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是全面复常的第一年，也是中国对外交往、线下互动全面发力的一年。地球围着大国转，中美两国的互动牵动着全球格局的演变与发展。
有学者将2023年的中美关系与2001年的中美关系进行对比，试图从相似的运行轨迹中找到内在逻辑上的联系。而在笔者看来，虽然中美关系在这两个年份均是低开高走，但内在逻辑已发生根本性变化。
外交是内政的延续。如果说这几年中美关系受到两国国内政治深刻影响的话，那么未来中美关系的变化同样受制于上述因素的扰动。由此观之，对2023年美国国内的一些现象进行梳理，对于2024年中美关系发展态势的判断有所助益。
2023年，美国出现了七个怪象，具体表现为：
第一，白宫对经济表现的满意度与老百姓的体感存在着较大反差。今年第三季度，美国GDP增幅为5.2%，失业率维持在3.7%，通货膨胀率为3.1%。一边是拜登政府吹嘘其“拜登经济学”如何给美国经济带来繁荣、在遏通胀方面如何行之有效；另一方面，普通百姓抱怨高物价让他们不堪重负，食品杂货和其他必需品价格飞涨，工资上涨的速度赶不上物价的上涨，老百姓怨声载道。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委托民调机构SSRS所作的11月份民调显示，71%的美国人对拜登政府的经济表现不满。不少美国人怀疑拜登政府的官方数字造假。当下，美国不择手段动用一切工具打压中国经济，玩弄数字游戏并非不可想象。
“拜登经济学” 图源：CNN
华尔街主要投行普遍预测，美国经济在2024年不会“硬着陆”，GDP增长在1%左右；自2024年下半年开始，美联储将进入降息通道。有关美国经济“软着陆”的声音成为主流，但美国经济已经不是统计学和经济学原理就可以解释清楚的，所谓美国经济“软着陆”也可能是一厢情愿。美国国债高达33.7万亿美元，仅利息支出一项就需要1.6万亿美元，更不用说还本的巨额开支,这是一道无解的金融数学题。美国人嘲笑他国的债务危机或房地产危机等，只不过是因为其控制了世界的话语权，才有了如此光鲜的叙事。但并不是所有的投资者都被蒙蔽了双眼，美国长期国债卖不动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从这个意义上说，美国的债务崩盘并非天方夜谭。
第二，美国极少数公司股票表现亮眼与大部分公司涨幅平平形成巨大反差。截至12月16日，“七朵金花”，即苹果、微软、谷歌、亚马逊、英伟达、特斯拉和元宇宙股票上涨了75%，而标普500指数中的其他493家公司，只上涨了12%。七朵金花的市值占到标准普尔总市值的30%以上，市场集中度如此之高，不能不让投资者担心“高处不胜寒”。一旦这些权重股掉头向下，市场很容易陷入低迷。2000年美国因特网泡沫破灭的时候，当时笔者还在美国担任常驻记者，亲眼见证了纳斯达克的疯狂与沉沦。世界上没有只涨不跌的股市，而未来美国股市大调整的诱因会不会是AI泡沫的破灭？这个悬念留给了2024年。
第三，美国总统候选人的高龄化与普通民众期望的年轻化之间存在着巨大反差。眼下最有力的两位美国总统候选人，一个太老了，一个太疯了，这是普遍共识，但普通民众却很无奈。新生代就是冒不了头，民主党籍的加州州长纽森和共和党籍的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就是典型的例子，这让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前不久，这两个人进行了一场所谓2028年“影子总统候选人”的辩论，纽森讲了一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话：“我与德桑蒂斯之间的唯一共同点是，我们都不是2024年的总统候选人。”
特朗普与拜登成为最有力的总统候选人。图源：CNN
相较于年轻一代，拜登和特朗普均自我感觉良好。2022年11月19日，《纽约时报》发表了一帮医学专家的观点，论证“老不是问题，相反还拥有智慧和经验”，为拜登公开站台。特朗普也已77周岁了，却经常嘲笑拜登讲话语无伦次，在演讲结束后找不到北，但特朗普这一年也没少胡说八道，说错了许多人与事。美国的老人政治不由得让人想起上个世纪80年代初，苏联领导人勃列日涅夫去世之后的情景：全苏联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安德罗波夫、契尔年科这些继任者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相继去世，最后不得已把戈尔巴乔夫推上政治前台，最终彻底葬送了苏联。美国今天的老人政治无疑是美国民主制度衰败的一个缩影。
第四，美国政治内斗引发的混乱及破坏力与经济保持韧性之间形成了反差。理论上来说，政治与经济的相互影响与作用力是十分巨大的，但当下的美国政治与经济之间存在着某种分离。美国政治已经十分混乱，党争激烈、民意撕裂，但这一切似乎还没有影响到美国的创新力和经济的弹性。随着时间的推移，美国政治混乱的破坏力一定会在经济领域得到体现，但这个时间节点什么时候到来，还存在很大的变数。2024年会迎来转折点吗？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五，国会共和党一小撮的高能量与大部分议员的低能量形成了巨大反差。特朗普在任四年，试图对共和党进行彻底改造，并取得了局部成功。共和党内极端保守的“自由党团”势力可以轻松绑架整个共和党，以佛罗里达州众议员盖茨为首的一众极右分子，既是特朗普的追随者，也是玩弄政治的搅局者。前不久他们联合民主党众议员，共同罢免了时任众议长麦卡锡，之后在选举新议长的过程中再次发力，致使新议长数次难产，最后党内温和派不得不作出妥协，让特朗普的死忠约翰逊上了台，才算躲过了一场政治危机，但由此也把美国的极端政治推向新高度。
