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华语作家小说专辑 | 古年:客厅亮着一盏灯

文摘   文化   2024-10-15 19:01   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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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篇选自《芙蓉》2024年第4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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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亮着一盏灯
古  年


儿子回来了。

不急不慢地朝这边走过来,远远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如果不是他身后拖着一个贴满行李条纹码的绿色行李箱,光看穿着,还以为他只是去附近的超市转悠了一圈回家的。

亲逸枝心头一紧,抓住丈夫的手要一起迎上去,却感觉对方的手在拼命把她往后拽,身体瑟瑟发抖,脸上的皱纹里蓄积了恐惧。

儿子走到距离两位老人还有五米的地方停下来了,取下口罩,说:“妈,爸,我回来了。”声音有些干涩,他又补充一句,“来陪你俩了。

逸枝抖动了半天嘴唇,说:“你总算回来了。我们都以为这辈子见不到你了。

子的发型与十年前离开家时相比没有改变。一撮前发遮住了右眼,露出的另一只好像被刺眼的光束照射着似的,总是有些躲闪。

枝的眼眶还是让这目光烫红了,叹了口气:“你瞧瞧我俩,都担心你认不出来了呢。

被她紧紧拽住的丈夫把脸扭到一旁,完全无视儿子的存在。他冲着身后的一个女子抬起正哆嗦的脚大声抱怨:“为什么不给我穿袜子?到了夏天怎么还不穿袜子呢?

那女人却顾不上搭理他,迎着五米外的男人走去,微微鞠躬,赶紧接过对方手中的行李箱拉杆。

“快,快先进屋吧。”逸枝这才回过神来,侧身给儿子让路。儿子点头,一只眼睛开始向四周张望。这是东京郊外一幢老式两层独栋住宅,屋顶的蓝色瓷瓦已经被雨水冲洗得泛白,庭院小径的几块飞石也被鞋底磨得像河床里的卵石般铮亮。只有院子四周灌木树做成的藩篱修剪得齐齐整整,像是刚从理发店走出来推了一色的平头。

黑岩泽在三人簇拥下走进了玄关,刚要脱鞋,父亲居然抢先趴在他脚下了,伸手帮他解鞋带。刚才脸上的惶恐变成了讨好的涎笑。他也不拒绝,等鞋脱下来后几乎是从父亲的秃顶上跨进了客厅。

他打量了一下室内的四周,眼里露出来的是打开酒店房门的表情。一家人却慌乱起来,让座的,整理沙发靠背的,拉开窗帘的,加上父亲硬要帮他把脱下的外衣挂到客厅里根本不存在的衣架上去。

“要不是这场疫情,恐怕死了也见不到你了。”妈妈又在低声嘟囔。她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儿子的脸。儿子那张白瓷般的娃娃脸未变,只是嘴唇上下多了剃须刀刮过后留下的青黑,没被前发遮住的那只眼睛放出幽亮的光来。

儿子避开妈妈的眼光,说:“这和疫情有何干系,我不是三个月前就说要回来的吗?

母亲并不听解释,抖着手要摸儿子的脸,又胆怯地缩了回去,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说:“这不是做梦吧?我怎么一点没有儿子就在身边的感觉呢?

这时,端着茶具的女子走过来,沏好放在沙发前茶几上。正要退下,被逸枝一把抓住了手:“都忘记介绍人了。泽君,这位就是一直在家照顾我俩的护理小姐。

“我是一辽瞳子,请多多关照。

瞳子俯身抬起头时,露出一张微胖的脸。眼睛里面蓄满了女性的温柔,笑起来一排洁白的牙齿和嘴角边一对浅浅的酒窝有些抢眼。

他点头回礼,只在等待对方抬头对视的那一瞬间,眼里有了一抹异样的神情。

“不许乱说!你连自己名字都记不住吗?真纪子。”一旁的父亲突然亢奋起来,对护理小姐眼睛一瞪。

“死老头呀,你儿子回来了也不认识吗?他是真纪子的哥哥,您的儿子泽君啊。”母亲冲着丈夫黑岩隆雄嗔怨,又转身望儿子,露出歉意的笑。

父亲却不依不饶:“为什么你们知道他是我儿子呢?

