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晚于朝鲜起步的韩国地铁建设

《中央日报》记者 金弘俊

       8月15日是值得纪念的一天，既是光复节（1945年），也是韩国政府成立纪念日（1948年），同时还是朴正熙总统夫人陆英修女士被害的日子（1974年）。就在陆英修女士倒下后不久，韩国的第一条地铁正式开始运行。韩国地铁50年史由此拉开了序幕。此后，随着新线路的不断扩展，首都圈地铁从仅有7.8公里长的一号线地铁钟路线，发展为全长1335公里的轨道交通体系。让我们通过首尔交通公社的征文比赛作品，回顾一下首都圈地铁半个世纪建设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1974年8月15日，陆英修女士遇刺后，地铁1号线钟路线开通仪式在紧张气氛中举行。[图片来源：首尔记录院]

       李善淑（69岁）：1971年4月，地铁1号线的奠基仪式在首尔市政府广场举行。我作为合唱团成员演唱了《地铁之歌》。歌词是：“正在修建的地铁啊/为了600万市民的安全、和平和美好的梦想/我们在地下延伸着/韩民族的70年代/让我们再创奇迹。”1974年8月15日，本该举行地铁1号线的盛大开通仪式，但是……

       这张照片拍摄于1974年8月15日，记录了首尔地铁1号线首尔站至清凉里站区间（钟路线）的开通仪式。钟路线的开通，标志着韩国地铁时代的开始。照片中钟表的指针指向上午11点16分，原计划当天的开通仪式会由朴正熙总统亲自出席，但就在仪式前53分钟，即上午10点23分，在国立中央剧场举行的光复29周年活动中，陆英修女士被朝鲜派来的剌客文世光射来的子弹击中，导致地铁开通仪式不得不在仓促中缩小规模。

1974年3月，从日本进口的地铁1号线列车抵达釜山港。[图片来源：首尔记录院]

       韩国地铁的蓝图其实在100年前就出现了。1920年代，日治时期的朝鲜总督府曾计划在首尔修建地铁，该项目策划由一个日本民间企业——朝鲜铁道株式会社进行，按该计划准备首尔清凉里至首尔站区间建设一条地铁线路，但由于资金问题，这个计划最终不了了之。50年后的1970年，随着“首尔卧牛公寓倒塌事件”的发生，时任首尔市市长金贤玉辞职，梁泽植接任首尔市长后，积极地推动地铁建设提速。“首尔市地铁建设本部”也是在那时成立的。

       再来看一张照片，1974年3月，一列地铁列车抵达釜山港。首尔交通公社的相关负责人表示：“这是日本日立公司制造并整体组装的6节车厢列车。”根据当时的国内情况，韩国不得不依赖日本技术。地铁1号线的初始设计也参考了日本顾问团的意见。韩国还向日本以4%的高利率贷款8000万美元。在经历了一系列波折之后，韩国终于开通了首条地铁，并成为亚洲第四个拥有地铁的国家。日本在1927年开通地铁，中国在1969年，而朝鲜则比韩国早一年，于1973年9月在平壤开通了千里马线（烽火站至红星站区间）。需要说明的是，韩国钟路线开通时的票价是30韩元。

 韩国首都圈地铁发展的五十年

       #李贞淑（45岁）： 高中二年级的暑假，同学们突然提议说：“咱们去趟首尔吧，听说2号线地铁开通了。”......“孩子们，你们是第一次来首尔吗？”一位中年妇女对我们说。我回答道：“不是的。”我故意模仿着上扬语调的“完美”首尔口音。如今，地铁2号线承载着已进入中年的我，载着儿时的梦想，渐行渐远，但我知道它会再次回到我的身边。

 1970年10月韩国政府公布的地铁一号线建设计划及首都圈地铁发展规划图，1～5号线的规划与现有线路有很大不同

       李女士第一次乘坐首尔地铁2号线是在1996年，而这条环线早在12年前的1984年就已建成。地铁2号线的具体建设计划始于1971年6月。然而，由于资金问题和陆英修女士的逝世，地铁1至5号线的建设计划被全面调整。1号线开通时，提前建好的新设洞站的备用站台一度成为“幽灵站台”。

       1975年，首尔市长具滋春提出了“三核城市圈计划”，即将首尔划分为老市区（四大门内）与永登浦、永东三个核心区域。此后，2号线的规划由最初日本顾问团提议的金浦机场—乙支路—开浦洞线路，改为连接三个核心区域的环线。通常情况下，大城市的地铁系统会先建成放射状线路，再辅以环线，但由于“三核城市圈计划”的特点，传统的地铁建设顺序被颠倒了。随着2号线的推进，3号线和4号线的建设也重新上马。

