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2024年中国汽车工程学会年会暨展览会期间，中国汽车工程学会名誉理事长、华汽基金会理事长付于武接受《中国汽车报》等数家媒体采访，分享了他对于饶斌奖、中国汽车产业高质量发展、造车新势力得失、自动驾驶等话题的思考。
以下为观点摘要，有删减。
《中国汽车报》：“中国汽车工业饶斌奖”设立的意义何在，对于推动中国汽车发展、提升中国汽车影响力，能起到什么作用？
付于武：饶斌奖成立的初衷是要激励企业家的创新精神。这是非常崇高的奖，由中国汽车工程学会牵头，由华汽文化基金会协助并联合中国汽车工业协会、《中国汽车报》社、贸促会、中汽中心等行业机构共同推选。
一代一代的汽车人，我们的企业家，在我国汽车产业由大变强、创新创业的过程中，发挥了中流砥柱的作用，饶斌奖的设立充分肯定了他们的作用。中国汽车产业能发展到今天，而且如此辉煌，与中流砥柱也就是我们的企业家是分不开的。我们期盼饶斌奖能够激励更多有为的企业家发挥更大的作用，推动汽车产业不断发展。
《中国汽车报》：华汽基金会聚焦于人才培养与激励，具体如何更好地推动中国汽车产业发展？目前做了哪些成功的案例？
付于武：我们聚焦汽车产业的创新，聚焦汽车产业人才培养。针对老汽车人，我们设立饶斌奖；针对年轻人，我们支持青年人才托举工程，例如大学生方程式，从油车到电车再到无人驾驶，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人才。还有很多项目，包括针对海归人员。改革开放40年，海归人员发挥了重大的不可替代的作用。
过去这十年，我们大大小小做了些事情，我觉得可能还不够。往后十年，我们还是要聚焦创新，聚焦人才成长，我们特别希望持续的创新引领，能够唤起中国汽车科技界更多的创新型人才的成长。
《中国汽车报》：中国汽车规模连续多年领跑全球，如今在新能源领域也走在世界前沿。未来，中国汽车还应着力突破哪些难点，在哪些方面加深钻研、加速突破，才能实现高质量可持续发展？
付于武：今后汽车产业的使命不仅是做强，还要真正实现高质量发展，核心就是创新。我们走到今天，3000万辆的规模，出海有600万辆，是不是创新做得足够了？我认为与理想状态还有很大差距，真正用创新铸魂是我们全产业的历史使命。在转型过程中，中国汽车产业一定要解决“灵魂”的问题。
第二，我们要聚焦核心技术，全面取得重大突破，我们呼吁、引导、期望0到1的突破，期盼创新引领核心技术、卡脖子技术实现重大突破。
第三，要弘扬汽车文化，要行业自律，提倡核心价值观，肩负社会责任，实现可持续发展。近几年行业快速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现象，比如，价格战、不公平的竞争、水军等，被流量裹挟的舆论场的不健康冲击着人们的价值观。要提倡积极、阳光的价值观，企业是要盈利的，是有社会责任的，头部企业更要肩负起这个使命。要真正做到全球领先、产业强国且打造国际品牌，建设百年基业，还需要汽车产业共同努力。
《中国汽车报》：中国汽车产业可持续发展在技术创新层面最关键的突破点在哪里？
付于武：转型是必答题，需要持久坚持，坚决不能动摇。汽车产业科技创新要走出舒适区，进行自我革命，否则有可能被历史淘汰。这是态度、观念的转变。例如发动机，我们需要的是低碳、零碳的发动机，其概念也是颠覆性的。
第二是融合创新。未来面对的东西，是我们不熟悉的，像我们搞汽车的，对空间动力学、机械是清楚的，但对智能网联不熟悉，所以需要融合。融合创新是当今的主旋律。
另外，我们要瞄准几大核心技术，包括芯片、操作系统、车路云一体化这些在汽车产业真正“卡脖子”的问题。
最后就是团队。什么也代替不了团队和人才，中国必须加快培养汽车产业需要的高端人才，在人才培养上怎么强调都不过分，怎么支持都不为过。我们要齐抓共管，托举出更多适应新的汽车时代的杰出科技人才。
《中国汽车报》：以华为为代表的ICT企业进入中国汽车产业，对中国汽车的可持续发展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付于武：华为的进入太了不起了，这就是让我们骄傲的地方。ICT高科技企业能够极大地赋能汽车产业，最好的案例就是赛力斯。正是它与华为深入捆绑合作才产生了问界，50万元以上的豪华品牌才能出来。赛力斯如果不拥抱华为，能做到吗？
谷歌也说要造车，但它没有拥抱汽车企业，汽车企业也没有主动拥抱它。这是中国汽车产业非常值得骄傲的地方。我们拥抱华为，因为华为具备的创新品格、创新能力，是我们不具备的。正是因为有华为，有地平线这样的高科技公司，才使我们汽车产业有了今天的底气。
《中国汽车报》：未来几年自动驾驶的发展趋势是什么？增长潜力主要来自哪些方面？
付于武：我们现在还在辅助驾驶阶段，这个阶段很快就会走过，我们最大的挑战在于高阶自动驾驶。智能化方面，中国方案是车路云一体化，车企走的是单车智能路线。车路云一体化是单车智能的升级版，我们有统一的大市场、统一的标准、集中精力办大事，车路云一体化是中国的特点。借助AI大模型，我们可以覆盖海量的场景，我相信高阶智能驾驶是一定会实现的。在实施步骤上，要先行先试，不断积累经验，“无安全不智能”，法规和标准要按照技术创新的结果来逐步改变。
与欧洲不同，中国消费者追求新车的快速迭代，车企争相推动智能座舱上车，它给消费者带来了空前的愉悦和便利，前景光明，没有智能座舱产品肯定不好卖。
《中国汽车报》：复盘造车新势力10年，值得肯定和反思的地方是什么？
付于武：造车新势力起到了巨大的鲶鱼效应，他们凭借全新理念、全新的创新态度，不拘一格地搅乱了传统汽车市场，给我们注入了空前的活力，他们功不可没。如果没有特斯拉，没有造车新势力，可能中国汽车市场就不会像今天这样丰富多彩。“蔚小理”做出了很大贡献，还有零跑、问界等，活下来的都充满生命力，那种创新的活力正是我们中国汽车产业需要的。
反思的话有几点。我们可以搞创新、搞研发、要流量，但我们最终要为消费者提供期待的产品。汽车工业讲究成本控制和品质管理，量力而行很重要，还要把握好扩张的节奏。另外，主动与传统车企，与大集团合作，发挥各自优势，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出路。新势力现在留在牌桌上的也就十家左右，都是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但在牌桌上留下来，并不等于在今后市场竞争异常激烈的环境中能长远生存下去。还是要有忧患意识，寻找下一个发展之路。老的传统企业要有忧患意识，不转型就失败。新势力也要有，如果不合作不求变，可能在牌桌上留多少年也是个问题。
文：张冬梅 编辑：薛亚培 版式：李沛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