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文学】艾文 ‖ 如此对门

百科 2024-10-23 00:01 陕西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在与朋友的交往中患得患失，可是近几年来发生在我与我的对门的事儿，不得不让我的认知有所改变。

我与老张住对门，两家的关系也不温不火，客客气气的相处了十几年。谁知他退休有一年时间，便因病去世了。虽然两家走的不算近，但是感到老张人不错，不多事儿也不惹事儿，两家相处十几年平安无事。我们对他的早逝感到惋惜。

自从老张去世之后，妻子便到省城看孙子去了，也许是怕睹物伤心地的缘故吧，平时很少回来。一年后，对门换了主人。

我们的小区，是九十年代初期单位集资建设的单元房，里面居住的基本上都是本单位的职工家属。新搬来的一家姓郑，我们原来不属于一个部门，因为业务的原因，以前有过几次接触。老郑比我大八岁，属于一头沉的那种。退休两年了一直住在农村老家。一年前老伴因脑溢血突然去世，家中只剩下他和父母。父母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考虑到冬天老家取暖不方便，老郑便买了我家对门的房子，与父母亲一起住了进来。

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住的近了，每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慢慢地与老郑也就熟悉起来。

半年后的一段时间，老郑家突然热闹起来，亲戚朋友来的络绎不绝，一打听原来是老郑准备给儿子结婚。老郑专门登门给我们说了门户，邀请我和妻子参加他儿子的婚礼。儿子在广州工作，已经三十多岁了，现在的孩子结婚都比较晚。

儿子的婚礼是在农村老家举办的，虽然不需要我这个对门帮忙，但是礼还是要随的。考虑到两家住对门，总比别人近一些，因此我的礼也比别人重一些。

天气热了，据说是父母不太习惯单元里的生活，老郑一家便回农村老家住。我感觉他们一家像候鸟一样，随着季节来回迁徙。整个夏秋季节，对门便处于无人状态。进入冬季天气冷了，一家人又回来了。这次老郑还给我们送来了一捆葱，说是自家地里种的。如此有心之人，令我们很受感动。整个冬季里，都能听到老郑父亲的咳嗽声隔墙传过来，老头的肺不好，尤其是冬季病情更加严重。

腊月的一天，在楼道碰见老郑提着饭盒准备出去，一打听原来是他老父亲住院了。唉，老郑也不容易，一个人伺奉着两个老人，真是孝心可嘉。回到家与妻子商量，处于人情事故，我和妻子买了东西，去医院看望了老人。老人最终没有熬过这个冬天，一周后便去世了。虽然工作很忙，我和妻子还是去老郑老家参加了老人的葬礼，当然随礼也跟上次一样。

随后两年的时光里，两家过着自己的日子，奉行着：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的古训。老郑还是和以前一样，过着冬夏迁徙的生活。他老母亲的身体尚可，八十多岁的人了，平日里的一日三餐都是老太太操持着。天气好的时候，老太太一个人出门，与院子里的老人们拉拉家常，走路竟然连拐杖都不要。

一场中雪，天气冷了许多，地上也结了冰。好久没见对门老太太了，这天天气转好，晴空万里无云，我回家的时候，在楼梯口碰见老太太，她说想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

“大娘小心啊，外面路滑。”我好心的提醒着她。

“没事儿，我只在楼前看看太阳，你刚下班呀！”

“是的，您可不敢走得太远了。”我谨慎的叮咛着她。

不一会儿，只听见楼道里乱哄哄的，忙出门看究竟，原来是对门老太太摔到了，院子里的人帮忙把她抬回来。我赶忙也帮忙搭手把老人送到家里，安顿好才回家吃饭。我上班的时候，碰见一辆救护车开到我们单元门口，老太太被抬上车，说估计是大腿骨折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对门静悄悄的。是啊，老娘住院，老郑一个人伺候着，家中咋会有人呢。礼拜天我与妻子买了些东西，去医院看望了老人，毕竟是几年的邻居了。那天老太太的精神很不错，一个劲的说着感谢的话，搞得我们也很感动，忙安慰她安心养伤，伤筋动骨一百天，急不得。

上班后我与办公室的同事聊起这件事，提醒大家家中有老人，出门一定要小心。

“老人摔跤不是好事！”一个女同事漫不经心的迸出这么句话来，大家谁也没有在意她的话。

三天后我在楼道里碰见老郑的儿子，我很奇怪他怎么回来了，忙打招呼问了一句。

“我奶奶去世了。”老郑儿子回答道。

“啊！”我惊讶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后按照老规矩，我们又给老郑家随礼行了门伙。掐指算来老郑家搬来有三年半的时间，家中过了三件大事，深感人到中年不容易。

埋完老娘的一段日子里，老郑虽然略感苍老，但是精神状况还不错。也许是家中的大事都过完了，老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无事一身轻。

百日过后，老郑随儿子去了广州，说是去照料孙子。走的时候还把他家的钥匙放在我家，还留了他的电话，说有啥紧急情况请帮个忙。另外，千叮咛万嘱咐：我家有啥事，一定要通知他。

随后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没见他回来过，心想着老郑跟着儿子享福去了。

有一天回家，突然听见对门屋里好像有人，心想着老郑不在家，该不是进贼了吧！我随手敲了敲门，过了几秒钟门开了，开门的是老郑。一看是主人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他热情地把我请进家里，招呼我坐下。说实话，他搬过来有五年时间了，我还真没有在他家认真地坐过。抬眼看，老郑明显地憔悴多了，六十多岁的人，看上去苍老十岁都不止。

“怎么在广州呆的好好地，又回来了呢？”

“唉，兄弟，出门在外，一言难尽！一来是生活不习惯，首先饭都吃不到一块。再一个，听老哥的劝，往后尽量不要打扰孩子们的生活，让人家一家人过他们的小日子吧。”从这句话的后面，我能听出老郑一年来所经历的沧桑。

老郑也不常回老家了，每天吃完饭，就去麻将馆打打麻将，借此消磨寂寞的时光。时间久了，都懒得回家做饭，一个人在街道饭馆凑合着吃一点，又进了麻将馆，家倒像是一个旅馆。

一天下午，下班走进院子里，突然听人说老郑死了。原因是劳累过度，加之输了点钱，情绪有点波动，引发了脑出血，人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唉，这个的老郑真可怜！

老郑的儿子回来了，说他与我们单位的人不太熟悉，邀请我帮忙他办理丧事。我随口答应了，那个双休日整个都在老郑老家度过的，主要是招呼本单位来的领导和同事。

老郑的丧事办理完毕，对门彻底冷清了下来，老郑的儿子是不可能回来了，门就这么一直锁着。

又到了年底，家家户户扫房，置办年货准备过年。我提着年货回家，看见老郑家的门开着，该不是他儿子今年回家过年吧，这孩子总算没忘本。我心里这么想着，就走进老郑家，想跟孩子打声招呼。谁知进门一看，不是老郑的儿子，是本单位的另外一个职工。

对门又换主人了，而我准备下个月给儿子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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