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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94 期〓
文|王成海
这些天有点难受,就躺在床上以手机度日,胡乱地划拉,突然被几句歌词所吸引:“突然很难过,听到一首伤心的歌…”那沙哑的嗓音,那悲伤的旋律,那凄美的歌词,好像是专门为我而作,于是,默默的泪水瞬间湿了眼眶,我真的又想您了…
时间过得真快,恍惚间,您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个月了。
这些年,我本来也没有过高兴的日子,但最起码在最为痛苦之时,心理上还有个挂记的父母双亲,这就无形中给我以精神上的力量。如今,面对您的猝然离世,让我的世界更加支离破碎,觉得心灵一下子缺失了停泊的港湾,心情更是雪上加霜,尽管想极力地调整,可谈何容易啊!
面对您猝然离去的事实,我到现在也无法接受,就像当初我会得那么严重的病一样,在潜意识里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接受。只要睡着,梦里都是身轻如燕,快乐地玩啊,耍呀,高兴得一塌糊涂。可一旦从梦里醒来,面对着疼痛不堪、无法活动的身体,无限凄凉席卷心头,眼里、心里满是悲伤。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两年后才在无奈中被迫承认现实。
如今,面对您离开我们的这一事实,在这么长的日子里,我的思维一直也是在现实和虚幻中来回切换,虚幻中总觉得您根本没有离开我们,还就在老家的屋子中、院子里、大门口、菜圐圙,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时时刻刻就在我的眼前,就如往昔一样真真切切。可回到村里的老屋,进院的时候看不到您出门迎接我的身影,进家后看不见您东忙西忙的情景,离开的时候听不到您站在大门口说的那句“路上慢点”的话语,我只能眼望着空荡荡的院子,不由地就会悲从中来,泪水大颗大颗地滑落,心里悲伤得无所适从。可还是要强作镇静地欺骗自己,您是出远门了,过些日子会回来的,因为家里的一切还如您当初离开时一样,原封未动……
可现实终归是现实啊,我再痛苦也无法让您活过来了,只能在无奈中被迫承认事实,面对现实。
您确实走得太突然了,这是您也始料未及的,因为您尽管年龄也挺大了,可除了眼睛、耳朵出现了些许情况外,身体绝对还算得上硬朗,不久之前,我们还想帮您做那个白内障手术,但遗憾的是医生说您的眼底情况不太好,只能作罢。把您送回家后,我们帮您把炉筒清理了,最后安装的时候,还得您踩在柜子上做最后的固定,我们都笑着说:这活儿还认生。家里的一些事情只有您才能做得最合适。
您突然离开的那一天,下午天气阴冷起来,天空还飘了雪花,闲不住的您把圐圙里的干牛粪装袋放了闲房,还把墙边横放了好多年不用的一根檩子,硬是用镐头劈成两半,说接下来再锯开当柴火烧。傍晚时分还和母亲念道说:“二小子十来天没回来了,也没给咱们打个电话,你没问问他咋啦?”对此,我是能理解您的,与其说您是想我了,不如说您心里其实一直在担心着我的身体。
事后我才听母亲说,每次我打电话的时候,母亲在和我说话,您就趴在母亲身边静静地听,由于您耳朵有点背,一些话听不清楚,电话打完了,您还要追问母亲:“二小子和你都说了些啥?好像又问我做啥了哇?”然后您像个孩子似的,很是满足。唉!如果不是您离开后母亲告诉我这些事,直到现在也许我还以为您对我的问候一直都不屑一顾呢。
其实,自从有了手机这十几、二十年里,我隔三差五给你们打电话都成了常态,但接电话的都是母亲,您甚至连个电话都不会接。记得2014年母亲得了脑梗,情况很严重,我获知消息后,匆忙自外地赶回,回到村里已是夜里九点多,母亲身体已动不了了,靠坐在墙边,手抱着手机,等待着我的回来,您啥也做不来,只是怕母亲受凉,在她的身后给垫了厚厚的被子。怕耽误了母亲的病情,我和三弟决定连夜把母亲送往医院,走的时候专门把手机给您留下。当第三天母亲病情好转之时,我给您打电话报喜,您几次都接不起来,后来好不容易接起来了,我告诉您母亲病情已经好转,您只是呵呵地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其他的话啥都说不了。两周后,母亲康复,当我把母亲送回家,您正在院子里拾掇圐圙里种的那一点胡麻,我还和您开玩笑说:“大,我妈走的时候是啥,你也知道,这又给你健健康康搬回来了,你可得照顾好了啊!”您咧着嘴,笑嘻嘻地说:“那肯定了哇,那肯定了哇。”那年,当过年我再回到村里时,家里的情况和母亲得病时简直又有了天壤之别,小火炉红彤彤的,炕上地下干干净净,而母亲生病那天,也是正赶了个秋天,本来就忙,那天夜里我到家,看着屋里乱纷纷的情景就伤心。因此,我发自内心地感受到:家呀,就得有人,有你最亲的人,而且是健健康康的人,这样的家才有温度,有氛围,有活气。
您走了这么长时间,母亲也在不久之后搬离了你们住了六十多年的家,这段时间内大概只有我和三弟经常回院子里看看,而母亲只有我搬着回了三次吧?可每一次她连家都不太愿意进去,一旦进去就泪眼汪汪,泣不成声,我知道母亲的心啊!她不是不想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家,而是家里给她留下的记忆太多了,她一旦回家就忍受不了和她相濡以沫了一辈子的您离开以后带给她的悲伤啊!
