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今年一月份的文章《红海会成为新的“火药桶”吗》中,谈到了红海会不会成为新的“火药桶”的问题:
所谓“火药桶”,即因外部势力介入及本地区各方力量的利益纷争,导致成为战争和冲突的焦点区域。在历史上、克里米亚半岛、巴尔干、高加索、波斯湾、非洲大湖地区等都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称为“火药桶”。
对于这个问题,我还是坚持文中的观点,即无论是从冲突的起因、规模以及双方的力量对比来看,红海区域的冲突大概率不会扩大到更大范围,所以红海成为新的“火药桶”的忧虑大可不必。
然而,“火药桶”之辩归根结底还是地缘政治领域的话题,围绕红海沿岸发生的一系列问题,尽管并不能改变地缘政治的走向,相对于俄乌冲突、巴以冲突等地区热点问题,其影响力要差的很远,也谈不上成为国际地区冲突的新热点,但是“红海危机”对经济领域的影响,包括对国际航运、国际贸易以及全球的产业链和供应链协同产生的影响,远远高于对地缘政治的影响,而且这种影响,还在朝着恶化的方向在发展。
所以,现在的焦点问题已经转向红海危机到底会持续多久,对经济领域的不利影响何时消除,当然这也是一个更加难以回答的问题。
世界上有三个以颜色命名的海:红海、黑海和黄海。相对于黄海的开阔和黑海的封闭,红海可以说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半封闭”海域,是最像海峡的海:
一方面,正是由于苏伊士运河的开凿,加上红海特殊的地理位置,使红海这个本和黑海一样封闭的海,成为联通印度洋和地中海进而到大西洋的重要通道;另一方面,红海南北长,东西窄,且南北两端只能从更为狭窄的曼德海峡和苏伊士运河出入的“半封闭”特性,使红海海域在客观上更容易成为沿岸武装力量攻击的对象。
综上所述,一个客观上易受攻击的海域,伴随巴以冲突的发生,地区内和地区外政治军事势力的介入,才导致了红海的局势成为今天这个样子,而红海危机的本质则是在看似正义的政治动机下,客观上对经济领域产生了十分不利的影响,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红海危机还会持续多久,何时才能结束,主要取决于巴以冲突何时结束以及内外部政治军事势力的态度和作为。
首先,巴以冲突是红海危机产生的直接原因。本轮巴以冲突从2023年10月7日开始,迄今为止已经持续超过八个月时间,而且目前没有停止的迹象。以色列已经事实上地面军事进攻拉法地区,加沙几乎全部地区可以说都在以色列的军事占领和威慑之下,在此情况下哈马斯的实力已经被严重削弱,假设不久“人质问题”得以解决,可以说以色列再无继续开展大规模军事行动的理由。
当然,巴以冲突还存在两个变数:一是以色列是否会大规模进攻约旦河西岸地区;二是黎巴嫩真主党武装等是不是会全面介入,甚至爆发“第六次中东战争”,最近黎真主党武装对以色列北部发动的较大规模火箭弹和无人机袭击,确实给巴以冲突的前景带来更多的变数。
综上,乐观预计巴以冲突将在3个月内,也就是9月底之前结束。即使出现变数,2024年年内也应当归于结束。
其次,红海危机何时结束,很大意义上还要看区域内外部政治军事势力的态度和作为。
一、胡塞武装。
胡塞武装掌控制了也门的关键区域,包括首都萨那在内的重要城市,胡塞武装从组织形态上已经具备国家军队的特性,且武器装备涵盖了反舰导弹,武装快艇,直升机以及无人机等。
胡塞武装袭击商船,和当前的巴以冲突是密切相关的,在巴方没有获得周边国家实质性支持的背景下,胡塞武装选择“挺身而出”,以此种方式宣称对巴方的支持,以袭击商船的形式宣示政治主张,这和两伊战争中发生的袭船战如出一辙。
应该说在过去的十余年间,胡塞武装无论是在形象上还是具体处境都处于不利的地位,以巴以冲突为理由做文章,进而获得地区内国家特别是邻国的同情和支持,改善自身不利的处境,是胡塞武装最根本的目的所在。
二、伊朗
伊朗和胡塞武装关系密切,也是其最大的支持者。但是伊朗因总统坠机事件,最迫切的任务是国内政局的稳定,以及新总统的选举工作。在内政优先于外交的前提下,伊朗对巴以冲突的关注度和发声强度和频度必然有所下降。除此之外,伊朗已经和沙特开展邦交关系正常化的进程,对胡塞武装的支持必然要重新做出权衡。
三、美欧
美国在巴以冲突和红海危机中的角色扮演,如同本是纵火犯,但又扮演消防员。一方面给予以色列大力支持,同时又扭扭捏捏在加沙海岸搭建临时码头对巴方给予所谓的人道主义援助。在对待胡塞武装袭击商船的问题上,联合英国等欧洲国家对胡塞武装的军事目标进行打击,在打击方式和打击范围上又显得相当“克制”。
综上所述,巴以冲突何时结束以及胡塞武装、伊朗和美欧国家的态度和作为,决定了红海危机何时结束。然而正如上文中所言,红海危机的起源是政治原因,但是影响的却是经济领域。即使巴以冲突、红海危机结束,那么因其产生的经济影响,包括航运、国际贸易、以及产业、供应链的影响,也将继续持续一段时间。
所以,我们要做好当前航线减少、运价上涨,国际贸易和产供链受损的情况至少持续到今年年底的准备。