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原地:和合乡南溪大屋村
故事讲述:曹冬发
文字整理:徐红生
我们都昌县和合乡南溪村土地岭曹家起根发脉的祖宗是长泗公。长泗公的“长”,是长子长孙的“长”,而非长长短短的“长”。长泗公出生于长岭,如今那里属于北炎一带。
每每想到这里,我心中便涌起对先辈的追思与敬仰。遥想当年,这片土地承载着先辈们的梦想与希望。
再往上追溯,是因为唐朝时黄巢起义造反,我们都昌龟山曹氏起根发脉的老祖宗曹荐公,携一家人躲避战乱,从安徽宣州南陵鹿岭迁到九江彭泽悬鱼洞前面。据谱上记载,那个地方林深岭窄谷狭,躲避战乱倒是好去处,可世道太平后住在那里诸多不便,于是,荐公的儿子贺公,就迁到了都昌龟山。我们都昌的曹姓被称为龟山曹氏便是由此而来。
想象着先祖们在战乱中颠沛流离,只为寻得一处安宁之所,我的内心不禁感慨万分,深感如今的安稳生活来之不易。
贺公五世孙文秀公,从龟山迁到了长岭。生有四个儿子:高、言、京、亨。曹言公的次子是泳之公,我们的长泗公是曹泳之的九世孙。长泗公于元朝至治元年,即公元 1321 年,从北炎迁到和合。最初居住在小埠岗山脚下,称作老屋场,之后迁到土地岭还有个神奇的故事。
长泗公生于 1307 年,1321 年迁到小埠岗山脚下时,虚岁才十五岁,从几十里外的老家北炎迁到和合。古时候,当真可谓男到十五达父志,女到十五管家娘。
遥想当年,十五岁的长泗公,满怀憧憬与勇气,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那是怎样的一种决心与魄力啊!
长泗公在小埠岗居住多年,生儿育女,已成一大家子。老祖宗勤劳,除种田地外,还养猪娘卖猪崽积攒钱财购置家业。
忽然有一天,即将产崽的猪娘,打翻了栏槅门,跑了,不见踪影,这在当时无疑是件大事。猪娘即将下崽,两个月后猪崽长大卖出,便是一大笔收入。此时跑到外面,倘若被豺狼吃掉,猪娘猪崽加起来,损失极大。
一家人四处寻找猪娘。第一天在近处未寻到,第二天往远处找,终于找到了。猪娘跑到三里多路外,也就是如今的大屋村的座山,在座山的一棵大樟树下。猪娘安然无恙,还生下一窝小猪崽,十多只。
看到这一幕,内心的喜悦与担忧交织在一起。喜悦的是猪娘和小猪崽都平安无事,担忧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安置它们。
常言道:种湖田养猪娘,皆靠运气。种湖边的田,田脚宽阔,无需肥料,没有虫害,产量还高,可就怕大水淹没。运气好的这一年水势小,洪水恰好淹到这块田的脚下,便能收获满满。运气不好,禾苗刚扬花就全被淹了,颗粒无收,白费力气不说,连种子都亏了。养猪娘也凭运气。运气好时,一窝下十五六只猪崽,养两个月便能换回一大笔钱。运气差时,一窝只下一两只猪崽。若真只下一只两只猪崽,主人往往就不要了,太不划算。猪四狗三,猪娘怀猪崽的这四个月,就白养了,用的还是好饲料,亏大本了。
想到生活中的这些不确定性,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一切都在命运的安排之中。
长泗公找到猪娘和一窝猪崽,既欣喜又烦恼。高兴的不仅是找到了猪娘,更因猪娘这一窝下了十多只猪崽,比之前少的时候翻倍还不止。这头猪娘养了两年,之前没有一窝超过十只猪崽,老祖宗正说供养这猪娘不划算,若这窝猪崽数量仍和之前一样少,就把猪娘杀了,育肥卖肉。这猪娘仿佛听懂了老祖宗的话,不想被宰杀,跑到此处下了一大窝猪崽。烦恼的是,刚下崽的猪娘不宜移动,这里地处荒郊野外,离老屋场家里三里多路,拎一桶猪食过来都凉了。
此刻,心中满是纠结,既为猪娘的高产而欣喜,又为现实的困难而烦恼。
无奈之下,老祖宗依着大樟树下的猪窝搭起茅棚,茅棚里搭起临时锅灶,安排家里人在此照看大猪小猪。
原本,这荒郊野外之地,又与猪同住,定然令人不适,然而,家中安排哪个儿子媳妇来茅棚管猪,那个儿子媳妇都感觉格外开心。打个比方,在老屋场有点咳嗽,一到大屋这边咳嗽就好了。小猪长到一个月后,完全可以连同猪娘一起赶回老屋场,但一家人都不愿意。等到猪崽满双月被捉走,猪娘又怀了崽,家里人故意将猪娘放在野外,看猪娘选择老屋场还是大屋,结果猪娘选择了大屋。
望着这片土地,想象着先辈们当时的情景,心中充满了对他们智慧和勇气的钦佩。
老祖宗一家人深信大屋是块风水宝地,便搭建烟舍安排儿子媳妇在此居住。老屋场那边正屋洒屋完好,也留人居住。一大家子分在两边住着,没过几年,全都搬到大屋这边来了。无人喜爱老屋场那边。
大屋场风水的确上佳,长泗公一家子孙兴旺。到朱元璋陈友谅大战鄱阳湖之前,长泗公将近六十岁时,为躲避战乱,将子孙分居,分成七个村庄。大沙有三个屋场,义公有曹太湾里,白都里有个白土曹家,土地岭当地留了两支。后来从这七个村庄,又迁出许多村庄。据说长泗公的儿子和孙子辈中,还有迁到远处去的。因信息难以沟通,便失去了联系。明朝瓦屑坝移民,也迁走了好多人。抱鸡婆山那里,有一个玉兰塔/坦(音),原本是玉字派的玉兰公一支的屋场,人在明朝都迁走了,不知迁去何处。
想起家族的变迁与发展,心中满是感慨,岁月的洪流滚滚向前,带走了许多,也留下了许多珍贵的记忆。
最初那头猪娘做窝的地方,我们称为樟树下。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那里有我们土地岭曹家的总祠堂,叫樟树厅,每年正月初一都在那里拜谱年。听老辈人说,樟树厅更早叫猪婆厅。因这个名字不雅易被人笑话,就改称樟树厅。
站在这片土地上,仿佛能听到先辈们的呼唤,感受到家族传承的力量。
本文选自:百说百凡
●枯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