美国国会大厦
第六，美国再工业化的理想与现实之间形成巨大反差。拜登任上通过了几个重磅法案，如《两党基础设施法案》《芯片与科学法案》《降低通货膨胀法案》等，致力于美国高科技及关键产品的本土化。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华尔街日报》12月15日发表了“通往没有中国参与的供应链之路是漫长的”文章，讲述了美国及其盟国打造稀土供应链的艰难过程，虽然稀土对智能手机、电动汽车、喷气式战斗机以及风力涡轮机十分重要，但美国及其盟国要想打造一个没有中国参与的供应链却比登天还难。
《华尔街日报》报道截图
早在今年7月6日，《华尔街日报》就曾讲述一桩“糟糕的交易”。2015年纽约州政府与马斯克达成一笔交易，计划在纽约上州的水牛城，斥资10亿美元建造太阳能生产厂房，然而工厂虽然建起来了，马斯克也花了2亿多美元买了太阳能生产设备，却基本闲置。因为从产能形成之日起，这里生产的太阳能电池板就没有任何市场竞争力。如今马斯克仅用1美元的价格，租借这家厂房，除了少量生产一点太阳能设备作为点缀之外，大部分员工则是特斯拉公司的数据分析师入驻其中，干起了“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这样做的结果是规避审查，防止违约被罚款。现在纽约州的审计部门正介入调查。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美国制造业的回归并不会一帆风顺。美国决策层意识到，“脱钩”“断链”需要一段漫长的路要走，于是他们开始改变调门，称“美国无意与中国脱钩”，但美国的决心已下，大方向不会改变，只是“脱钩”的节奏和进程将明显放慢。
第七，援助以色列与援助乌克兰的力度形成了鲜明反差。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哈马斯10月7日对以色列的突袭打乱了美国的战略部署，也让世界进一步看清了乌克兰只是美国的一枚棋子，随时都可以成为弃子。而以色列则大不同，在被犹太人控制的美国社会里，无条件支持以色列是“政治正确”，否则会有很严重的政治后果，就像宾夕法尼亚大学校长马吉尔的下场一样。
宾夕法尼亚大学校长马吉尔被迫辞职。图源：美联社
巴以冲突爆发后，美国手忙脚乱，更不要说同时应付两场大规模战争了。美国只能拆东墙补西墙，甚至把供应乌克兰的武器弹药紧急调至以色列，加沙城30%的建筑在美国的帮助之下被以色列炸成了废墟。虽然泽连斯基是“会哭的孩子”，但在时与势面前，美欧对乌克兰的援助日渐枯竭，严重影响乌克兰前线的士气。“会哭的孩子无奶吃”是乌克兰面临的新形势。由于匈牙利的反对，欧盟也无法通过“一揽子”对乌援助法案，最后只好同意与乌克兰就加入欧盟进行谈判，算是给了乌一个“安慰奖”。土耳其30多年的谈判道路似为乌克兰入盟做了一个沮丧的注脚。
展望2024年，美国大选全球瞩目，不仅影响美国，也将冲击全世界。拜登的身体健康和特朗普的刑诉让2024年的大选充满了悬念。2020年美国大选，与其说是拜登的胜利，还不如说是民主党和共和党建制派联合起来反对特朗普的结果。2020年拜登以8100万张选票领先特朗普，而这一次，拉丁裔、穆斯林裔、青年人等均对拜登十分不满，相当一部分人或将弃选。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拜登打着“同理心”、拯救美国人的灵魂赢得了选民的支持，但这一次，在同理心问题上，拜登只领先特朗普1%，而上一次拜登领先了20%。在占领所谓的道德高地问题上，拜登也因儿子亨特吸毒、拥有枪支作虚假陈述以及逃税等问题被起诉，拜登本人遭到众议院的弹劾调查，原先的“人设”早已崩塌。来自明尼苏达州的民主党联邦众议员菲利浦斯称，“2020年只有拜登能打败特朗普，而2024年，除了拜登，谁都可以打败特朗普”。话里话外透出对拜登竞选连任的失望。美国前总统奥巴马早在6月份的一次早餐会就提醒过拜登，不要低估特朗普。离2024年大选不到11个月时间，奥巴马更是忧心忡忡，这位前总统的强烈危机感恐怕也是民主党的共同忧虑。
特朗普官司缠身，但丝毫不影响其支持者的热情。每一次的司法行动都变成了特朗普动员支持者的号角。尽管科罗拉多州最高法院裁定，特朗普的名字不能出现在共和党在科罗拉多州的初选候选人名单中，但是特朗普团队第一时间已向最高联邦法院上诉，与特别检察官史密斯请求最高法院就特朗普是否拥有2020年阴谋推翻大选案刑事豁免权的裁定一样，最高法院被迅速推进了美国政治的旋涡。而保守派占优的联邦最高法院很可能会根据“疑因从无”的原则，作出有利于特朗普的判决，从而把2024年总统选择权交给选民。未来的几场刑事起诉案，大概率是采取“拖”的办法。特朗普的如意算盘是，等到他重新入主白宫的那一天，就可顺势获得刑事豁免权。等干完四年，下一届总统大概率会效仿尼克松，特赦特朗普，也算是给美国总统这个职位保留最后一点体面。
特朗普的卷土重来，对于许多美国人来说无疑是一场噩梦，对于世界来说意味着新一轮的折腾。大家系好安全带吧，不管情愿与否，只能陪特朗普一起疯个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