母亲一愣,说:“泽君,别计较,你爸几年前就这样了。他现在连我是谁都不认识了。

黑岩泽摇摇头,说没事,又冷言道:“不过,他要是一直都这么痴呆,一家人也不至于这么惨,只剩你俩形影相吊。

瞳子赶紧岔开了话题,说:“黑岩泽先生,您母亲想您回来都快急疯了呢。她把您从中国打来的那个电话录音听了不下十遍,每次都问,这不是骗人的电话吧?直到您从机场打来电话说正在等待核酸检测结果时,才终于相信了。

亲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也不能怪妈。NHK播放的电视节目总要老人提防诈骗,加上疫情来了,诈骗的人也活得用力了吧,时不时就来电话。不过,有人陪着说说话也行。

瞳子点头:“我把黑岩泽先生刚从中国汇来一笔护理费的事告诉了大妈,她才相信您真是出国了。听说您住在深圳,又托我去东京神保町一家书店买张中国地图来看呢。

逸枝说:“其实瞳子把手机上的地图给我看了,可那么小的屏幕怎么也看不明白你离家有多远。

黑岩泽听了没变表情,说:“您就这样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都十多年没你的音信,我该怎么相信啊。

一旁的父亲马上插话:“我该怎么相信啊。

黑岩泽看来没兴趣继续这个话题,他端着茶杯,跟在瞳子身后走进了厨房。见瞳子打开冰箱要取什么,突然走上去,从背后捏了一把她翘起的肥臀。

对方吓了一跳,立起身子时差点脑袋撞到了冰箱门。她很快镇静下来,抓住那只手,用刚取出的黄瓜敲了下对方手心:“去去去,你在父母面前表演一下这德行。

这时,客厅里传来了嘈杂的人声。是街坊邻居来看两老的儿子。听声音便知道,都是父母的同辈人,也只有他们会对一个消失了十多年的孩子保持好奇心。黑岩泽有些心烦,赶紧从厨房通向院子的侧门溜了出去。他猫腰穿过客厅正对庭院的窗户,走到唯一的大树底下,坐下来,仰头看树上结满的柿子。刚刚立秋,柿子的表面涂上了一层隐隐约约的白霜。

不知什么时候,母亲站在他身后了。本是要叫他进屋去问候街坊们,却一下被儿子的表情阻止了快到嘴边的话。

“是不是记起来了,你常爬到这树上去跟姐姐摘柿子的光景?”她问。

岩泽起身,摸着树干上一个发黑的疤痕,说:“我只记得这根做脚架的树杈是怎样被父亲砍掉的。

逸枝无语。她当然也没忘,小时候儿子被父亲追着打,他就一下蹿上树去不肯下来。有一天,又要猴儿似的上树时,发现那根做脚架的树杈没了,被追上来的父亲用脱下的鞋底抽打得屁股红肿,好几日走路跟孕妇一样。

“后来你常常躲进地下酒窖,把门给堵死,你爸拿你没法子。”母亲想为回忆加点光亮。

不料儿子突然盯住母亲,问:“我很好奇每次被父亲追打时,您到哪儿去了呢?

