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之行接近尾声,如果要问新加坡最吸引人的是什么,估计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答案。对于已经定居新加坡31年的儿子姑姑来说,让她一家在此扎下根基的,是这里质朴无华的人情、敬老爱幼的美德、海纳百川的国风和人气兴旺的势头。对于如我儿子一样的年轻海外游客来说,也许圣淘沙的国际影城和水上世界的欢快更让他们向往。对于普遍意义上的英国人来说,能够代表新加坡的不是圣淘沙的浪漫,也不是滨海湾金沙酒店的奢华,而是莱佛士酒店所沉淀的时光。
莱佛士酒店(Raffles Hotel)1886年由来自于亚美尼亚的富豪薛克兹兄弟修建,1887年12月1日开张时只有十间客房,目前是世界仅存的几个最大的19世纪的酒店之一。酒店以现代新加坡的建造者英国莱佛士爵士的名字命名,富有浓郁的殖民时期的建筑特色,又充满东南亚风情,让英国人为之深深痴迷,成为英国政客、作家、旅游冒险者聚集之地。酒店令人瞩目的住客有英国女王伊丽莎白和菲利普亲王、英国王室从现任国王查尔斯、卡米拉到威廉王子、凯特王妃、英国前首相鲍里斯、英国作家康拉德、吉卜林、毛姆等。他们都曾在酒店的热带花园、棕榈庭院和那在苏格兰格拉斯哥用生铁打造的6米高的“维多利亚喷泉”边,漫享新加坡迥异于英伦诸岛的温润与旖旎。其他各国政界要人如南非总统曼德拉、美国几任总统、歌星杰克逊、影星伊丽莎白泰勒等也是该酒店的座上宾。
莱佛士酒店还是新加坡著名的鸡尾酒“新加坡司令”(Singapore Sling)的发源地,1910年华裔调酒师严崇文就是在这家酒店调制出这款鸡尾酒,从此热爱酒吧文化的英国人便将这里锁定为新加坡之行的必去之地。我丈夫更是将去新加坡莱佛士酒店喝一杯“新加坡司令”,列为人生必做的100件事情之一。这听起来好像有些夸张,但昨晚情人节的莱佛士之行,验证了他的说法。
40年前,当他还是一个21岁的年轻海军士兵时,他随同其他200名海军一起,乘坐“阿喀琉斯”号护卫舰(frigate),从英国水域出发,历时几个月,途经地中海、苏伊士运河、红海、印度洋等水系,在新加坡三八旺水域登陆。他们没有明确的军事目的,纯粹是扬一下英国海军的军威。在短暂停留的一周时间里,在去战争纪念馆祭奠了一下二战中被日军杀死的阵亡的英国士兵后,他和另一位同伴一起来到莱佛士酒店点了一杯“新加坡司令”,他们还曾彼此嬉笑着看能否在此邂逅心仪的东南亚女郎。
40年后重返故地,昨天的他犹如去见初恋的女友。当穿过马路,远远看见那栋白色的三层建筑时,他就在念叨自己穿错了衣服,不该穿T恤,应该穿有领子的衣服。当看见大门口穿着白色制服的印度门卫时,记忆的潮水仿佛向他涌来,一切都好像没有变。但他在大厅、长廊、作家酒吧、花园后院转了一圈后,记忆又模糊起来。唯一清晰记得的,就是在“长廊酒吧”(Long bar)喝“新加坡司令”的画面。我陪着他在“长廊酒吧”门口长长的队伍后面排队,半个小时的功夫,他已经和前前后后的英国人聊了个热火朝天。站在我们前面是来自威尔士的一对夫妻和他们在新加坡工作的儿子,以及儿子在新加坡找的中国女友。这家人的情形与我家有些相像,因为疫情,夫妻俩这是自2018年后第一次来新加坡与儿子见面,顺便来看看他交往的女友。史蒂夫欣赏地看着这家男主人的一身西装,他认为这才是来这朝圣之地一般的酒店正确的着装。站在我们后面的是来自英国北安普顿的一对夫妻,他们在新加坡只旅游三天,莱佛士酒店是他们的第一站。后来我们10点钟走出酒吧时,酒吧外面依然排着长龙。
进入酒吧,屋顶用机械装置控制的徐徐打着的一排排芦苇扇首先吸引了我的视线,很快满地的花生壳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看到桌上放着的一袋煮熟的花生,我笑了,想起自己曾经调侃过英国的酒吧。“光喝酒,没有菜,好歹整点花生米啊。”哈 他们真的给每张桌子整了花生啊,花生米配鸡尾酒和一百多年前一模一样。。酒吧里随意闲聊的氛围,哔哩吧啦剥花生的声音,调酒师手摇调酒、摇动瓶罐的声音,老式调酒器轰隆隆的响声,伴着屋顶不紧不慢的风扇摆动,我喝着手里的“新加坡司令”,顿时明白了让英国人心旌摇曳的是什么。是历史的滚滚风尘啊,那往昔的荣光。“谁能说出道路伸向何方,岁月流向何处,唯有时光......Who can say where the road goes, where the day flows, only ti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