其实,我给你们打电话也很少有什么事情,就是想说几句,内容也无非就是问询一些家里和你们的生活情况,每次我都会问母亲一句“我大这会儿做啥得了”?直到母亲翔实地告诉了我有关您的一举一动后,我才也是一边在脑海里勾画着您生活的画面,一边心满意足地结束了通话。
在您突发疾病那天,我就是十多天没有回村里了,因为那几天我正又准备前往医院,火车票都买好了,只想着去医院前回去和你们坐坐,免得你们挂念,谁知就这一念之差,就错失了和您最后的见面,至今想起来我都自责啊!我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我要是回村,因为我的回去,您也许就不会干那些活儿,您也许就平安无事了吧?这些年,我也是被医院弄得快神经过敏呀,一说快要到医院了,提前很长时间心里就乱糟糟的,没有一点点好情绪,那几天没有回村,其实也有我怕把我的坏情绪带给你们的因素啊!
其实,这几年,我在心理上也有了思想准备,因为人的一生谁都避免不了生老病死,而您确实也老了,所以只要条件允许,我总是想回到你们身边。大概是上帝也在成全我的这个心愿吧?居然让您这个没出息的儿子中年遭遇恶疾,被迫返回老家养病,让我在你们晚年的时候,能经常性地见到你们,尤其这两年,我的身体更好了一些,隔三差五地就可以回到你们身边。否则,一年也见不了你们几次,在您突然离去后,那该给我带来多大的遗憾啊!
那天,当我再见到您时,您除了大口地喘气,身体还是温暖的外,似乎一点点知觉也没有了,我握着您粗糙的手,亲手把您身穿的背心剪掉,妄想把您送入重症监护室能抢救过来,但医生说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在您离去之前,我在您身上看到最为震撼的东西就是,在我的哭喊声中,您眼角渗出的那两滴浑浊的泪水…
又刮风了,又飘雨了,又落雪了;又草绿了,又花开了,又果红了;又春天了,又夏季了,又秋收了。可我亲爱的老父亲,您又哪去了?
您住了一辈子的小院子,尽管我一年之内几次收拾,可还是恢复不到您在时当初那干干净净的模样,眼望着院子里收拾不净的杂草,我终于知道,这次您真的回不来了。还是接受现实吧,于我而言,接受了您的离去,心情也许就会坦然些…
唉!人生上演的本来就是一出生离死别的大戏,只是每出戏都长短不一、剧情各异,可最终谁也逃不脱的是结果的一致,有谁能选择?而又有谁能改变这样的结局呢?释怀吧,放下吧…
有人说,接受至亲的离世是一个人一生难以学会的功课,还没有经历过此事的人,谁能懂得?
如今,再回到村里的院子、屋里,目之所及,皆是回忆;心之所想,都是过往。您已故去,归途茫茫;留我在世,只能是思难忘、泪千行…
已经又快十天没去看望母亲了,天天卧于床上,母亲就又挂念起了我,一个电话打过来,满满的关心,我真想哭一场,但不能面对母亲啊,我的命运为什么如此多舛?
此时,我想了许许多多,回顾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草草写成这么几句话:
恶风急雨残叶存,
佯作春花对东风。
世间多少彻骨冷,
为何偏偏寒一人?
2024、1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