逸枝赶紧避开儿子的眼睛,用手捂住了脸。


晚饭的菜摆满了一桌。最后端上来一个炖锅的时候,瞳子胸挺得很高,得意地瞥了黑岩泽一眼。揭开锅盖,头一个表现出惊讶的是母亲。
“瞳子,你怎么知道这道菜是我儿子最喜欢的?
“当然知道啦,您过去教我做的时候告诉过我呀。
逸枝没吱声,她记忆中没出现过这一幕。
黑岩泽看到了两人眼神中的尴尬。不吱声,把自己的碗推到了瞳子面前。瞳子拿起碗,举起汤勺正要舀,父亲突然站立起来,冲着炖锅里呸的一声。有一根晶亮的唾液还挂在他脖子前系的围兜上。
桌人一下愣住了。瞳子举着的那只汤勺悬在半空,不知上下。
母亲的脸都绿了,干瘪的脖子上朝灯光的那面有根青筋开始蠕动。“太不像话了!”她把筷子狠狠地摔在桌上。
父亲理也不理她,满眼好奇地盯住咖喱汤,在腾腾热气里面找寻他的成果。
只有黑岩泽面无表情,他伸手接过僵在头顶的汤勺在炖锅里面搅拌几下之后,舀出一大勺放进瞳子手上的碗里,接过来埋头就喝。
“味道不错。”他边擤鼻子边说,“头一次吃到加了父亲调味的西红柿咖喱汤。
收拾完桌子,逸枝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跟儿子道歉,说:“你爸呀,还会吃醋呢。他现在谁的名字都忘了,偏偏记住了你死去的姐姐。现在他把瞳子小姐误认成了你姐,脑子里只有这一个人了。
“明白,他受不了姐对我这么好,”黑岩泽点头,风轻云淡地说,“不过我会让他记起儿子来的。
逸枝没吱声,小心翼翼地琢磨他的表情。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儿子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冷飕飕的气味。
“你可别跟他计较。我和他生活了一辈子,现在照样名字都被忘了……人啊……”母亲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瞳子扶着父亲,要照料他去睡觉。老人顺势握住瞳子的手,问:“真纪子今晚和谁睡呢?跟爸爸还是跟隆雄?
雄就是他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这问话出自他的糊涂还是狡黠。
“爸爸帮你去洗洗脚,爸爸最喜欢闻你的小臭脚丫呢。”老人又弯身要帮瞳子脱鞋。黑岩泽发现给人脱鞋是他的嗜好,是不是年轻时一不顺心就脱了鞋当武器追打孩子养成的习惯?
黑岩泽冷着脸看完这一幕,转头对妈妈说:“不早了,您跟爸一起去休息吧。”妈妈却没移动眼睛,一直停留在儿子脸上。那么专注,像是在细细地数清他有多少根头发。
黑岩泽打一个夸张的哈欠,说:“四个小时的飞机坐得真累人。
母亲视而不见,唠唠叨叨地说:“可今晚怎么睡得着呢。你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我和你爸都成了半残老人。不问问你的情况,哪天脚一蹬就再没机会了。
告诉妈,这么多年是怎样过来的。
“我说过了,大半时间都待在了中国。
在那里干什么呢?
“和朋友办了一家养老院。
母亲眼一亮:“那好啊,等你在这里住腻了,爸妈就跟你走,把我们也送进去吧。
“经营垮了,所以才回来。
母亲一拍手,马上转弯:“那更好啊,你就一直陪在妈身边。
他迟延了半拍,说:“妈,这次我不会走了,有的是时间陪您。
母亲眼里却是狐疑,说:“你大学刚毕业时也回来过一次,结果呢?
说着她就走到放电话的小桌前,拿起一本台历来,用手拍掉上面的灰尘,递给他看。日历停留在平成九年(1997年)4月的一页,上面写着黑岩泽的手机号码。他觉得有几个数字写得很见功底,不像自己的字体。“这还是你离开家的那天,我让你写在上面的。后来给你打过好几次电话,都没通。
黑岩泽低头不语,想了一会儿抬头说:“那好,这次陪您去把我的户籍迁回来,让您彻底放心。
母亲笑了,脸上的皱纹全舒展开来。她伸出小拇指:“来,你跟妈拉个钩吧。
伸出手,钩住了母亲的指头。他觉得钩住的是一根皮包着的脆骨。
母亲起身,走向客厅一侧的卧室。不知怎么,又折身回来了。
“今天起,你去睡的时候把客厅的灯都关掉吧。
黑岩泽问:“难道平时不是这样吗?
母亲这才觉得叮嘱的话有些多余,挥挥手说:“我也是老糊涂了,当然你会关掉的。
她没有告诉儿子,自从那天他离家后,自己总会为客厅留一盏灯的。
万一哪天晚上儿子突然回来了呢?

