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河村丁家庄的丁大爹丁大奶,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哪家有困难,总是东家一把米,西家一把粮的接济。老两口一辈子不会骂人,不会吵架,脏话狠话与他俩天生无缘。
上世纪六十年代,春荒时节,常有外地人来村里要饭,丁大爹丁大奶遇到了,总是将要饭人的饭碗装得满满的,每遇刮风下雨,还留要饭人在屋里避风躲雨。
老人吃剩下的饭菜,从不乱倒,放在一个盆里,端到房山头,远近家内外的鸡猫狗鸭,还有老鼠什么的,都被吸引“用餐”来了。
记得,1966年夏天的一个中午,丁大爹丁大奶正在睡午觉。忽然,房前屋后一阵响动,还有一片狗叫声,惊动得鸡飞狗跳,四邻不安。
丁大爹起床一看,是村里几个捉黄狼(当地把黄鼠狼叫黄狼)的人,像鬼子下乡扫荡一样,长叉短刀,在草堆、秸秆丛里乱翻乱挑乱戳。
一番折腾后,捉黄狼的人扫荡完了,又奔向下一家的草堆,看热闹的人也都随之散去,院内外又恢复了宁静。经这一闹腾,丁大爹睡意全无,便在水缸里舀水洗把脸。
突然,一只一尺多长的黄狼从水缸边的菜园子里跑出,惊恐万状地钻进了丁大爹的屋里,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老两口也没在意这些,日子照常过着。还是一如既往,每天把剩菜剩饭倒到盆里,端到房山头,供猫啊狗的还有老鼠们来吃。
一天夜里,丁大爹起夜,看到水缸边有一只猫不像猫、老鼠不像老鼠、拖着长长尾巴的动物,眼很亮,在舔食盆里的剩菜剩饭。这小动物可能是太饿了,看到丁大爹也不跑,仍是不慌不忙地吃舔盆里的残渣剩饭。
丁大爹怕惊吓了它,便蹑手蹑脚地回到屋里,从门缝仔细观看。这不正是那天被追杀,跑到屋里的那只小黄狼吗!
丁大爹将此事告诉丁大奶,丁大奶便叫丁大爹把昨晚剩下来的一碗剩饭端倒到盆里,让黄狼吃。不一会,就把剩饭吃得净光。
打这以后,丁大爹老两口经常把剩菜剩饭,在入睡前放在水缸旁,这只黄狼也知人意,每到下半夜,更深夜静时,准时光顾,吃食剩菜剩饭。
日子一晃半年过去了,秋意渐浓。每年这个季节,丁大爹都要到附近的梨园贩点梨,走村串户叫卖,挣点油盐酱醋火柴钱。
丁大爹贩梨,每次用两只小筐,装二三十斤梨,用小扁担挑着回家,第二天出门卖梨。
这天傍晚,丁大爹从梨园贩梨挑着担子回来,过了大沟,离家还有一里多路,急着往家赶。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担子越挑越轻,就跟空担子一样。
丁大爹感到奇怪,便放下挑子查看。筐是满的,梨子都在,怎么就没了重量了呢?
左想右想,丁大爹也没想出个道来,又挑起担子往前走。轻轻的担子,挑着不累,还感觉有什么在后面推着他走,筐底好像被一种力托着一样,路边还传出沙沙声。
声音引起了丁大爹的警觉。丁大爹知道,这一里多路虽不算远,但很空旷,没有人家,路又是荒野小道。尤其是梨园旁边的大沟,传说晚上常常闹鬼。难道遇到鬼了,可太阳刚落,天刚擦黑,哪来的鬼!
丁大爹挑着担子,边走边向小路两边这瞧瞧那望望。这一望一瞧,他看到了一只黄狼,正和他同向往前跑。丁大爹停下脚步,它也趴下不动,眼睛还机警地向四周张望,丁大爹挑起担子往前走,它就奔跑,跑得越快,肩上的担子就越轻。
快到村头了,离家也不远了,黄狼便钻进了路边的庄稼地,丁大爹肩上的担子,又恢复了重量。
担子越挑越轻的事,从这年秋天开始,一直没断过,直到丁大爹年纪大了,不做小生意为止。不同的是,自那次见到黄狼在路边奔跑,以后再没见到。
丁大爹干不动重活了,常和庄邻老人晒太阳闲聊,有次跟一帮老伙计讲起了这件事。庄邻们都说,这是“黄大仙”报你老人家的“一饭之恩”来了。
若干年后,丁大爹丁大奶两夫妻相继在一个月内无疾而终,享年84岁。丁大爹的儿女们在办完老人的后事“尽七”那天,收拾老人的遗物时,在老两口的地铺下,发现一个好似刚搬离的黄狼窝,窝里有一张白纸,纸上还有“善人天助”四个字!
丁家全家二十多口人,见此“天书”,齐刷刷地跪地磕头,当天傍晚,由丁大爹大儿子刚强领着,拎着酒菜,二儿子刚坚捧着“善人天助”,一家三代人二十多口,到丁大爹丁大奶的坟头,摆上供品,对坟祭拜,焚烧“天书”。
烟火燎绕,残纸飞去。当丁家后人刚离开坟地十几步远,坟地边的大沟里刷刷一阵响动,二十几只黄狼直奔坟墓而来,面对酒肉等祭品,丝毫不为所动,齐刷刷地趴在坟前祭拜磕头,领头的老黄狼还发出呜呜叫鸣……
丁家后人全都愣在原地,目送祭拜后的黄狼家族远遁在苍茫夜色中……
作者简介
刘庆华(大华),国铁退休,高级政工师,曾供职于新疆哈密日报社,乌鲁木齐铁路局党委宣传部。乌鲁木齐铁路局文协会员,南京市江北新区作协会员。获省部市厅局级奖励若干。现住南京市。在乌鲁木齐市和南京市“候鸟”式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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