我就已对希腊罗马颇感兴趣了。追根溯源，那还得再倒推到尚是四年级小学生、刚成为天文爱好者的我，《四季星图》、《希腊的神话和传说》……参阅“上海交大科史哲”上的文章《南船志|南船社简史》之“近因：为什么要学古希腊语——缘起与初衷”部分，兹不赘述。
高中课程也不重视古代世界史。好在我就读的宁波效实中学的图书馆藏书量大（但运动场地小，所以图书馆5层楼的户外楼梯常被用作体育课跑体适能），我开始就着某部很厚的英文的世界史教材（当时没想到要记下它的书名）自学古典史。顺便说一句，“学以致用”永远是学语言的最好途径。
从交大机械专业本科毕业后一边从事工程师等职业，一边尝试写作聊以自娱。其中一部叫《新希腊》，是受当年很火、今天看仍属经典的《新宋》启发的“架空历史”题材，设想“倘若阿基米德没有死于叙拉古城破而受（当时还没拍的）《想见你》式的‘梦穿者’启发继续搞科研，深度参与亚历山大里亚‘大缪斯宫’的科学建制化，历史将会怎样”？进而，“若古典文明未曾衰落而持续发展至今，则何如”？阿基米德与伽利略之间真有必要等一千八百多年吗？
这就不可避免地，将要滑向科学技术史了（以上问题在去除架空成分、多年间加以学术论证后，多有转化成论文和项目课题的）；同时，据某位当时回母校读研的本科同学说，他听了一位江晓原教授的讲座，感觉很有趣且和我的兴趣很重合。我一搜，还真是，尤其《该谈谈托勒密了》之一到五（皆可见于“上海交大科史哲”：一个改变了世界的历史伟人——该谈谈托勒密了之五）令我大受鼓舞。遂决定考回母校读研。
Q2：您对硕博研究生，可有什么求学方面的建议？如何形成自己的研究风格？
毛老师：硕士生最好在入学前后，心里就很明确要不要继续读博。读与不读时间规划是全然不同的。特别对其中那部分“向学心切”或曰道心/初心坚定者，“提前攻博”仍是上好选择，可将博士毕业的总时间控制在5年左右——倘一心“过学术生活”，只拿个硕士学位实无意义，故也不算冒险。
研究风格是个人化的事，难以笼统言之。可看成光谱，一头是“从问题出发”，另一头是“从文献出发”。各有利弊。前者能提供较持久的研究动力，后者更“稳”、较能保证一定时间内出成果。如何在这根“连续谱”上安顿自己还得参照自身情况，包括已有的知识积累、心性癖好甚至经济条件。但不管偏向哪种风格，语言和文献都得过关。我读研时，纪老师曾在“文献学”课里讲黄一农的“E-考据”，换到今日就该是“AI考据”了；“拉丁语基础”也建议选。
Q3：与现代语言相比，古典语言学习的不同之处在哪，是否有学习技巧可传授？
毛老师：两者在学习时的不同之处，得从两者本身的不同推衍出来。
其一，古典语言——这里我只谈古典印欧语即古希腊语、拉丁语和梵语——“屈折程度”高于多数现代语言，这意味着，相比啃英语语法，啃古典语言语法（至少去啃大部分教科书会附录的变格变位表）性价比更高。其二，学古典语言除非去罗马的维真古典学院，你没法靠与活人对话来“习得”，那就得多与古人对话；在有语法基础后，要尽快转入原著研读，好在这些年，各种古典语言-汉译的对照本出版了不少，加上人文学院图书馆已藏的“洛布古典”丛书（其英译只可参考、不宜引用），资源是够的——具体用法可参考季羡林先生的文章。
但本质上，语言（也包括数学语言）的学习，无分古今都是一回事。某种“技巧”能否用上，也得看各人之不同。倘时间充裕或兴趣很大，那么一章章地啃Athenaze（《到雅典去》之一、之二；除发音部分宜用英语版，最好用插入很多副课文的意大利语版）和Lingua Latina per se illustrata（之一《罗马一家人》、之二《永恒的罗马》）是最笨也最好的打牢基础的方法。古典语言可以用48学时的语法密集课“突击”，但若没机会在结课前后立即上手去应用它们，忘得很快的，这点就大不如“直接法”了。有关古典语言学习和南船社，详询牟凯璇、李品保等同学。
毛老师讲述了自己从事科学史的兴趣由来
强调硕士生应尽快明确是否继续读博
并且指出“学以致用”是学语言的最好途径
再次感谢毛老师带来的治学建议
希望你也有所收获
采访｜牟凯璇
编辑｜牟凯璇
审核｜毛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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