夜里才过九点,这片住宅区就安静得像片坟地。昔日人声鼎沸的社区,那些孩子清脆的欢笑声早已长大,迁移,散布在了离这里有四十多公里的东京市区。留下的都是些像这对夫妇一样的遗老遗少,守着一方被路灯点亮的寂寞。

黑岩泽从二楼自己的卧室出来,往靠近楼梯的那间房走去。一拧手把,门就开了。

里面的瞳子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床头灯照在她脸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脸上的妆却没卸去。是为他保留的吗?

“你怎么还没睡,不是说累坏了吗?”她显出的惊讶跟脸上化的妆一样有装饰的痕迹。

他不说话,径直就要上床,带着一股子酒气。

“今晚还是节制一下吧,咱们就说说话。”她用一只手拦住胸口袭来的头,语气里带着犹豫。

他甩开那只手,嘴就贴了上来。

门突然被敲响了。咚咚咚,毫无忌惮的声响。

瞳子的背一下挺直,说:“不好,你爸来了!

黑岩泽停止了进攻,问:“这老家伙!他经常这样吗?

瞳子说:“经常这样。我不开门他会一直敲下去的。有时只好给他注射一针镇静剂。

你赶紧躲起来,我去开门。”她起身催促。

“为什么?

瞳子指着壁柜,推他身子。黑岩泽一下打掉她的手,站起来:“躲什么躲?还怕他吗?

没等瞳子反应过来,他就一把拉开了房门。穿着睡衣的父亲身子正靠在门上,打了个踉跄。他哆嗦了一下,但是下一秒,表情就变成了好奇:“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女儿房里?

“他是您儿子呢,来拿东西的。”瞳子赤着脚冲过来,抢在黑岩泽前面圆场。

父亲一脸困惑:“他是我儿子?我怎么没见过他呢?

瞳子扶住他胳膊,把他往屋里引,想要关住门再说。老头的脸色变得严肃了,他搂住瞳子的肩膀,做出一个母鸡保护小鸡的动作:“他不是,我的儿子早死了。

抓着门把的黑岩泽一直没说话,像是在欣赏一场表演,忘记自己就是主角了。

“你要提防这人,真纪子。他会杀死你的啊!”老人搂住瞳子肩膀的那只手变得像把钳子似的有力,绞得她直喘气。

黑岩泽的脸色难看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对方的话还是抱住瞳子的姿势触怒了他,他上来一下揪住了老人的睡衣领子。

“你这老头,看来还没傻到把外人当你儿子的地步。没错,我不是你儿子,我是替他来报答你的。

“黑岩泽先生!您怎么这样说话?”瞳子一边挣脱老人的手,一边压低声音说,“您不能这样对待父亲啊。

“我说的是实话。我从来没有过这么恶心的父亲。”他一只眼闪着凶光。

老人的手不肯松开瞳子,开始把她往门外推:“快逃啊,他会杀死我女儿的!

黑岩泽走上来,从后面一把抱住瞳子的腰:“你这老头别装疯,她是谁,让我证明给你瞧瞧。”说完,伸手扭过瞳子的脸,俯身就去接吻。

老人被吓住了,像刚被拖上岸的呛水者。

“你疯了吗?”瞳子想要挣扎,可一点不起作用。

黑岩泽一边做陶醉状,一边斜眼教训老人:“学会辨识了吧,她是我情人,不是你女儿。

老人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抱住他的脚开始语无伦次。黑岩泽这才松开瞳子,说:“你去拿注射器,让老家伙安静下来。

当瞳子送走父亲回来,一切归于平静时,黑岩泽这才向瞳子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吓着你了。不给老头来点过激的治疗,妄想症会让病情更不可收拾。”说完拉门要走,瞳子一下急了,说:“站住,难道你就这样一走了之吗?”黑岩泽转过身来,安慰道:“你怕什么,老头出门就会忘了发生的一切。至于老妈嘛,你告诉过我,她上床睡觉就会摘掉助听器,就一聋子。

“可是我呢?你不该对我也负责吗?

