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周五-3月22日,剑桥公爵夫人凯特在BBC拍摄的录像中,公布自己进行了预防癌症的化疗之后(预防癌症,是因为在其手术后发现切下来的组织里有癌细胞,所以进行预防化疗),获得来自全英乃至全球的支持,一些美国的公众人物为之前不合适的玩笑和讽刺在社交媒体公开道歉,可谓为英国皇室的公众形象扳回一城。
但英国left wing、以知识分子、中产、国际人士读者为主的《卫报》,从18日起,连续5天在网站放出“加里克俱乐部”的有关头条,才真该引起更多的关注和深入思考。
该报第一天就石破天惊:查尔斯国王是严格保密会员名单的加里克俱乐部会员。
这个位于伦敦市中心西区的俱乐部约有 1,500 名会员,绝大多数是白人,特别是老年白人。
俱乐部成立于 1831 年,以 18 世纪演员大卫·加里克的名字命名,最初是演员和绅士的聚会场所。
目前《卫报》称已经拿到了全部会员的名单,名单显示,很多成员的职位在目前的英国具有影响力——从政府的“白厅”到“魔圈”律所。
当然,艺术界也是,从皇家芭蕾舞学校主席到皇家歌剧院首席执行官,演员们从休·劳瑞到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
第一天的报道,主要焦点在加里克俱乐部是男性精英主义的的堡垒,俱乐部拒绝接收女性会员。
3月20日,英国公务员部门负责人、内阁秘书西蒙·凯斯(Simon Case)和军情六处负责人理查德·摩尔(Richard Moore)辞去了俱乐部的会员资格。
前者领导的公务员部门经常重申其致力于改善员工队伍中的平等和多样性的承诺,而后者执掌的军情六处则致力于摆脱其员工全部由牛津、剑桥毕业生的白人男性的看法。
Charles Green’s Mr Pickwick Addresses the Club, 1890 CREDIT: Bridgeman Images
在《卫报》接下来的报道中,被矛头指向的法律界也做出了积极(被迫)反应。在被透露加里克的成员包括1名最高法院法官、5名上诉法院法官、8名高等法院法官,数十名现任和退休法官,司法部现任和前任部长,以及约 150 名高级大律师之后,这个绅士俱乐部与法律界的密切联系引发了抗议,来自律师界的抗议,不仅仅是客户们能不能在性别歧视案件中得到公平听证会的机会,还有高级成员们定期聚集在俱乐部的公共餐桌上探讨生意(business)的客观事实。
25日,4名大法官从加里克俱乐部辞去会员资格,一名来自上诉法院,其余3人任职高等法院。
当然,加里克会员经常辩称,他们没有从会员资格中获得职业优势,因为规则禁止使用俱乐部进行工作。其他人则指出,他们在 2015 年投票支持女性加入,当时有 50.5% 的成员赞成,未达到规则修改所需的三分之二多数。预计将于今年6月举行新的投票。
卫报援引2020年从最高法院院长职位退休的黑尔女勋爵的采访:“我对加里克俱乐部的反对并不是只针对男性俱乐部。我的很多(男)不会梦想成为一个排除少数族裔的俱乐部成员,或者一个排除同性恋的俱乐部成员,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似乎认为成为一个排除女性的俱乐部成员是可以的。”
尽管大多数加里克会员法官年龄都在 60 多岁和 70 多岁,但该俱乐部继续吸引处于职业生涯早期阶段的年轻律师,近年来也有一些新的高级大律师加入。
这个最富盛名的绅士俱乐部代表了英国最根深蒂固的阶层。至少有90名成员被授予CBE(大英帝国司令勋章),96名成员被授予OBE(大英帝国军官勋章)。
其中9人因曾担任驻莫斯科、罗马和华盛顿大使,或在北约、联合国、外交部和欧盟委员会担任高层职务而以 KCMG(圣迈克尔和圣乔治骑士团司令)命名。还包括3名主教(两名退休,一名在职)和 14 名牧师。大约 150 人的名字中带有“爵士”的头衔,40 人称自己为“勋爵”。
会员名单中需要两行来容纳克里斯托弗·盖特 (Christopher Geidt) 所获得的所有荣誉,他曾任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私人秘书,当然,鲍里斯约翰逊也需要2行来容下他的头衔们。
起草 2010 年《平等法案》的工党议员哈里特·哈曼 (Harriet Harman) 表示,政治家和高级公务员不应该成为禁止女性成为会员的俱乐部的成员:“妇女平等是公认的公共政策目标,公共生活中的所有人员都应致力于实现这一目标。这些俱乐部支撑着限制女性获得权力的结构。”
