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界的波音,飞利浦伟康是如何从行业领头羊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文摘   健康   2024-06-25 00:27   上海  
2024年6月19日,总部位于匹茨堡的飞利浦伟康公司向当地媒体确认将裁员300人,并把市区总部及总部工厂的另外500人在今年年底前,转移到匹茨堡郊区Murrysville 和New Kensington市的另外两个飞利浦伟康工厂,只是对于这500人来说也要充分考虑是不是能承受从市中心写字楼和工厂转到郊区老工厂的落差,另有一说,这可能是飞利浦变相裁员的方法之一。

另外,匹茨堡郊区的那两个工厂也难逃关闭的命运,并将他们外包给第三方代工供应商,这两个工厂的制造业务有可能将外包给伟创力Flex及捷普Jabil。医聊MedTalks作此猜测的依据是飞利浦在疫情期间与这两个代工厂曾经有过深度的合作。

宾州当地媒体报道飞利浦裁员

作为一家在睡眠和呼吸领域的领军企业,美国第一家大规模生产CPAP产品的公司,其有一系列供氧、机械通气和耗材等呼吸和睡眠相关的产品,专注解决睡眠障碍和呼吸困难等呼吸疾病问题,在疫情期间,尤其是呼吸机全球缺货的时候,与其他众多呼吸类产品公司一样,飞利浦伟康也达到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在2020年4月,在多方的努力下,飞利浦向外界宣布将大幅提高呼吸机产量,在5月前将产量提高1倍,并在年末将产量增至4倍,当时这个计划除飞利浦工厂产能增加外,还让伟创力和捷普共同参与呼吸机产能的提升行动,并规划在2020年第3季度,医院用呼吸机的总产量提高到每周4000台,而对于新上市的E30呼吸机,则更加激进,在4月份就可以将产量迅速扩大到每周15000台。

其中,本次裁员中提及的Murrysville工厂主要生产Trilogy呼吸机,New Kensington工厂主要生产E30呼吸机。曾经的生产主力,现在却面临摇摇欲坠的处境;曾经的媒体聚焦点,现在却以另一种方式再次成为媒体的聚焦点。


隐瞒、拖延及不合规操作

曾经疫情期间媒体和国家的香饽饽是怎么走到召回和裁员的境地呢?先从呼吸机召回的起因开始,之前医聊MedTalks已经报道分析过召回的源头,请看下文的关联阅读。

关联阅读:35亿,飞利浦就呼吸器召回集体诉讼达成和解
从产品角度,呼吸机中的电机工作时,在单向阀的配合使用下将产生一定的正向压强,在这个过程中,单向阀的震动会发出类似嘎嘎嘎的噪音,而这种噪音在电动吸乳器、饮水机等都可以听到,不是很愉悦,尤其是睡觉时更不想听到这种噪音。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飞利浦却使用工业级的聚酯型PU海绵(PE-PUR)来进行降噪,虽然现在不清楚是否因为成本原因而选择了这种工业级海绵,但不管出发点如何,这种会降解的海绵最终导致了长时间、大面积的客户投诉,呼吸机的大面积召回以及工厂停产、直至大面积的裁员。

而决定使用工业级海绵的历史要追溯到伟康被飞利浦收购的那段时间,在2007年伟康被飞利浦正式收购后,飞利浦对当时已经是全世界最畅销的呼吸机进行了重新设计,增加了一个降噪的海绵,这个海绵就是之前提到的工业级海绵,跟沙发、坐垫里面的海绵材质一样。

新产品上市后,获得了非常好的市场反馈,呼吸机产品在全世界的销售一直在上升,股价也在一直飙升,但上市后不久,在2010年就出现了第一批跟海绵相关的客诉,当时客诉对海绵降解物是这样描述的,黑色颗粒物脏污和灰尘油状物质等,

飞利浦却不将这些客诉上报主管机构FDA,即使这个客诉像滚雪球一样,从十几例、几十例、几百例一直增加到几千例,管理层依然不为所动,一直在掩盖。

直到第一批客诉发生的11年后,在2021年,面对呼吸机已经造成多名患者死亡的严重局面,飞利浦才不情愿地宣布进行大规模的召回,而彼时飞利浦的现金奶牛已经渗透到美国的各个角落,其股价也达到了历史最高点。

在发出召回通知时,飞利浦认识到呼吸机里的海绵会降解,海绵降解后会产生致癌的气体和颗粒物,这些致癌物进入呼吸系统,有些患者因此而得严重的疾病,甚至不得不进行换肺移植手术。召回通知发出后,公司多年以来一直被压制和掩盖的吹哨人的声音也逐渐被外界所听到。

根据调查机构的汇总,在2010年至2021年的11年里,飞利浦收到的3700例客诉一直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在这些年里,飞利浦的市场部门积极地向全世界和全年龄段进行呼吸机的推广,最终产品覆盖了老人、婴幼儿、退伍军人直到新冠患者。


使用飞利浦的产品后,他们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呕吐、恶心、疲劳和头晕头痛,甚至肺部、咽喉、鼻腔和食管的癌症。很多患者对飞利浦的产品失去信心,对事情的真相迟迟得不到公开而感到绝望。



飞利浦设备导致一位患者不得不做肺及肾移植手术

在这11年中,各种指出海绵会降解的警告都被压制,出现客诉就简单的更换海绵了事,不管这个客诉来自美国国内还是海外市场,而且还让第三方机构出具报告称自家呼吸机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在各种骚操作之下,飞利浦伟康不仅失去了顾客的信任,也失去了监管机构的信任。
在2024年4月9日,其与美国药监局FDA和司法部DOJ达成协议,在公司提交充分的证据证明已经采取有效措施来提升产品安全性之前,停止宾州三座工厂的呼吸和睡眠设备的生产活动,并且也不准再销售呼吸和睡眠相关的器械设备。翻译成人话就是,通通停产且停售。

在这种停产且停售的禁令下,飞利浦伟康能做的只有断尾求生,随之而来的是人员调整,并将产线外包。至于以后飞利浦会不会将伟康剥离出飞利浦集团,现在看这种可能性较大。

医疗器械界的波音
面对如此情形,已经90岁高龄的伟康创始人McGinnis现在追悔莫及,当年被收购时感觉失去了第三个女儿,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怪胎,他直斥飞利浦“没有尽早意识问题的严重性,违背了医疗器械行业的基本准则。”

整体看,这是一个系统性的思想滑坡和管理塌方,是人祸,是追求利润、追求股价的MBA管理哲学的反噬,跟波音的吹哨人的声音被压制一样,飞利浦伟康的吹哨人声音也被压制。
很多大公司包括医疗器械巨头都在学习波音的教训,现在医疗器械行业也出了类似波音的例子。<阿房宫赋>云: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完)


参考信源:

https://www.justice.gov/opa/pr/court-enjoins-philips-respironics-manufacturing-and-distributing-adulterated-and-misbranded

https://www.propublica.org/article/philips-kept-warnings-about-dangerous-cpaps-secret-profits-soa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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