       # 边基敦（37岁）：参加大学申论考试时，我一人曾独自前往首尔应考。当时我在地铁站里等了好长时间，可只有开往大化站和旧把拨站方向的列车，而没有开往‘东大入口站’方向的。正当我急得团团转时，一位穿着整齐校服的女学生走过来告诉我说：“在这里上车，可以到东国大学的。”16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位女学生的名字，因为她的名字现在出现在我的户口本配偶栏中。

 朝阳中的上班族（图片来源：首尔交通公社）

       3号线和4号线是作为辅助2号线的线路一起规划的。它们以X形穿过首尔市中心，沿着古老的道路布局。3号线旧把拨站方向的列车沿着义州大路方向向西北延伸，良才站方向的列车沿岭南大路向东南延伸；4号线水逾站方向的列车沿京兴大路向东北延伸，舍堂方向的列车则与三南大路重合。这两条线路在首尔市中心的忠武路站交汇，方便了市民的出行和换乘。然而，当时建设资金曾经再次出现问题。虽然地铁建设一度由政府主导（首尔市地铁本部）转为引入大宇集团的私营铁路模式，但1979年第二次石油危机使得地铁建设资金链发生了断裂。为解决问题，当时由大宇集团牵头成立了一个合资公司，即现在的首尔交通公社的前身。

       3号线的建设过程举步维艰，尤其是毋岳站工程区间最为险恶。1982年4月8日，在岩石区段进行炸药爆破时，因冲击波导致自来水管破裂，600多块顶板倒塌，造成11人死亡。这次事故的严重程度，仅次于2003年2月18日大邱地铁火灾事故（造成192人死亡）。重重的困难在不断被克服后，3号线和4号线于1985年10月18日全线开通。随着“第一期地铁计划”的完工，首尔乃至整个首都圈电铁系统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 韩基祚（61岁）：8月15日。这一天是将我从每天清晨在青坡洞到钟路5街的拥挤公交车上解放出来的日子。我也曾在当天下班后津津乐道为孩子们讲述地铁如何像潜艇一般，在南营站至首尔站区间从地上转入地下的神奇景象。……

      1974年地铁1号线开通时，首尔市人口为650万人。由于首尔的有轨电车已在1968年消失，公交系统一直处于超载状态。地铁的建设旨在分散公交客源，改善交通状况。此后，地铁与公交系统之间存在着既竞争也有合作的关系。2004年7月1日，公交地铁的换乘收费制度和公交专用车道规定正式实施，由于公交专用道的实施提高了公交的运行速度，地铁的速度也随之提升。因此在同一天，地铁的最高速度也从每小时80公里提升到90公里。根据交通卡大数据统计，2024年6月，首尔的城市轨道交通（地铁）乘客数为1.5913亿人次（不包括外国人），超过了机场、广域、城市和村庄等所有公交系统的总乘客数1.434亿人次。

 涟川站窗外的水塔

       正如韩先生所说的“地铁从地上转下地下”，最初的钟路线7.8公里是与当时既有的铁路网相连的。这条从50年前开始的地铁线路，经过不断扩展，现在的首都圈地铁系统包括了原有铁路网线以及新建的轨道交通线路等，统称为“首都圈电铁”。从最南端忠清南道牙山市的新昌站到最北端38线以北的京畿道涟川站，线路总长达到1335公里，由24条地铁线和786个站点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首都圈轨道交通系统。随着首都圈轨交网络的不断扩大，换乘站的数量也增加到了116个。例如，权金浦机场站就有多达5条线路交汇。

新昌站，其背景曾在电影《终点站》中出现过

        原本依赖进口的地铁列车在1977年成功实现了国产化（由大宇重工制造），并从1990年代开始实现出口（现代Rotem生产）。经过政府与企业的不断努力，今年6月还最终促成了首个向乌兹别克斯坦出口高速列车（KTX）的合同。首尔交通公社的地铁运营系统也已扩展至澳大利亚、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等国家。

GTX列车正驶出水西站

       与系统完善的首尔相比，首都圈地铁在许多方面仍显不足。“金浦黄金线”上下班时被嘲为“地狱列车”就是一个的典型例子。交通评论家韩佑镇表示，“像9号线那样，按1:1的比例配置普通列车和快速列车是行之有效的，但现有线路已经出现了其局限性。正在建设中的首都圈广域快线（GTX）等项目有望成为未来50年的新解决方案。”

       8月2日，当我来到首尔阳川区的首尔交通公社新亭车辆基地。那辆于1974年8月15日在开通仪式上的1号线列车，在1998年退役后，一直静静地停放在这里。那之后，地铁经历了众多“恶棍乘客”和流动小贩的挑战，还成了不少乘客投诉地铁上“有老人味”这一毫无根据投诉的来源地。无论是龙山站工作人员在站内接生婴儿，还是那位永登浦站为了抢救失足落入站台的孩子而失去一条腿的英雄员工，这些事件都发生在韩国地铁的发展长河中。虽然地铁是无法言语的冰冷机器，但在过去50年里，韩国的地铁系统始终以温暖且热烈的方式运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