当然,加里克在2010年修改了规则,即在男性会员的邀请下,女性可以在晚上9点之前进入酒吧。
前英国首相夫人切丽·布莱尔 (Cherie Blair) 回忆起说,在1976 年,她的实习律师同事和未来的丈夫托尼·布莱尔被允许进入俱乐部,而她被关在门外。
英国的绅士俱乐部
从18世纪起,伦敦作为当年大英帝国的核心,开始兴起绅士俱乐部,其中一个原因是只有在这些俱乐部里面赌博才合法。因而,以圣詹姆斯广场为核心,建立起大小近400个俱乐部,当然,只有男人的俱乐部。
大多数男人只属于一个俱乐部,选择最能定义他的行业或社会/政治身份的俱乐部。少数人属于多个俱乐部,比如贵族和政客。
蒙巴顿勋爵在 20 世纪 60 年代拥有 19 个会员,据说是创纪录的,当然了,他个人的身份和职务也是创纪录的:英皇家海军元帅、三军陆战队总参谋长、最后一任印度总督等等,乔治六世的表弟,爱丁堡公爵菲利普的舅舅,一手造就了菲利普和前女王的婚姻;姨母是俄国王后,叔叔是保加利亚大公,最少有10个国家王室的通婚关系。
俱乐部对于贵族和政治家,甚至一些中上层男士而言,是第二个家,其建筑包括大厅、咖啡、酒吧、图书室、旅馆,所有功用。也因此,一些老人们支付昂贵的俱乐部费用,而来到伦敦,也会直接入住俱乐部的房间(当然,房间要另外付费)。
按照当时的理念,男人处理公共事务,女人独对家庭。
无一例外,因为历史的原因,这些俱乐部基本都在英国古典建筑中存留了下来,里面数百年如一日的陈设,给所有眷恋旧日时光的老男人们一个理想的wonderland。虽然,现在在他们的clubland只剩了不到20家纯绅士俱乐部。
比起加里克俱乐部是否该接受女性的讨论,其实更应该探讨的是这些男性正在用一种排他的方式维持其权力关系,并试图延续他们的社会精英统治。
荒谬的不是俱乐部的成员们,而是俱乐部这样的规定。又或者,这样的规定给了成员们更好的安全感?
在伦敦近10年,其实也出入过类似加里克这样纯男性的俱乐部,当然,是被邀请的。(我的第一本书封底就是一家绅士俱乐部的楼梯墙,在第二本书里也写到过一些俱乐部的片段,当然还采访过俱乐部里的老友们)。
里面有很放松的气氛,食物不能说美味,但恒一地稳定。就像参观一个国家信托组织的旧屋一样,不同的是里面到处是绅士们悄语,以及碗碟相击的脆响。
确实,这样的环境,有种不知外面世界流水年长的避世感。
而那些邀请去这些俱乐部的老绅士们都是非常尊重女性的老牌知识分子,非常好的修养,我敢说,如果现在问他们,他们肯定说我觉得我的俱乐部应该允许女性加入,Why not?
但我想加入吗?当然不?
如果你不跟那个人群拥有相同的价值观、类似的记忆和生活年代,为什么你会加入呢?除非,另有目的。
哦,有见到这种绅士俱乐部的老会员带来的下一代,穿着燕尾服,抽雪茄,在正常的上班时间晃荡在圣詹姆斯广场,不急不忙。
教育里的绅士俱乐部
谈及英国的权力、阶层和性别,不得不回溯一下教育。
虽然在《卫报》里没有提及加里克俱乐部成员里有多少是私立教育背景出身,但根据点出来的人名名单,和他们可查到的履历,不意外的,中学教育背景里私立寄宿男校占大多数,大学则是牛剑俱乐部。
当然,现在70岁以上这批白人老年男士在接受中学和大学教育时,私立寄宿男校和圣三一学院、牛剑和杜伦,基本是他们的标配,不需要有很好的成绩,申请就可以了,那是英国的上世纪60、70年代。
现在英国大学的模式是在上世纪80年代才逐步开始并完善的。而英国私立中学的革新更晚,可以推到最近的20年,甚至15年。
所以,与其说反对的是以加里克俱乐部为代表的男性主导的私人俱乐部们,不如说需要更深的思考,从中学教育开始,回溯,该如何引导教育一个现代化的成人。
现在著名的9大公学(全男性住校制)已经有5大公学全面放下“身价”,在13+或者16+(高中)改成混校,威斯敏斯特公学是最新一所宣布欢迎(允许)女生从13+就入学的(2030年起)。
另外两所纯男校,伊顿公学,虽然近年一直被坊间传说会为了给夏洛特公主开(后)门改成混校。(关于这个,我觉得完全是传说,伊顿应该不会改)。
哈罗公学,现在国际化到基本不太被提起。另一所走读的Merchant Taylors'倒是跟哈罗一样,坚持初衷。
圣保罗男校,虽然曾官宣会在23年改成混校,但后来被为了混校聘进来的女校长与圣保罗女校的女校长联手关上了混校的闹剧大幕。
而纯粹的寄宿男校目前只有伊顿、哈罗、拉得利和汤布里奇。而英格兰有800所单一性别学校。
女校们,从圣保罗到北伦敦,从city girls到威雅,都悠悠然保持自己的纯女校导向,并没有任何压力要接收男性来教育。甚至,圣保罗女校还制止了其同一基金会的男校改混校的计划。
为啥?