黑岩泽望她一眼,没有表情:“我这样做,不都是为了你吗?

“为了我,就非要对你亲生父亲这样狠吗?

“打掉他的嚣张,才能保证我们成为这个家的主人。

瞳子一时不知道怎样回话了。她从小就不习惯跟人争辩。妈妈给过她忠告:跟人㨃上时,尽量不要硬碰,保持笑脸是最好的化解办法。可是,现在笑得出来吗?

她终于记起来了,刚才有句话让她听来最刺耳,于是问:“泽,请你一定实话告诉我,你……真是他俩的亲生儿子吗?

“是我不像儿子,还是他不像老子?

看着瞳子眼里乞求的神情,他的语气缓和了些:“你非要现在让我回答吗?

瞳子深深地点头。他迟疑了片刻,说:“好吧,我告诉你,我不是这家的儿子。

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出瞳子的瞳孔放大了,她嘟囔着说:“这不可能,你不能骗我啊。

没骗你,我只骗了这对老家伙。

“可是,你说,你一直说是这家的儿子,还给我汇钱,要我照顾这户人家啊……”

黑岩泽声色不变,说:“没想骗你,只是需要你配合我来调教。

“可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瞳子呻吟道。

“为了慧雪,你们母女。

慧雪是瞳子的独女,一提这名字,顿时触碰到了身为母亲的瞳子心中那处最柔软的部位。

不,泽,这不行。我不能,我做不到。

黑岩泽捧起她的下颌,拉到几乎两脸相贴的距离:“你什么都做得到的,只要是为了你女儿。

瞳子推开他的身子:“可是,可是如果慧雪知道妈在做什么,她不会原谅我的。

“你已经把母女俩的命运和我绑在一起了,”黑岩泽的脸变得像块坚硬的冰块,“如果没有你提供这家人的信息,我哪有办法装扮成老家伙的儿子?

“我不知道,我是被你骗了。

“谁会相信你不知道?”黑岩泽从口袋里取出手机来,“来吧,听段录音。

一阵嘈杂的声音过后,手机里传来他俩的对话。

“这几天,他们又告诉你什么了?

“先让我头枕在你手上。嗯,这样真舒服……夫人这几天让我帮忙整理财产,存折上的数字好吓人,是八位数呢。说要留给儿子。

“你心动了吧?

“这世道真不公平。慧雪将来要借国家的钱交学费才能读高中。她爸失踪时留给我们母女俩的是五百多万的欠债。

“我们来为慧雪想想办法。

“泽,你真会对慧雪这么好吗?只要你对她好,让我做什么都答应你。

…………

黑岩泽按下停止键:“每次我都会把咱俩的对话录下来。加起来已经录了四小时七分多钟。”他用手摸了一把对方的脸颊,“是你让我变成了他家的儿子。提供这么多信息,足够以假乱真了。

瞳子的身子开始哆嗦。一个词语飞快掠过大脑,电击般呈现在眼前。

持犯。

她成了一个侵入者,一对老人的劫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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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古年,旅居日本30余年。社会心理学硕士,经营管理培训师。自1998年开始在日本各知名跨国企业从事跨文化经营管理培训至今。曾在《收获》《作品》《延河》《湖南文学》《香港文学》等刊物发表多篇中短篇小说、散文。出版作品包括《中国经营顾问传授跨文化管理技法》《中国式谈判》《中国人价值观》等日文著作。另在日本数家刊物开设专栏,发表多种主题的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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