个人观念:既是男女不平等的挑战:女校为女性的教育撑起一片天空;也是女性不亚于男性、甚至可以学习和成长得更好的骄傲,这点,从圣保罗女校这4年牛剑比例不仅没下降,反而每年上升可见一斑。(牛剑大学承诺每年减少私立生比例,之前牛剑输送第一梯队的一些著名男校入学比例连年下降)
泰晤士报公布的2023年英国私校GCSE和A Level成绩
卡罗琳·克里亚多·佩雷斯在《看不见的女性》中描述过商场饭店女厕所门口的永恒长队,有一个原因是主要设计师多为男性,他们只均衡地用相同的空间分标男女厕所,但从来没有细化过女性使用厕所的时长和频率以及多种用途,这种就是典型的男性视角。
回到那些从男校改为混校的名校们,参观时我都会问的一个问题是,增加了多少女厕所、女性更衣室、女性休息室,和为什么。而得到的答案,就能基本判断出该校是为了增加自己的考试成果,还是真的想得女性而教育之。
同样的,上了牛津大学工程系的小女儿会告诉我,她的学院宿舍设计者肯定是男性,从衣柜的空间以及房间里有2个水龙头设置就知道;教学大楼的设计者和改造者也是男性,从哪几层有女厕所,有多少间,也能看出来。
虽然,牛津一直在努力给女性提供“教牧关怀”,比如女厕所里一直有免费的卫生巾等,但按照其目标如果是工程系男女比例1比1的话,教学大楼的女性卫生间肯定永远排长队。
幸好,这十几年来英国的高等教育在自省,虽然很慢。剑桥大学到1988年最后一个学院接受女学生,牛津剑桥俱乐部到1996年才允许牛剑毕业的女生加入。
但00后们不再会天然接受性别的不平等,以及性别带来的拘束。
她们不仅对进入某些俱乐部,特别是用来彰显自己身份地位和权势的俱乐部完全不感冒,对自己身上的名校(教育)标签也不屑,她们会说,如果我想要,就会去做到让对方无法拒绝,就像撒切尔夫人在1975年成为纯男性carlton俱乐部的会员一样,因为对方不能说不。所以,我想要,我就去拿,不需要对方的“照顾”和“政治争取”。
甚至,她们已经开始挑战下了班去酒吧“联络感情”的”习俗。
所以,这些“克里特”(包括牛剑俱乐部)们完全可以躲于一隅,继续在他们数百万美元的油画人物的注视下,在雪茄的袅袅白烟中,继续他们的梦想。
当个人决定成为某个小圈子推荐制的俱乐部会员,而俱乐部以不对公众开放而著名时,似乎能表明这个人准备容忍歧视和偏见。
那些上XX名校,并继续进入毕业生以及毕业生联谊系统的人们也许应该再思考一下,已经2024年了。
嗯,说的不是亚洲的牛剑哈耶麻校友圈,或者美国大小藤的红娘会。。。。。。英国这点糟粕在自己的殖民系统转圈还不够,怎么亚洲学得那么快呢?(End)
(以上新闻内容摘自卫报2024年3月18-27日网页)
END
蒙古族,毕业于英国华威大学,旅英工作生活十余年,英国Top10大学国际招生官,跨界媒体人。现定居广州,家有六岁女孩。日常分享大湾区广佛深K12国际化学校、国际教育及海外留学信息资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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